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 2 章
嘉娛給溫顧安排了助理,一個小姑娘,紮着一個高高的馬尾,細胳膊細腿的,小姑娘見到溫顧一臉羞澀。
溫顧跟嚴夏到了小區門口,她已經等在那兒了。
兩人打量對方,不約而同的問:“……你成年了嗎?”
溫顧嫌風大,在車上也紮了個馬尾,額前的碎發随風亂着,比在奶茶店時顯得更活潑了些。也難怪小姑娘問起這問題。
溫顧一問,才知道這小姑娘比她大了整整四歲,先前帶過三個藝人,最後都被開除了。
白靈盯着溫顧的胸,承認溫顧的比她大,遂恭敬的喊了一聲姐,“姐,公司給你安排了房子,你今晚哪兒住去啊?”
溫顧:“我到嚴夏那兒住幾晚再說。”
白靈支吾了好一會兒,最終咬牙問:“姐你不囑咐點兒我什麽,我總覺得心裏不踏實。”好歹給她安排點事兒做啊。
溫顧想了想,剛回來,确實沒什麽好麻煩人家的。
她默了默:“那求你別換藝人這麽快可以嗎。”
白靈噗嗤一笑。
到了嚴夏的家,嚴夏一激動,倒騰出幾瓶白酒,開了蓋子,給溫顧倒了滿滿的一大杯,“喝,今晚我們好好喝,反正你過幾天才進劇組不是?”
嚴夏開了電視,八點檔,《阿罪》到了第十集。
她也不用杯子,将酒直接往嘴裏灌,顯然是有心事了。
溫顧知道言夏此時不需要安慰,哪怕見到對方眼圈紅了一圈,她也安靜的坐着,沉默的将杯中的酒全部喝完,意識還算清醒。
這些年,她酒量漸漸練出來了。
嚴夏早已經灌了兩瓶,突然就指着電視大罵:“那小王八羔子,憑什麽甩我啊?我不就出差半個月嗎?”
“程聚?”溫顧問。
“不,旁邊那個成天只會問程聚怎麽辦的傻逼男配。”嚴夏打着趔趄過來,又給溫顧倒了酒,一杯酒沒倒滿,眼淚就跟珍珠似的掉落:“我對他一見鐘情,第二天就确定了關系,他一個月後就找了小嫩模。”
嚴夏在倒下去之前,摟着溫顧問:“溫顧,是不是一見鐘情的愛情都不能長久啊。”
電視上,阿罪因為什麽事跟人打起來,咋咋呼呼的,背景音有些讓人頭疼。
大概,是不能的吧。
她那時追程聚,用了幾天來着?
好像半天都不到,穿着背心的少年站在陽光下,肌肉線條流暢,他笑了笑,八顆白牙齊齊露出來,指着自己:“追我啊?行啊,追呗,答應你了。”
溫顧關了電視,給嚴夏蓋上毛毯,随後又把嚴夏沒喝完的酒都倒進肚子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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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喝多了,總會有些後遺症。
到了後半夜,下了雨,淅淅瀝瀝的,偶爾來一聲春雷,嚴夏手舞足蹈的,臉色發白,嘴巴發紫,到最後暈了過去。
溫顧見了,扔下劇本,架起嚴夏,拖着她下樓,丢進車裏,趕往醫院。
嚴夏一米七六的大高個人,骨架大,樓下的保安大爺見溫顧人小,想幫她忙,但見這姑娘架着人完全不費力似的,他索性也樂呵的,邊聽錄音邊閉目養神。
嚴夏急性酒精中毒,幸好不嚴重,折騰了醫生好一陣之後,這會兒已經沒什麽危險了。
溫顧在前臺給她挂號,然後就見到了程聚的好兄弟明強。
明強見到她,先是一愣,随後斜睨着她手上的單子,朝她走來。
他穿着大喇叭褲,褲腿又寬大又長,像兩把掃帚一樣,和上世紀八十年那些流浪歌手差不多。
溫顧對這人有陰影,那時見到他,她總是躲在程聚的身後,程聚仰頭悶了一口牛奶,總會說:“你丫給我滾遠點兒,吓別人去。”
呼呼喝喝的,恨不得太陽只跟着他轉,全宇宙都以他為中心。
這下溫顧倒是不怕他了,她轉身出去,花壇裏不知名的小花開得正好,雨也停了,空氣裏有甜膩的香味。
明強也跟了過來,他眼睛大,眼白也多,像是熬了夜,雙目通紅。
他一只手捏成拳,骨節咔擦作響,拳頭已經揚起,然後時間仿佛靜止了幾秒鐘。
溫顧閉上眼,明強感覺到一陣無力,最終拳頭呼喝過來,一下又一下的砸在花壇前的磚塊上。
很快,磚塊上裂出幾道碎痕,明強蹲在地上,擡手擦了擦眼睛,咬牙說:“你知不知道,他,那個傻拉八叉的,前個把月前,片場出了事故,肋骨斷了三根。”
他拿出三根手指頭,在溫顧的跟前晃了晃,三根。
溫顧看着遠處,長街黑暗,城市霓虹投射在夜幕上,夜幕也斑斓起來。
“現在呢,聽說你混出名聲了,回來了。”明強又是一拳呼在地上:“他那脾氣你也不是不知道,給你對象打成那樣,傷口再次複發。”
醫生說,再牽扯到傷口,可能就廢了。
溫顧:“我不知道他會來到榆城。”
明強哼笑:“你當然不知道,他給人做陪打,每天晚上鼻青臉腫、一身的傷回來,好不容易湊齊了來榆城的車票錢和生活費。”
溫顧拂好黏在臉上的碎發,“我跟他不合适。”
一通電話打進來,手機屏幕亮了亮,溫顧見到屏幕上的名字,不敢挂掉。
她走到牆角去接,明強在背後跟她說,他說溫顧你既然對他沒有意思了,那就不要再找他了,也不要打擾他。
哪怕他這輩子不結婚,沒有孩子,就讓他平平安安的過掉這一生,你說好嗎?
