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Chapter06
Chapter 06
戴星辰那爆炸性的發言，本該會令人臉紅心跳，小鹿止不住地亂撞，可到了他對面的女孩子那裏，她看起來卻比先前肚子叫被人聽見，還要鎮定上幾分。也不知是裝的，還是真就那麽鎮定自若。
“這麽自信？”她一手撐了臉，一手晃了玻璃杯，冰塊撞擊着玻璃，清脆地響，像夏日晚風中的風鈴。
戴星辰往後一靠，雙臂張開搭在了椅背上，神情慵懶，眼睛卻是目不轉睛地盯了喻森雅，像是在挑釁，又像是挑逗，一副吊兒郎當的公子哥樣。
喻森雅依舊不為所動，她飛眼看他，眼角眉梢俱是笑意，只不過，是笑中嘲諷的意味。
“那我還真是沒看出來，原來你戴大少爺，是喜歡做第三者的。”她雖然跟他還不算熟識，但也知道，這句話，任誰聽了，除非是真缺心眼兒，否則，都坐不住的。
果然，戴星辰的身子明顯僵了下。可喻森雅卻沒從他臉上看出來任何火冒三丈的趨勢，只看着他上身前傾，雙手扶了桌面，好讓視線與自己的平行。
“話為什麽要說得那麽難聽呢？”他笑眯眯起來的樣子，比不笑，恐怕還要滲人一點，“這叫公平競争，優勝劣汰是自然的規律，我們要順應規律而行。”
喻森雅嘴角抿笑：“你就那麽确定，自己是優？”
戴星辰再次推桌後靠，懶洋洋道：“我必然是優。”
玻璃杯上有一滴水珠滑落，喻森雅看着那水滴濺到桌面上，浸濕了餐巾的一角。她笑：“有自信，當然是好事。可自信和自大，只一線之隔。”她笑着望向了對面人，“你确定自己是自信，而不是自大？”
“就拿你我來說，咱們認識，還不到二十四小時，除了一個名字，長相，你對我一無所知。我什麽性格，人品，喜好，我讀的哪所大學，交往什麽樣的朋友，你都不知道。你之所以中意我，不過，也就是‘見色起意’吧。”說到“見色起意”這個詞時，她稍稍猶豫了下，她不覺得自己能擔得起“色”這個字。可眼下，似乎也沒有比這更好的說辭了。
“就不能是一見鐘情？”戴星辰挑眉，到底他們誰才是文科生啊。
喻森雅好笑：“拜托，都是二十歲的人了，還要玩連高中生都不信的那一套？”
“那行，那咱們就按成年人的方式來。”戴星辰握了雙手，胳膊橫在桌面上，标準的談判姿勢，“我就是中意你，對你‘見色起意’，想要追你。”他微微眯了眼，“怎樣？”
喻森雅上身靠到了椅背，娴熟地挑眉：“不怎樣。”反正婚禮一結束，他們就該各奔東西，和這一生中遇見的大多數人一樣，從此再不相見。
他還能怎樣？
這一頓飯，兩個人都吃得淡然寡味。在和奧利維亞道過別後，眼見天還陰着，這小鎮已沒什麽逛頭，更何況，兩人都心懷鬼胎，也沒了興致，幹脆直接打道回府。
然而直到坐上了雙層巴士，喻森雅才想了起來，自己之前總覺得好像忘了些什麽，是忘了哪件事了：戴星辰的鞋。
“你的鞋，現在不擠腳了？”她垂眼去看那雙阿迪達斯。
“鞋？”戴星辰比她反應還要慢，“還真沒想起來。”他聳了聳肩，“反正要坐車回去，不買了，省得麻煩。”
那行吧，他自己都嫌麻煩，那她就更不用上心了。
雙層巴士的頂層是敞篷的，迎面吹過來傍晚的風，是舒适的涼爽。居高臨下地看着兩邊景致迅速倒退，那又是另一番享受了。只是享受得久了，再加上酒足飯飽，夏風涼爽，徒步大半天的疲憊感，就慢慢湧了上來，叫人禁不住昏昏欲睡。
“困了？”戴星辰輕而易舉地就察覺到了女孩子的朦胧眼神。
被他這一問，喻森雅頓時就又打起了精神來：“不困。”她搖了搖頭，撒着顯而易見會被戳穿的謊。
戴星辰悶笑：“真要是困的話，我的肩膀可以借你啊。”他張開了右臂，很是自然而然地，就搭在了她身後的椅背上。
喻森雅當然只斜眼瞪了他一回。她這人怪得很，無論多困，只要自己還在行駛着的交通工具上，她就不會閉上眼睡覺，無論旅途要久。
“來吧，還是很寬厚的。”戴星辰不忘繼續誘惑。
就在喻森雅打算開口好好嘲諷他一番前，過來一人，坐到了與兩人并排的過道對面的座位上，伸手遞過來一張拍立得照片，操着并不算十分熟練的英文，謙虛地笑：“不好意思，剛剛看到兩位的這一幕，覺得很是有愛，就順手拍了下來，希望你們不會生氣。”
戴星辰接過了照片，喻森雅于是就着他的手看了眼，是先前她斜眼瞪他的那一瞬間……
“你們要是喜歡的話，可以留下作紀念。”攝影師好心地提議着。
喻森雅看了過去，那是一個盡管留着絡腮胡子，看起來也還年輕的人，是亞洲人的長相，聽他說話的口音，是壽司國的無疑了。
“謝謝。”戴星辰主動代表兩人，舉了舉照片，向攝影師表達了謝意。
攝影師青澀地笑了下，可能是覺得有些不好意思，起身又坐去了前面。
“你留我留？”戴星辰晃着照片，問。
照片這種東西，怎麽可能任由着別人拿了？所以喻森雅擡手就搶過了照片，然後看也不看，直接就塞進了包裏。
戴星辰也不生氣，他反而往她那邊湊近了些，稍稍低頭，就能湊在她耳邊，忍着笑說：“你瞧，在陌生人眼裏，我們可是很有愛的一對呢。”
不等喻森雅反駁，他右手就按住了女孩子的肩膀，好讓她不要亂動，自己則繼續調笑着：“都說旁觀者清，你說，咱們是不是該随了旁觀者的願呢？”
喻森雅冷笑一聲，眼角餘光掃向他那張近在咫尺的臉，帥是帥的，只可惜，長在了個無賴的脖子上。
不過出于禮貌，她還是回答了他的問話，聲音不大，卻吐字清晰：“随你大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