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 1 章
酒吧裏燈光形形色色,一晃一晃地變,看什麽都不太真切。
很有特色的les吧,氛圍感充足的抒情音樂随機播放,帶着點迷幻的味道。一起來的朋友都去尋找所謂“獵物”,只剩許簡一個人坐在卡座裏。
有人來敬酒,問能不能要個聯系方式。
許簡擡眸看她,清冷得不可一世:“沒興趣。”
那人算是識趣,讪笑了一下就走了。
有些人可以磨,磨不來長久的也可以磨來一次性的,有些人一眼就給人磨不起的感覺,說出去的話怎麽撒嬌都不會收回。許簡顯然就屬于後者。
許簡今天一身沒遮多少肉,寬松粗針的黑色針織上衣,針線上有亮晶晶的點綴,下身色彩跳躍的超短裙,襯得漠然一張臉,不難惹人注意。
出門前寧丘還說她:“當老師穿成這樣,你學生知道嗎?”
“我是去蹦迪,又不是去教書。”許簡不以為然地說,順手一指寧丘那深V,“再說你這,損我的話也好意思說出口。”
寧丘伸手把許簡的手指包了回去,一臉地嬌羞:“別這樣,我害羞。”
許簡給人翻了個白眼。
今晚來搭讪的人不少,許簡興致缺缺拒絕了一個又一個,難免有一兩個不識趣的,問為什麽不可以發展一下。
許簡頓了頓,已經習慣扯出這麽個借口說:“心裏有人了。”
“心裏有人你還來這玩?”
許簡淡淡一勾嘴角:“人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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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說不強求。“那人也學她扯了扯嘴角,“八八六。”
許簡想跟人說是真死了,還沒開口就忽然被酒氣撲了一身。
皺了眉頭,臉還沒來得及轉過去,只是側眸,就先失了動作。
那張臉近在咫尺。
許簡看着有點呼吸不暢,濃郁的酒氣還在不斷地往她鼻尖撲,使她的鼻頭有點酸。
她心裏的那個人,死而複生了。
這個人她想念無數次,夢了也無數次。她唯一的前女友,她愛了好多年的,沈知意。
她曾經給沈知意找了好多借口,好多再重逢的理由,始終沒遇到過,而今天居然就這樣出現在她眼前。
沈知意比她高了不止一點,幾乎是籠罩着她,此刻正低着頭,認真地看她。
她說:“許簡。”
許簡猛地往後一縮,站了起來,沒想到沈知意的動作比她還快,也跟起來,瞬間攬了她的腰。
感受着腰後的手在收緊,許簡渾身僵硬,連帶着五感和語氣,硬着頭皮回答:“是我。”
“我找了你好久。”啞啞的,委屈又帶着咬牙切齒的恨意,沈知意盯着許簡,“非常久。”
許簡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麽,這突如其來的重逢讓她有點發懵。早知道今天就不該來。
“許簡。”見她不說話,有點醉的人又開口。
和第一句不同,這次念名字尾音有些上揚,像是小孩在讨一個關注。
許簡此生最大的毛病就是嘴硬心軟:“怎麽了?”
“你為什麽穿得這麽少?”沈知意看上去瘦弱,手上力道卻不輕,越禁锢越緊,似乎生怕懷中人跑掉,另一只手把許簡的上衣往下扯,“你答應過我的,不穿這麽短。”
字咬得重,帶着鄭重的意味,像是宣示主權,也像是受了委屈的撒潑。
這人以前就喜歡管,當媽似的,管得多醋勁還大。
“不是……”
她答應是在好幾年前答應,跟現在沒有關系。
連帶着她們兩人,現在都應該是沒有任何關系才對。
許簡的話沒有機會說完,就被一個滿是酒氣的吻堵上了嘴,酒味很醇,許簡嘗到了,和她剛剛喝的是同一款。
“你是我的。”沈知意說。
許簡聽着忍不住想說,撒嬌呢。
可是天花亂墜。
一個吻把酥麻感從嘴唇開始先通大腦,後傳遍全身。
許簡幾乎就要站不穩。
隔了好久,許簡才覺得找回自己的呼吸,一把推開沈知意,連帶着想起接吻前就應該說的那句話:“你有病吧,關你屁事?”
沈知意愣了愣,眸子裏的光暗下來,受傷的深情裏帶上了錯愕,她問:“小簡,許簡,你覺得我們是什麽關系?”
