第3章
第 3 章
“他的意識還不完整,所以他根本不認識你。”雲雀恭彌開了口。
獄寺隼人坐在雲雀恭彌的對面,他身側坐着山本武。六道骸沒來參加這個集會。因為人數大于等于四人,雲雀恭彌便會離開。他們需要雲雀恭彌的情報,六道骸也并不想和雲雀恭彌碰面,因此造就了現在的局面。
“嗯。我知道。第一次來到這個世界見十代目的時候,他還知道我是誰。”獄寺隼人道。
山本武放下手中的茶杯,眼神不像平時那般漫不經心,而是內含些許悲傷:“這種被忘記的感覺真不好受。一開始傳送過來的時候,阿綱還會喊我‘山本同學’,可惜的是自從第五次過後,再也沒能聽到了。”
三人彼此保持着沉默,這種微妙的氛圍讓三個人都心生不悅,但無力感又将他們團團困住。
“所以呢,雲雀?”獄寺隼人道:“你知道變成這樣的原因嗎?”
雲雀恭彌略微側目,看向窗外的行人們。
雲雀恭彌開口道:“剛才已經說明過了。”
“并不是那種意思吧,雲雀。我們都知道十代目是因為意識越來越不完整,所以記憶才會不斷消失的。但問題是要怎麽找回來?”獄寺隼人蹙着眉。
山本武思索片刻,擡起頭道:“尋常辦法肯定行不通吧?如果貿然拉他去看醫生,他肯定會覺得我們不是好人。再加上,普通的醫生也根本沒有辦法檢查出原因吧。因為阿綱現在就在這個世界裏,所以這個世界的人怎麽檢查,查出來的應該都是‘健康報告’吧?”
獄寺隼人的唇瓣緊抿着,在桌上的手已經握成拳了。他的肩膀小幅度地顫抖着,因為尋不出方法因此有些急躁。他不想再用這雙眼睛,看到十代目死去的模樣了。這種場景,見過一次就足以悔恨一生、以淚洗面,但獄寺隼人卻見了八次。每一次,死去的不僅僅是沢田綱吉,那種悲痛似乎連着獄寺隼人也一起殺死了。
獄寺隼人無法繼續忍耐,他擡起眼,看向對面坐着的人,道:“說個時間,雲雀。”
雲雀恭彌的眉頭皺起,他的神情同樣不悅。他道:“別命令我,獄寺隼人。”
片刻之後,雲雀恭彌又繼續道:“三天。這已經是在這邊能做到的極限。”
“好。”獄寺隼人站起身,他道:“我先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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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雀恭彌卻叫住獄寺隼人,道:“別貿然靠近他。不要忘了,六道骸之前來這裏的時候,沢田綱吉是怎麽死的。”
獄寺隼人的身子頓住,随後一言不發地離開了。
“哈哈,獄寺那家夥實在是太心急了。這樣不會被阿綱讨厭吧?”山本武恢複往常的模樣,笑着打哈哈。
雲雀恭彌擡眼瞥向山本武,冷哼一聲,道:“你看起來也很急躁啊,山本武。”
“嗯?”
雲雀恭彌的指尖指向山本武的左手。山本武的左手正握着時雨金時的包,他無意識地用力,背包的帶子已經被他捏的有些變形。
“哎呀,被你發現了。”山本武面上帶着笑,随後站起身準備離開。他離開時,扭頭對着雲雀恭彌道:“雲雀,但說到急躁的話,你這家夥也是一樣的。”
“不必多話。”雲雀恭彌回道。
道路兩旁依舊是雜草叢生,沢田綱吉漫不經心地用視線掃過這條已經走了無數次的小路。這條小路明明走了這麽多次,但卻似乎總是看不到盡頭。不知道一直延展下去的前方,到底會是什麽樣的場景。
沢田綱吉看向道路的遠方。并不是他不想向下走,只是每次走到家門口時,沢田綱吉總會産生一種‘必須要進家門’的感覺。就像是冥冥之中有人阻止他向下走一樣。因此沢田綱吉從未成功走到這條路的盡頭。
眼前不斷延伸的道路在某一瞬間突然變成電子碎片,整個世界像是突然失真一樣,變成細碎的光點。沢田綱吉立刻用手揉着眼睛,道:“怎麽回事…看錯了嗎。剛剛那是什麽,就像是游戲畫面一樣……”
“大概是眼花了吧。真是奇怪啊我,視線什麽時候變得這麽糟了。”沢田綱吉道。
但揉完眼睛之後,順着道路接着走下去,沒走幾步,沢田綱吉的眼前出現了一家甜點店鋪。
“啊,是之前沒見過的店…之前走到這裏的時候是沒有的。”沢田綱吉依舊自己與自己對話。
“你這混蛋,特意把店弄在離十代目這麽近的地方!”
似乎有人爆發出巨大的争吵聲。
“KUFUFU……你難道是在嫉妒我搶占先機了嗎?”
