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 24 章
溫顧在榆城停留半日，之後便去了G市。
是商南來接機，商南一身黑短衫黑短褲，一雙運動鞋，比上回溫顧看到的樸素很多，至少不再是脖子上挂了條金項鏈那般浮誇。
他見她過來，抿嘴一笑，主動幫她拖着行李箱到車裏。
溫顧也不跟他客氣，兩個行李箱都丢給他，她打量他，“你的啤酒肚好像小了。”
商南原本長得還算清秀，只是後來在國外幾年，肚子漸漸圓滾起來，如今除了臉還算能看，臉以下已經長殘。
商南一手拍拍肚子：“幹點活，它就消下去了。”
溫顧驚訝：“你還肯幹活了？”
商南搖搖頭，有些無奈的發動引擎，顯然不想繼續這個話題。
溫顧也不問他要帶她去哪裏，車窗外的G市，跟記憶中的沒什麽變化。
G市生活節奏慢，老街道，兩旁的樹木蔥茏。
商南透過後視鏡看溫顧一眼，跟她交代：“你跟你老相好那個事情啊，我姐已經知道了，火急火燎的打電話過來給我。”
商南口中的‘姐’，指的是溫顧的媽媽周清。
商南的年紀比溫顧大不了幾歲，只因他家跟溫顧的姥家屬于遠親，論輩分，溫顧得叫商南小舅舅。
溫顧捏着手指，“你怎麽說的。”
商南：“能怎麽說，她那個人脾氣怎麽樣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只說是新劇宣傳需要，公布戀情也是炒CP的需要。”
“她信了？”
“不知道信不信，我說了一通話，她沉默很久，最後挂斷了。”商南嘆氣：“就看着辦吧。”
溫顧點頭，正好這時候手機震動了幾下。
她低頭去看，程聚大概是拍完了今天的戲，這才有空回她信息。
他的喜悅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你看我打掃得幹不幹淨？你撿回來的那幾盆多肉，你看我照顧得多好，它們生了好多崽啊！還有那個亮biubiu的雪花燈串，壞過一次，被我修過幾次，現在能閃瞎眼。
這邊商南突然問溫顧：“你怎麽不說話了？”
溫顧擡頭，啊了一聲，想起商南這次回G市的目的，突生好奇心：“她現在怎麽樣了？”
商南再次搖頭：“我帶你去個地方你就知道了。”
溫顧應了一聲，給程聚回短信——我沒進去。
程聚這次回複快：你逗我？？？
溫顧：我不說謊。
程聚：我生氣了！
“嗤。”輕不可聞的一聲輕笑。
商南笑出聲，打趣道：“你們這麽快就恢複甜甜蜜蜜的狀态啊？”
他看溫顧，滿臉都是剛陷入戀愛的小女生嬌羞，雙目含水的，都到了這個年紀，也是難得了。
“不是。”溫顧答。
她想，他們就沒有甜甜蜜蜜過。
車子拐過幾個巷弄，最後在盡頭的一家面館停下來。
商南泊好車，才帶溫顧進去。
面館店面不大，擺得下四五張長方的桌子，溫顧才進去，便看到一個女人圍着圍裙在忙碌。
女人身材有些胖，皮膚有些蠟黃，見到商南來，笑了一下：“你怎麽又來了？”
商南指指旁邊的溫顧，女人小眼睛才慢慢看到溫顧，她瞪着眼睛，不可置信的，“溫顧？”
溫顧認了這女人好久，才認出她是誰，她問：“方文？”
溫顧跟方文以前是高中的同桌，方文以前在學校也算是風雲人物，樣貌好，出身好，能掐出水的皮膚，讓人一看就知道是家裏嬌養出來的寶貝疙瘩。
商南也是在那時候喜歡她的，只不過商南那會兒窮小子一個，人又害羞，高中三年也沒表白，最後聽說她嫁人了，才死心的跟周清出國，幫周清做事，輾轉又回來。
溫顧跟方文同桌過一年，她記得這個女孩頭發自然微卷，頭發披散下來的時候，有點像上個世紀八十年代那些美人。
如今那卷發悉數紮起來，紮成一個圓圓的包垂在脖頸間，溫顧是看她額間那些小卷發，才認出人來的。
方文出來，拉溫顧到店面裏頭坐。
溫顧剛才沒有仔細看，當方文脫去藍色圍裙，她才注意到，方文的肚子隆起來，是懷有孕的。
她看了一眼在外頭忙活的商南，商南回看了她一眼，随後嘴角扯出一個弧度。
