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姑姐上門
姑姐上門
聽到門口的動靜，蘇欣和吳氏互相對視一眼，皆站起身。蘇欣一看她娘和她要迎客，但是她倆手上因為擇菜沾着泥土，蘇欣讓她娘等一下，動作快速地去廚房舀了一瓢水出來，供她倆洗手。
把泥土洗淨，吳氏和蘇欣這才出門去接待客人。
一出門，就見門口停了一輛牛車。大黃牛看着不年輕了，頭上的牛角有些裂痕，不過身體仍然健壯。車棚的簾布現已敞開，一位農村婦人打扮的在接人下車，在車棚還旁放着兩個竹筐，裏面對着的東西已經冒尖。
“她姐！姐夫！”吳氏已經走近去叫人，然後看到背抱下的小子，笑着叫道：“小虎子，你越來了！”
又見車棚裏出來一位年輕婦人，吳氏忙去攙扶她，“小妹，你也過來了！”
蘇家大姑蘇青朝自己腿邊的小兒子拍了一下，說：“還不叫人！”
虎子這才睜着一雙黑葡萄似的大眼睛看向吳氏，“二舅媽！”
吳氏高聲應了一聲，然後走到他的面前，伸手摸他的腦袋。待吳氏走近，看吳氏仍然笑眯眯的，虎子才覺得吳氏可親，露出一個笑臉出來。
吳氏立即高興地又摸了幾把他的腦袋，這時蘇欣也走近叫人：“姑父，大姑！小姑！”
然後才帶着笑容看向虎子，“虎子，你也來啦！來，跟表姐過來，表姐帶你去拿糖吃！”
蘇青嫌虎子在一旁礙手礙腳，就道：“虎子，還不跟你表姐去！”
即使蘇秦的夫家秦家家裏條件稍好，但是糖也不是供虎子吃個夠的，所以聽到蘇欣說有糖吃，心動地伸出手被蘇欣一起進了蘇家小院。
目送蘇欣和虎子進去，秦老大也不好和女人們一塊，對蘇青道：“我去把牛栓進牛棚裏。”
“行，你快去！”蘇青回道。
看男人把牛車牽走，蘇青才和妹妹蘇巧、吳氏一起抱起竹筐一起進家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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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娘呢？”蘇巧問，“爹還在地裏？那娘呢？”
吳氏回道：“爹跟大哥、三娃他爹和三弟都在地裏沒回來，娘去劉奶奶家了。”
劉奶奶是村裏老太太們散步八卦的中心，因劉奶奶家離村口最近，旁邊就有大樹做樹蔭，适合人聚集。
蘇青道：“那來進村的時候，到是不巧沒看見娘！”
竹筐一路抱到了正堂的大廳裏放下，吳氏正要去給兩個姑姐倒茶水，大門傳來了人聲，就聽到老李氏和大嫂、三弟妹一起進來的聲音。
“家裏來人了？”老李氏問道。
還沒待人回答，蘇青和蘇巧已經走了出來迎道：“娘！”
看到兩個女兒過來，老李氏疾步走近，拉住女兒們的手說：“哎喲，你們倆一道回來了！快，快，進去說！”
又想年近中午，家裏沒肉菜，忙掏出自己的廚房鑰匙說：“大娃他娘，你去把臘肉切出來，炖上幹豆角，”又看向吳氏，嘴巴張了張，卻沒有說出話。
家裏好東西不多，吳氏哪還有不懂的，既然不得不拿出來，還不如大方點，便笑道：“娘，我那兒還有吃剩的豬肉和油渣，中午炒兩個菜，好好招待姑姐！”
聽到吳氏這話，老李氏不由點頭，對以前她不咋看得上的吳氏也有些滿意了。倒是蘇青和蘇巧兩個外嫁女互相對視一眼，都看到眼裏的驚異。