沢田綱吉将內容聽得斷斷續續,他不知道裏面的人在争執什麽。
但看見一家新開的甜點店鋪就在自己的眼前,沢田綱吉有些按耐不住。
“這是新店……選在離我這麽近的位置就代表着店主可能還沒聽過我的傳聞。或許我進這家店,不會被拒絕呢。好久沒吃甜點了……”沢田綱吉小聲地與自己對話。
于是在門口深呼吸一下之後,沢田綱吉鼓足勇氣推開了這扇甜點店的門。
裏面的兩個男人正站在彼此的對立面,看上去剛才争吵的兩道聲音的主人就是他們兩個。
其中一個青年略微側身,随後整個人愣在原地。
沢田綱吉将視線投了過去,他也有些愣住了,他先開口道:“獄寺先生。好巧,又碰面了。”
獄寺隼人方才還帶着怒意的面孔在見到沢田綱吉時立刻煙消雲散,他面上帶着淺笑,隐忍下所有情緒,與沢田綱吉打招呼:“…您好。”
對話過後,沢田綱吉突然意識到這裏還有一個人。
另一個青年已經站在對面很久了。但他沒有出聲打擾沢田綱吉和獄寺隼人的對話。
這個青年有着靛青的長發,右眼之上覆蓋着一個眼罩,左眼則是深藍的瞳孔。長相一眼看去,就不屬于亞洲的範疇。
于是沢田綱吉想:原來這也是一位外國朋友。這是獄寺的朋友嗎?剛才似乎就是他們在争吵些什麽。
對面的靛發青年只是眉眼含着笑,一言不發地看向沢田綱吉,像是要從上到下把他看穿一般。這樣的感覺讓沢田綱吉有些不舒服,但不知是不是錯覺,他總覺得對面這個人的眼神,和獄寺隼人看他的眼神有相似的地方。
可究竟是哪裏相似,沢田綱吉又說不出口了。
“啊,那個,您好。我是沢田綱吉。你看起來像是獄寺先生的朋友,我之前撿到了獄寺先生的貓,所以湊巧認識了。”沢田綱吉微笑着打招呼。
六道骸的目光被沢田綱吉的微笑刺痛一瞬。
他伸出手和沢田綱吉相握,道:“KUFUFU…我是這裏的店長,六道骸。幸識。”
說完這些後,六道骸的目光還落在沢田綱吉身上,他面上保持着微笑,似乎是強迫自己閉眼,于是他中斷了看向沢田綱吉這件事。
反倒是再度睜眼之後,六道骸嗤笑着對獄寺隼人道:“連貓都用上了啊。果真是卑劣的黑…”
察覺到沢田綱吉好奇的視線,六道骸将“黑手黨”這個詞硬生生吞回腹中。
“嗯?”沢田綱吉有些疑惑。
獄寺隼人連忙擺手:“不是的不是的,您別聽他胡說。瓜是擅自跑走的…”
沢田綱吉卻眯起眼,輕笑兩聲,最後道:“真奇怪。你們看起來感情似乎并不好,但是,好像又因為什麽,你們的感情又很好。”
“KUFUFUFU……你真是會說話呢。這張嘴說出的話語,總是那麽令人……罷了。”六道骸将甜品單遞給沢田綱吉。
沢田綱吉心下有些疑惑,為什麽這個店長要用“總是”這個詞呢?明明自己是第一次見他呀。真奇怪…
無論如何,甜品單上的甜品實在是吸引人的視線,讓人有些難以抉擇。
沢田綱吉皺着眉頭,最後手指點了點草莓芭菲,道:“我想點這個,可以嗎?”
六道骸的視線在“草莓芭菲”那裏停頓幾秒,随後他輕輕垂下眼,接回菜單,道了聲:“哦呀,這是自然。”
随後六道骸轉身回到後廚。
“您點了什麽呢?”獄寺隼人在沢田綱吉背後問道。
沢田綱吉找了個喜歡的位置坐下,随後回道:“草莓芭菲。”
“啊。…還是這個口味啊。”獄寺隼人用着只有自己能聽見的聲音開口道。
“你在說些什麽嗎?獄寺先生。”沢田綱吉擡眼問道。
獄寺隼人坐到沢田綱吉的對面,搖搖頭道:“什麽都沒有。”
“唔。不過,這麽說來,真的是巧。這是我第一次在這麽短的時間重複見到同一個人兩次。”沢田綱吉突然開口。
獄寺隼人那雙眼瞳裏盛滿疑惑,他道:“怎麽這麽說?”
沢田綱吉的唇角微微上揚,他扯出一個自嘲的笑。
六道骸此時剛巧将草莓芭菲端上桌子。
随着草莓芭菲的玻璃杯與桌面相碰,發出清脆聲響。
沢田綱吉輕飄飄的話語也同時落下。
“因為,靠近我的人一定會遭遇不幸。在短時間內,是無法再次與我相見的。”
一語,猶若耳邊驚雷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