方文兩手才圍裙上擦了又擦，才在溫顧跟前坐下。她在高中時很孤傲，除了溫顧，也沒什麽朋友，如今見到溫顧，高興得手有些抖。
“你不問我孩子是誰的？”方文撫摸肚子。
溫顧聽商南說過，方文當初嫁的是有錢人家，具體是誰，溫顧也不清楚，她出國的時候，周清就切斷了她跟國內的一切聯系。
她性子不急，只等方文慢慢說下去。
方文看向肚子，“我離過一次婚，這孩子的爸爸你應該也認識，李叁的。”
溫顧自然認識李叁，一個瘦得皮包骨的男人，那會兒經常跟在程聚身後，跟程聚稱兄道弟的。
那時程聚不願意她認識他那邊的朋友，溫顧只見過這個李叁兩次，但卻忘不了這個人。
“他人呢？”溫顧環顧四周，沒見李叁，但随後一想，商南在這裏，所有的答案也都明白了。
方文搖搖頭，“不知道，大概去D市打工了。”
兩個人多年不見，聊的多是男人孩子。
方文自然也聽商南說起溫顧近來的事情，她舔了舔有些幹燥的嘴唇：“程聚怎麽沒跟你回來，李叁他最聽程聚的話，說不定聽了，他就不走了。”
方文一直覺得在G市這種小城市經營一家小店面就不錯，何必跑去無親無故的地方打拼？可李叁不聽，就想着在大城市能出人頭地。
“他工作沒忙完。”溫顧回答方文。
方文哎了一聲，點點頭，轉而又靜靜的看着溫顧。
兩人又聊了一會兒，商南才送溫顧去劇組安排好的酒店。
“那個李叁也太不是人，”商南注意着前面的路況，說道：“快半年也沒有過消息，孩子還是他過年回來的時候有的，一點生活費也沒有打回來過。”
溫顧盯着手背，“所以你就照顧方文和她孩子？”
她看商南在店裏忙碌的樣子，便知道他一定是經常過來幫忙的。
商南點頭，“她過得挺不好的，孩子四個月了，自己一個人守着那家小面館，一個女人家多不容易。”
溫顧問他：“要是李叁回來，聽到閑言碎語怎麽辦？”
商南一拳打在座椅上：“他要是回來，我肯定揍死他。”
“你不要激動。”
商南想了想，回頭看溫顧：“你說會不會是物以類聚，李叁是程聚的兄弟，指不定程聚将來就這樣，你要小心。”
溫顧拍他：“你不要一生氣就一杆子打到所有人。”
大約方文是商南心中永遠的傷疤，他見方文一次，能發火好幾回，現在的情況，明顯是遷怒到程聚身上了。
商南不依不撓，“那他當初抛下你不管，這不是事實？”
溫顧默了默。
商南繼續道：“所以啊溫顧，不怪你小舅舅再次警告你，你要多考驗他幾回，萬一等你人老珠黃，他又抛下你，到時候你怎麽辦？”
“我才沒有像你這樣的舅舅。”溫顧說。
溫顧來不及多想，第二日便開始入劇組拍戲。
她的角色是突然換演員，先前那個演員的戲全不能用，而許多大家族在一起的戲，劇組不可能再重新召集這些人回來，重新再拍一遍。
這時候，幸好有摳圖技術。
溫顧整整一天下來，幾乎都是無實物表演。
無實物表演考驗功力，稍微不注意，雙目便容易無神起來，饒是溫顧對表演再純熟，她也被NG了好幾次。
好在，琢磨了一會兒，她熟悉了流程和原理，拍攝便順利起來。
導演滿意，笑眯眯的看着鏡頭裏的人。
天氣熱，到了下午，更是難受，溫顧拍完一場到邊上休息。
她出汗不多，反倒是邊上的一個女演員背後已經濕了一大片，有助理在一旁給她拿着小風扇，還貼心的地上水杯。
溫顧左右看看，她的助理不在，聽說是回公司去接受批評了。
哎。
隔不久場務端了冰鎮過的西瓜出來，嗓子嘹亮一吼：“有人請劇組吃西瓜。”那人說完，還給溫顧遞了一個眼色。
溫顧沉思了好一會兒，看她幹什麽呢。
“還得多謝你我們才有瓜吃，劇組賊扣。”場務遞了兩片西瓜過來，随後便跑開了。
溫顧今天穿了一件水墨的緞旗袍，旗袍最能勾勒身線，她的腿又修長，擺側開衩處，引人無限遐想。她坐在大院的石榴花下，手中是透着涼氣的西瓜。
然後有人驚呼了一下，她擡頭，就看到了他閑散的走來。
嗷汪汪汪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