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辦法

辦法

便在謝府鬧的亂亂哄哄的同一時間,柳家也收到了宮裏送來的聖旨。聽聞陛下給柳忱和謝家賜婚,柳府衆人一時都十分激動。這種反應甚至比柳忬嫁給太子還激烈,鬧的小江氏面上甚是無光。遣散圍觀衆人,小江氏将柳清人拉到了屋裏,沉着臉說道:“這是怎麽回事?好端端的,陛下為什麽要給柳忱賜婚?”

柳清人說道:“昨日行宮出了事,謝二公子為了保護阿忱得罪了王家,今早上王大學士去陛下面前哭訴,陛下得知來龍去脈之後,這方做主給兩個孩子定的婚,實則也是為着忱兒的名聲考慮。”平白得了個赤西侯府的女婿,柳清人十分高興,臉上少見的帶了點笑容,這令小江氏越發吃味起來:“不管怎麽說,這婚事不能成。郎君可莫要忘了,咱們眼下可還與高家議着婚呢。”

柳清人冷哼一聲,不滿的看了小江氏一眼:“聖旨是清早上朝的時候陛下親口賜下的,當時滿朝文武都在,你以為高家人不在?如今忱兒已經被陛下做主許了人家,莫說一個小小的高家,就是太子求娶都不好使。無知婦人,快去好好準備幫兩個女兒張羅婚事吧,旁的事,你少操心!”柳清人訓罷了人,一甩袖子走了。小江氏被訓的有些下不來臺,憤憤不平的嘀咕了一句:“說什麽為着名聲考慮,還不是陛下存了私心!這下可好了,一個卑賤的庶女,嫁的比嫡女還好呢。且去得意去吧!”

小江氏以為柳忱得知婚訊定會高興不已,然而事實卻與她預料的截然不同,自打聽說了婚事之後,柳忱始終神色凝重,半點笑容也未見。月雪奇怪道:“娘子被賜婚謝家,不開心嗎?”

柳忱搖頭說道:“若與高家比起來,這門婚事實在是好了太多。”

“是啊,謝二公子為人仗義疏闊,也比高家那位公子長得英俊呢。更何況赤西侯父子是出了名的忠臣良将,娘子若嫁過去,定有享不完的福氣,可為什麽您還是一臉不開心的模樣?”月雪十分的不解。

“還記得咱們頭一日回京的時候嗎?那時候謝二公子攔住了我們的馬車,他當時都說了什麽?”柳忱帶着月雪往潇湘館外走,循循善誘的問道。

“當時謝二公子說……他想娶你入府!後來發現竟是認錯了馬車……”月雪擊掌,恍然大悟道:“他已經有了心上人了!”

柳忱點頭說道:“是啊,他早已經有了心上人了。依着他那性子,心裏有人,又怎麽會願意娶我。”

月雪憤憤不平,梗着脖子說道:“那他也不敢抗旨不尊啊,那可是殺頭的大罪啊。”

月雪這一說倒是提醒了柳忱,當即心裏一沉,慌忙停住了腳步:“你快去校尉府給上官姐姐送個信,就說我有事要見她。速去,晚了怕是就麻煩了!”

與此同一時間,小江氏也吩咐手下的使女道:“你這便出府去給高夫人送信,就說是我的意思,讓高公子連夜來柳府一趟。”

使女不明所以的望着小江氏:“夫人讓高公子來府裏做什麽?”

小江氏冷冷的一笑:“能做什麽,自然是與柳忱那賤丫頭提前合房了。她想嫁到赤西侯府,簡直是做夢!”自柳忱入府那日起,小江氏始終将自己扮成一副人畜無害的模樣,到了這要緊的關頭終于忍不住,最終還是露出惡毒的獠牙來。

便在月雪出門之後,小江氏的婢女安溪也匆匆跑出了門。柳忱因着心裏着急,早已經提前在後門等着,約半個時辰的功夫,上官雲乘車匆匆趕來。

“聽說妹妹找我,我便特意乘了車來。”上官雲從車裏露了頭,笑眯眯的望着柳忱。

“煩擾姐姐,帶我去赤西侯府一趟。”柳忱叫上官雲拉上馬車,探頭吩咐月雪:“去知會夫人一聲,就說我跟上官姐姐出府去玩了。你不必跟來,好好守着家裏。”

“嗳,奴婢知道了。”月雪乖巧的答應一聲,轉身便回了府裏。

上官雲吩咐車夫一聲,馬車随即便走了起來。她這方回頭望着柳忱,打趣道:“陛下賜婚的事,我已經聽說了。不管怎麽樣,都恭喜你,謝添那個人雖然有時候混賬了些,但在世家子弟裏也是數一數二的不錯了。”

“姐姐此言怕是為時尚早了,何長何短,還得見了謝二公子本人再說。”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上官雲大惑不解。

柳忱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道:“謝二公子,怕是已經有了心上人了。”

上官雲臉色當即也是一變,一拍大腿說道:“那可壞了,依着謝添那性子,非鬧出事來不可。”知曉事情嚴重,上官雲也不敢耽擱,連忙對着車夫吩咐一聲:“快點,走捷徑。”

車夫應了一聲,當即對着馬狠狠抽了幾鞭子,那馬嘶鳴一聲,當即甩開蹄子狂奔起來。好算柳府離着赤西侯府不遠,拐過兩條街便到了。上官雲率先跳下馬車,大聲對門房說道:“謝二公子可在府中?”