這個醉鬼的記憶不知道還停留在什麽時候,喝醉了就停留在自導自演的受害者戲碼裏,許簡冷笑道:“沒有關系。”
誰不委屈啊。
許簡說完,抄起座位上的手包,轉身想走,手腕卻被人捉住,重新撞進充滿酒氣的懷抱裏。
“許簡!”
她抱得用力,低低的喘息就在許簡耳邊。
……
那一個晚上沈知意喊了好多遍她的名字,除了最動情難自控時喊了曾經親昵的昵稱,其餘時候都是全名。
一聲聲許簡,伴着一個個細細密密的吻。
好像在證實存在,也好像在刻下烙印。
她們是彼此完美的忄生對象,是幻想對象形象的實體化。不管時過境遷多少年,許簡都如此堅定的認為。
實在是……
瘋了。
第二天許簡揉着爆炸疼的腰醒來的時候,身邊已經沒人了,只是略微下凹的床墊和枕頭,提醒着不久之前曾有另一個人在這存在過。
不用去回想,單看身上的痕跡就知道昨晚有多激烈。
打開手機看了眼時間,還好校慶是在明天,今天還可以休息一天。手機短信裏都被昨晚一起去酒吧的朋友的關心塞滿了,關心她昨晚去了哪。
翻了半天,挑了幾個想回的回了,看到寧丘的一條。
“沈知意回來了?”
昨晚寧丘也在,只是這個女人一到酒吧就抛下她跟人跑了。她最近看上氣氛組的一個姑娘,要死要活地要對人家好,誰勸也不聽,這會還能關心到老朋友這還是難得。
還是半夜十二點發的。
許簡揉了揉眉心,打字道:“你知道?”
這會已經快中午十一點了,寧丘回得很快:“我昨晚看見她去找你了,要不是我意中人在陪我聊天,我就沖上去幫你揍人了。”
許簡扯起了個笑:“不必,你打架進去了我還得去撈你。”
“那你沒事吧?”
許簡頓了頓,輸入:“沒事。”
發送完後,就關了手機,也沒問寧丘有沒有看到後面她怎麽跟沈知意走的,知道了也于事無補。
昨晚沈知意一個吻直接把她親醉,主觀上的醉,太久沒人親近,摟個腰親個嘴,骨頭就都酥了,熟悉的感覺被喚醒,從決定跟人走到做完,整個人都暈乎乎的,像踩在夢裏。
許簡從床頭櫃上的包裏掏了根煙出來,抽了好多口都沒緩過勁來。
憑什麽?
憑什麽突然回來,又憑什麽這麽沒骨氣。
抽完才覺得不對勁,這個包像是沈知意的。拿過來看了一眼,還真是,還是她很多年前送給沈知意的那個,保存的還挺好。
只是留在這是什麽意思?還給她?
可沈知意的東西還在裏面,許簡看了一眼沒去動,判斷應該沒重要的東西,才拿下去問酒店前臺。
前臺說有女士幫她退房了,人已經走遠。許簡想把東西給酒店前臺等沈知意來認領,偏偏舍不得,鬼使神差地抱在了懷裏,道了聲謝謝。
打車到家樓下,搬家公司正在往上搬東西,許簡瞥了一眼,正好電梯門打開,跟搬家公司的人一起進去。
新住戶在她下面兩樓,倒是沒有打招呼的必要。許簡站在角落,給他們騰出一定位置。沉默間,搬家公司工人的閑談傳入耳朵。
“這個小區看着還挺不錯,附近好學校也多,但是要我說一個單身公寓做什麽學區房啊?”
“現在年輕人不容易。”
“我也挺不容易的也沒能力住這小區,這麽好的小區買一套房,二手也貴。”
“我們這次雇主看着單身,她圖什麽啊?”
“你別胡說,人有對象。”
……
“你們的樓層……”許簡出聲提醒,一開口嗓音啞得自己先吓了一跳,磨着泛着癢的嗓子,提醒完,“到了。”
兩位工人倒是沒覺得有什麽異常,連應着謝謝,搬紙箱出電梯。
許簡幫他們攔着電梯門,忽然有一種很奇異地感覺,迫使她回過頭往新入戶的那門看去,恰巧看到女主人的長發一閃而過。
許簡覺得她瘋了,看誰都像沈知意。
沈知意不可能有對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