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 9 章
齊暄妍沒有上前:“不是加班的話,我還有事,董事長你玩的開心。”
楚韞坦誠:“我覺得你如果真的有事就不會來碼頭。”
齊暄妍噤聲,低頭摸着包包的鎖扣,左右滑動。
楚韞拍拍船舷:“中秋放假我一個人在這住了兩天,打算呆到國慶結束。我給了你禮券,尋思萬一你會來呢,所以跟大堂經理打了聲招呼。”
“你一個人?”
“嗯,我第一次在薛山湖看月亮,很漂亮。”
齊暄妍知道楚韞中秋不回楚家山莊團圓,但楚韞居然一個人過節,這讓齊暄妍很意外,她以為楚韞會跟公子名媛們開轟趴,或者有很多名流聚會。
其實除了報到那天,齊暄妍再沒見過楚韞胡來,這樣想來楚韞私下挺清靜的。
楚韞笑着問:“齊暄妍女士,你都來薛山湖了,就是旅游,不覺得不去一趟湖心島觀光不值門票錢麽?”
晴天之下湖水波光粼粼,楚韞再次向齊暄妍伸手,整個身子跟随水波緩慢搖晃。
齊暄妍做出思考的表情:“董事長說得對,是該把門票錢值回來。”然後握住她的手。
小船發動馬達,劃開水波駛向湖泊中心的綠島。
像是心照不宣,誰都沒問對方為什麽選擇來薛山湖,也沒有過問對方家人。
“你看我今天編的辮子怎麽樣?”楚韞撩起發尾問。
齊暄妍攤開手掌接住,拈起幾根發絲說:“有點亂。董事長,我教你的精髓沒掌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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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按你說的一股一股纏的,可是纏在一起就會炸。”
齊暄妍笑出聲:“會炸?發質不好吧,偏偏你還要留這麽長,營養很容易跟不上。”
“發質不好?我很注重保養的,每周都去沙龍。”
“那我推薦你一款發膜吧,很貴,我都舍不得用,但是對你而言就是大白菜。”
乘船環游湖心島一周,又坐觀光車在島上兜風。
齊暄妍參觀度假別墅,借董事長的光,坐在私湯旁喝到了采自千年古樹的名茶。可惜齊暄妍品酒尚可,品茶功力不足,于是虛心地聽楚韞介紹一番。
楚韞拿着平板靠近她:“你說的發膜是這個?”
“是。當日達,你今天就要用?”
“用。”
齊暄妍從上到下看了遍她的長發,伸手撫摸發梢,仿佛五指穿過墨雲:“發質跟身體有很大的關聯,光靠外用滋補還不夠,最重要的是你要作息健康,心态愉悅,這樣不僅是頭發,你的全身都會變得舒服。”
楚韞操作平板,保持身子不動,讓她撫摸發梢。
齊暄妍目光游走到楚韞精致的鳳眸和高挺的鼻梁,估量自己和楚韞在邵婉婉心中的分量,孰輕孰重?
齊暄妍不禁暗暗自嘲,她根本不能和楚韞比。就是不知道除了家世和美貌,婉婉還喜歡楚韞什麽?齊暄妍想弄明白她心心念念的婉婉傾慕的女人究竟有什麽魔力。
“董事長,我能問問你為什麽喜歡留這麽長的頭發嗎?”
“因為我母親希望。我成年前都是超短發,所以我母親很想看我留長發的樣子。”
齊暄妍沉眸:“現在好了呀,長發過腰,美美的。”
“嗯。”楚韞專注地看平板裏的報表數據,淡淡應了聲,“如果十六年前她在世時能看到的話。”
齊暄妍怔住,楚韞的生母十六年前就過世了?她只聽說楚韞的生父十多年前因病去世,但不知道她的母親也......
齊暄妍聲音很低:“對不起。”
楚韞息屏,朝她笑了笑:“沒關系,人吃五谷雜糧,生老病死是必經之事。”
齊暄妍眼神沉寂,遺憾地點點頭,轉身拿包包:“謝謝董事長的招待,我跟家人來的,該回去了。”
楚韞一雙笑眼像醉卧的鳳凰:“房卡給你了,不住這?”
齊暄妍凝視兩只鳳凰,微微一笑:“不了。請董事長允許我自由分配休息時間,我不能再拿你手短。”
“好,不拿手短,我叫船送你。”
碼頭還有兩位乘客等候,其中的女士笑着跟楚韞打招呼:“嗨,楚,很高興在這裏見到你。”
楚韞友好地跟他們貼面禮,另一位男士看到齊暄妍,對楚韞說:“楚,這麽美麗的女士,不跟我們介紹嗎?”