家裏有好東西，先到大哥手上，然後又被爹娘心疼小兒子，分到老四手上，再不濟，三弟也當了不小時間的幺子，能幹能說，什麽時候輪到老二手上有好東西了？
果然家裏情況有變。
外嫁女兒歸寧是嬌客，午飯自不會讓他們動手，幾個媳婦就忙去了，留下母女三人說小話。
蘇青和蘇巧都沒看到老四，都先問了她娘，老李氏手指着耳房，兩人起身去看了蘇老四。
蘇老四早聽見了兩個姐姐一起過來的聲音，待她們進來，立即親熱的叫人。
但是饒是蘇青和蘇巧已經在外村，也聽過蘇老四的腿被打斷是因為賭博的事，對他并沒有好臉色。
尤其是大姐蘇青，沒出嫁前，蘇老四的尿布她都是洗過的，見到一手帶大，卻變成如今這幅模樣，蘇青如何不氣不傷心？
蘇青是一點不願意和蘇老四多說一句，當着蘇老四看她娘老李氏道：“娘，四弟賭錢被賭場的人打斷腿扔了回來，你們懲罰他了嗎？”
老李氏不想大女兒會跟她說這事，臉色一陣難看，嘴巴嗫喏道：“老四回來都爬不起來了，哪還受得住打？”
“那等他能下床了，你和爹有什麽打算嗎？”蘇青恨鐵不成鋼道。
蘇老四是個機靈的，一聽就知道他姐不打算放過他，連忙道：“娘，我知道錯了，大姐，你聽我說，我以後真的不賭了，以後我會好好過日子的！”
蘇青根本不聽他的話，只目光淩厲地看着老李氏。
老李氏哪有成算，聽了蘇老四的話，就道：“青娘，老四知道錯了！”
蘇青見她娘還是和以前一樣，小事看得比什麽都重要，大事上卻稀裏糊塗，怪不得她出嫁之後，家裏越活越回去了！
“他知道錯了？”蘇青語氣不屑，然後語氣嚴厲道：“娘，賭博這種大過，一句知道錯了就能改過，那要宗祠有何用處？”
不止蘇老四臉色一變，老李氏更是吓得臉都白了。
送到宗祠，那是何等的大過，非幾十板子，能是過得去的？
蘇老四頓時嚷嚷起來了，說蘇青要他死，那不如現在就打死他！一時耳房就鬧起來。
廚房裏忙碌的三個兒媳婦聽到動靜，似張氏年輕的，好奇地走出來想進去看幾眼。
這時蘇家的男人們一道回來了，原來是秦老大給牛喂完了水，手上無事，就想着去打點新鮮的草料，正好也去叫蘇家在地裏的男人們回來吃飯。
原本一起回來還在說笑，一進門就聽到正堂傳來的動靜，秦老大頓時臉色不大好，他這個媳婦媳婦怎麽回娘家還搞事！
立馬去看蘇老頭的臉色，蘇老頭卻根本沒關注到他的反應，不等衆人放好農具，急步去了正房。
三個兒子并着一個女婿，一見忙跟上去。
“青娘、巧娘回來了！”蘇老頭進了正堂開口道。
聽到蘇老頭的聲音，蘇老四的哭聲一頓，蘇青和蘇巧、老李氏走了出來。
不等蘇青、蘇巧和蘇老頭打招呼，蘇老四複又哭鬧起來，說：“爹，爹，你救救我吧！大姐要打死我！”
惡人先告狀，說的就是蘇老四這種人。
蘇老頭對小兒子已不抱希望，聞言就去看大女兒蘇青。
蘇青聽到蘇老四的話心裏一凜，心說老四确實變了，小時候還當他腦子活兒，現在一看，已經是奸猾！
心一狠：“爹，老四的事我聽說了，我問娘對四弟賭博的事有沒有跟族裏過信，娘說沒有，爹，這麽大的事，你咋不跟族裏說，交給族裏處理？！”
蘇老頭也是被蘇青的話弄得當頭棒喝！
“青娘，你大伯知道老四的事。”蘇老頭不是很有底氣地道。
蘇青見自己的男人在朝她使眼色，卻沒有回應，心想，她作為出嫁女确實不該插手娘家的家務事，但是老四已經把家攪散，她還不說，什麽時候說？
等她爹娘都氣死了，才想起來說？
“大伯是族老，但又不代表族裏的意思，”蘇青不客氣地說道，“就說巧娘的彩鳳村，有人要是賭超過半吊銅板的錢，都要被拖到祠堂打二十板子，要是再犯，除名趕出村子！”