溫顧低聲說了一句好啊,明強的身影已經融進夜色中,快要看不清了。
“喂,媽。”溫顧收斂起那點情緒。
溫母在國外,長途電話,“怎麽回事?那樣的也看不上?你今天給我說說你到底看不上他哪裏了?”
是詢問今天相親的事情。
溫顧含糊說:“太壯了,我看着害怕,以後天天看,也不踏實。”
溫母忙,“得,行了,再給你找清秀一點的,回頭去了劇組,有人對你上心了,也不要挑剔了。”
溫顧一步一步的走回病房,嚴夏醒了,頭一句話就問她:“我是不是特別傻?”
為了這麽一個渣男,喝酒能喝到醫院去。
溫顧摸摸她的額頭,特真誠的說:“傻透了。”
第二天,導演的生日,宴會設在G市的萊茵大酒店裏。
溫顧給嚴夏買早餐時,照成才通知的她。
《謀情》将在榆城開機,朝成也沒想着辦多大的生日會,只請了劇組裏的老團隊,還有本劇的演員,算是熱鬧熱鬧,意思一下就成了。
溫顧到那裏時,許多人都到了,各自捧了一個手機在那兒聊着。
昨日給她定妝的劉姐認得她,招呼着溫顧坐下,忙着跟她讨論護發的事情。
她對溫顧的印象格外深。
溫顧軟軟的長發垂至腰間,保養得好,她根本不用花心思給她接假發,簡單的梳了一個流雲髻,那小家碧玉的氣質就出來了。
昨日遇到的那個女人,依舊是大紅唇,波浪卷,跟朝成聊着:“導演,你不介紹新進來的那個小姑娘給我們認識認識嗎?聽說是您把她挖過來的?”
溫顧安安靜靜的坐在一側。
劉姐嗨了一聲,“安老師,您怎麽關心起新人來了。我估計,是你小師妹吧。”
她猜想着,溫顧大約也是北影出身的。
安舒,年紀輕輕,摘得影後的桂冠。
朝成笑了,搖搖頭:“不是,前兩年我去南加大演講,見到了她。”
安舒聽到南加大幾個字,端起酒杯,輕輕抿了一口紅酒。
朝成回憶起來:“那時候的她多青澀啊,嬰兒肥都還在,叫她上臺,讓她模拟走夜路的情景,她毫無鋪墊的就哭了,哭得我不知道怎麽哄,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能下臺,有領導還問我是不是把人家欺負哭了。”
劉姐笑得四橫八叉。
“後來,修斯那個老家夥是她導師,說他那裏有塊璞玉,把她推薦給了我,說實話,我還不太敢用。”照城看了看溫顧,“可人家一段視頻過來,就征服我了。”
溫顧笑了笑:“我沒忘記您那會兒演講結束之後,跟修斯教訓了我一個大上午。”
那時候以為有情飲水飽啊,可等被這兩個年紀加起來快有八十歲的人罵了半天,就覺得突然覺得,那還不如來一塊三明治實在。
于是,有了充滿幹勁的溫顧。
朝成愛調侃人,說得興致高了,推了推金絲框的眼鏡,活脫脫一個說書先生樣。
他說完溫顧,又講起選角的那些趣事。
這時,安舒呀了一聲,她環顧四周:“我們的男主角姜澤呢,堵在哪兒了?”
朝成搖了搖頭:“培訓了半年,我總感覺他身上沒有劉虞的一些東西,感覺不對。”
說完,他還抓了一把空氣捏了捏,表示很揪心。
朝成在電影藝術方面要求極高,為了不出破綻,給劇組的所有演員都請了老師,僅僅是禮儀方面就培訓了三個月。
像溫顧這種臨開機才确定的,也不怪安舒對她那樣的态度。
“現在還沒确定男主角嗎?”安舒攏了攏長發。
“确定了呀。”照城攤手:“昨天下午,我确定得特別爽快。”
“又有哪個人能博得朝大導演的青睐啊?”有人問。
話音剛落,包廂門打開。
“喏,這不是到了嗎?”
推門而入的人,身穿職業裝,短裙包着翹臀,女的!
不能吧?男主角?
包廂內不知情的人紛紛看向朝成大導演,溫顧也帶着不解看向朝成。
“啧,後邊兒那個。”
門口拐彎處先是露出一塊駝色的大衣,緊接着是一雙锃亮的皮鞋,褲子為了省布料,露出一段白皙的腳踝。
他掃了一眼包廂內的人:“大家好,我是程聚。”
溫顧聽到了,旁邊的劉姐是這麽評價他的:騷得一本正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