上官雲的父親當年在赤西侯手下當過參将,兩家相熟,門房一眼就認出了上官雲,連忙回了一句:“公子在、在的。”

上官雲神色一凝:“出事了?”

“打起來了。”門房指着院裏的方向對上官雲示意:“侯爺才回來,打的挺嚴重。”

“快走。”上官雲不由分說,拉起柳忱就往院裏跑。而此事府裏的情況,遠比柳忱想的要嚴重。幾十名挎着刀的侍衛團團圍住了謝添的小院,門窗被封死,房前屋後都站滿了人,顯然是怕謝添逃跑。

“謝添!”上官雲站在門口喊了一嗓子,立刻有侍衛過來阻攔去路:“侯爺有令,任何人不準見小公子。”

上官雲說道:“我乃胡都校尉之女上官雲,有要事見謝小公子。你且去禀明侯爺,得了令再來見我。”

“好。”那侍衛轉身欲走,忽見屋門敞開,一位身形嬌小的婦人從裏面走了出來。那人穿着一件素色長袍,發髻半绾,神态雍容,聲音嬌滴滴的宛若珍珠落玉盤:“不肖去請示侯爺,我就可以做主,讓她們進去吧。”

“謝伯母!”見到謝夫人,上官雲高興不已,拉着柳忱便走上前去,剛想開口介紹柳忱,話到嘴邊卻又停住了。不管怎麽說,柳忱與謝添都已經有婚約在身,這種時候帶她來赤西侯府,未免顯得有些過于輕慢了。

“伯、伯母,這位是……”上官雲看着謝夫人,又轉頭看了看柳忱,一時竟陷入了為難。便在此時,柳忱走了出來,落落大方的對着謝夫人施禮:“小女柳忱,拜見謝夫人。”

聽聞柳忱自報身份,謝夫人稍微一愣,随即便沉靜下來,點頭說道:“柳娘子,你是來見添兒?”

柳忱說道:“有幾句話,想與謝公子說。”

“他如今正在氣頭上,若有唐突之處,還望柳娘子擔待些。”雖不知柳忱來此作何用意,謝夫人卻還是給柳忱讓開了去路。上官雲見狀才松了口氣,大大方方的對柳忱揮手說道:“你進去找謝添說話吧,我就在門外守着。要是他敢對你動手,你就喊我一聲。”

“這孩子,成日就知道打打殺殺,仔細以後嫁不出去。”謝夫人有些哭笑不得,拉着上官雲的手說道:“這滿院子的人呢,咱們兩個找個肅靜的地方說會話,你母親可好些日子沒來了,都在忙些什麽呢?”

上官雲與謝夫人絮絮叨叨的說着話走遠了,柳忱稍稍整理了一下衣衫,這方敲門進了屋。因着窗戶都被封死,這房間裏光線暗沉,白日裏都得點着燈才能視物。謝添背對着門口而坐,身邊堆着一堆亂七八糟的話本子,聽見腳步聲,極其暴躁的說了一句:“都滾出去,我誰也不想見。”

柳忱便站在門口沒敢再往前一步,語氣沉靜的說道:“謝公子,是我。”

謝添便覺得這聲音有些似曾相識,忙不疊轉過頭來,看見柳忱之後,徹底的愣住了:“你怎麽來了?”謝添的臉上遍布着傷痕,眉梢眼角都是片片淤青,可見與家裏鬧的多麽厲害。柳忱心下嘆息,走到謝添對面跪坐下,有些無奈的說道:“這場婚事皆因公子護我而起,說到底,還是我拖累了公子。今日冒昧來見,也是打算與公子商量一個辦法出來。”

這說話倒令謝添感到十分意外,皺着眉頭望着柳忱:“你這是什麽意思?”

柳忱說道:“雖然陛下已經下旨賜婚,可是依着赤西侯府的地位,想要推拒這門婚事,想來也不是不可能。只不過推拒的前提是,侯爺能與公子統一想法。從現如今的狀況來看,顯然是不一致的,所以公子才會被侯爺下令關起來,可是?”

柳忱一席話清清楚楚的揭露了謝添的現狀,倒令他有些下不來臺,黯然應道:“你說的是,父親他寧願讓我娶……你,也不願違抗陛下的旨意。”

“公子就沒有想過這之中的緣由嗎?”

謝添沉默片刻,語氣晦澀的說道:“家國天下,或許在他的心裏,家人并不怎麽重要吧。”柳忱倒沒想到謝添會如此想自己的父親,一時頗覺有些意外,愣了愣,這方說道:“實則在我看來,侯爺不願意為了公子違抗聖旨,只是不想給陛下留一個功高自持的名聲罷了。自古以來,軍令如山,聖意大過天,侯爺若是抗旨不尊,其後果遠遠要比謝公子想象的嚴重的多。謝家三代功勳,百年威望,難道就因為這一道小小的賜婚聖旨便毀了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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