蘇老四聽到他姐這麽說，哭聲一滞。
“咱們蘇家在村裏也是大姓，爹，老四的事本來就鬧得難看，你要是還說糊塗，說不得大伯都要被你拖累了！”
蘇老頭唬了一跳：“老四的如何扯到我哥？”
蘇青失望搖頭，果然她爹也沒這個意識，還好她現在嫁了秦家，耳濡目染村長一家處理村裏的事，倒是知道不少，說：“爹，大伯雖然是族老不錯，但是族裏又不是沒有其他人能做族老，村裏現在就沒人說大伯連弟弟家裏的事都處理不好？親弟弟家出了個賭鬼，他以後還能再管別人家的事？別人能信服？”
這話說得在場其他人都不由深思起來，秦老大倒是對着媳婦的話連連點頭。
一言驚醒夢中人，蘇老頭頓時明白過來。
蘇老頭還以為把家分了，蘇老四單獨成一戶，已是最好的處理辦法，但是沒想到還影響他哥。
“青娘，你說的對，老四的事不能這麽放過！”蘇老頭心想自己一家被老四拖累就算了，要是影響到他哥蘇孝祖一家，那就真的死了都不敢去見爹娘了。
蘇青松了口氣，說：“爹，你盡快把老四帶到族長哪兒去，”想了一下，下溪村現在的村長就是族長，便改口：“給村長帶口信也行，叫大家去祠堂，把老四的事從頭到尾說清楚，免得村裏再瞎傳家裏的事！”
蘇老頭忙道：“好！”一咬牙，“就按你說的來！”
心裏也想，大姐兒還是大姐兒，不怪親家母一眼相中，給兒子下了定。
說完了正事，大家方才坐下來，喝茶的喝茶，敘舊的敘舊。
蘇欣則拿糖哄完了小表弟，走到廚房，和她娘、嬸娘們一起聽了蘇大姑斷蘇老四的事，不由在心裏驚呼：蘇家竟然有這麽一號人物！
又想，怪不得她娘吳氏找大姑做媒人給她相親，原來是真有本事。
見屋內氣氛緩和下來，郝氏也進了屋內說開飯了。
大家一起擡桌子的擡桌子，搬椅子的搬椅子，因為今天男人少，蘇老頭就讓女人們也上了桌。
為了招待女婿秦老大，蘇老頭叫老李氏從房間裏把他平時不敢喝的米酒也拿出來。
正吃着，門口傳來一道年輕的男聲：“小爺爺，我家今天燒肉了，爹叫我來拿給你。”
聽到小爺爺的稱呼，蘇家就知道是蘇孝祖那邊的孩子。沒有長輩迎小輩的道理，還是蘇老大起身去接蘇家旺。
“家旺，你怎麽來了？快，一起吃飯。”蘇老大說。
蘇家旺今年十四，在農村已經算不小的勞力了。
蘇家旺見到蘇老頭家裏來人了，忙一一叫人，又聽大家留下吃飯，搖頭道：“我爹還等我回去吃飯了！小爺爺我先走了！”
說完，不顧阻攔拔腿就走。
“這孩子！”蘇老頭失笑搖頭，看着端來的肉，不用蘇老頭吩咐，郝氏已經起身去廚房拿了粗瓷大腕，撿了臘肉和青菜炒肉渣堆滿一大碗，叫來了她二兒子二娃子，“二娃子，你把這些菜送到你三堂叔家，去吧！”
兩家送菜是做慣了的，二娃子還小，有些饞肉，看着自己沒吃完的碗，郝氏伸手拍他的肩膀道：“給你留着！快去！”
二娃子這才起身跑出門去，生怕遲了回來飯桌已經空了。
有了蘇孝祖家送肉過來的事，蘇家三個男人對要把蘇老四綁去祠堂的事倒沒什麽抗拒心理了。
蘇孝祖真沒什麽對不住他家的了！
一口肉都想着他家。
只有蘇欣知道是咋回事，但是這個時間她才不會說出口。
女人們不喝酒，吃飯吃得快，很快下了桌。
因為蘇青、蘇巧過來就有找吳氏和蘇欣的打算，所以，下了桌就以看蘇欣手藝的名義進了蘇老二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