齊暄妍保持工作習慣站在楚韞側後方,低眉颔首,忽然她的背後被輕輕推了一下,齊暄妍向前一步,跟楚韞齊平,聽見楚韞醇厚的嗓音:“這位是齊暄妍,瑞典皇家學院能源與環境學工程碩士,優秀的海洋保護志願者,是我引以自豪的朋友。”
齊暄妍擡頭,迎上男士欽佩的目光,他說:“很高興認識你,齊,我是《Thames》的主編彼得,這是我的妻子蘿拉。要考取瑞典皇家的能環工程并順利畢業的難度非常大,你真是智慧與美麗并存,我都為楚擁有你這樣優秀的朋友感到嫉妒。”
“謝謝。”齊暄妍急忙道謝,這是她回國後第一次得到如此高的評價。
船來了,楚韞扶齊暄妍上去,道別:“上班見。”
齊暄妍坐在船尾揮手:“再見。”
船越行越遠,楚韞的身影化作小點,齊暄妍望着早已看不見的人影,還在回想剛才的情景——楚韞向別人介紹她時說的不是秘書,而是朋友。
軒轅集團董事長“引以自豪”的朋友。
*
齊家一行用過午餐,剛回套房就被酒店經理請了出去。
二妹尖聲大叫:“幹什麽!我是你們的貴賓,禮券來的,投訴你!”
酒店經理皮笑肉不笑:“禮券是黑鑽卡附贈的,黑鑽會員才能享用,只有齊暄妍女士能享受黑鑽副卡的待遇。開房的是齊曉媛,齊暄妍女士入住的是單間,一個小時前她已經退房。我們聯系了該禮券的黑鑽會員,她表示并不知情你們使用了她的禮券,請你們立刻離開并補償酒店損失!”
錢鑫茹笑道:“你們誤會了,齊暄妍是我女兒,我們是一家人。”
“酒店的規定可不認誰是誰的家人,齊暄妍女士也沒有交代過,你們再不走我就叫保安了。”
“暄妍這孩子真是的。”錢鑫茹掏手機,“你稍等,我找她。”
電話撥了幾通,都是無人接聽,最後直接關機。
酒店經理露出不耐煩的神情,錢鑫茹尴尬地笑:“她肯定手機沒電了,你等——”
齊澤凱大吼:“夠了!還嫌不夠丢臉?”徑直走向電梯:“我看這裏破舊的很!一個二個真是腦子不清醒,自家別墅寬敞舒服,非得跑到這破地方受罪!”
“爸!”小妹追上去,“我還想玩,要不我們換标間吧。”
齊澤凱扯開她,指着酒店經理狠道:“就憑你這服務态度,等着投訴!”
齊氏夫婦打算回家好好教育齊暄妍,可惜她先一步帶着行李走了。
念及為人子女的“本分”,齊暄妍給他們留了張紙條:爸,錢姨,我有事先走了,祝你們國慶愉快,下次有時間再回來看你們。
齊澤凱氣得摔碎了新買的紫砂壺。
錢鑫茹勸他:“老公消消氣,暄妍高中畢業就出國了,不在跟前是要疏遠些。今天這事不能怪她,說不定她也不知道酒店有奇葩規定。現在暄妍是楚董的貼身紅人,忙。”
二妹站在客廳門口,滿臉愁容。
小妹輕輕拍她:“二姐,想什麽呢,怎麽不進去?”
“唉,我不是跟你說過我在新加坡資金斷鏈的事嗎?我打算節後跟爸借款,但是你看他氣成這樣,我不敢開口。”
小妹啃着梨笑:“你跟大姐借啊,爸認她回家的時候,她舅死之前不是留給她兩座紅木林場嘛!現在還歸林姑姑管,上個月我聽媽說每年都在賺。”
二妹眼睛一亮:“紅木林場......”
“對啊!而且大姐現在是楚董的秘書,她那麽厲害,借你點錢還不是小菜一碟。”
二妹更糟心了:“可是今早咱媽把大姐氣走了,我怎麽跟她開口啊?媽也真是的,非要送人券。”
小妹給她支招:“這還不簡單,大姐最聽誰的話?”
“邵婉婉?”二妹猶豫,“找她幫忙能行嗎?邵婉婉從小就護着齊暄妍,她倆都是不要臉的狐貍精下的崽,惺惺相惜着呢。”
小妹湊近她:“跟婉婉姐說我們惹大姐生氣了,想認錯,請她把大姐找過來。然後大姐她舅不還留了很多古董嘛,都在媽那,你去把大姐最喜歡的拿出來,跟她說幾句好話,只要她能在合同上簽個字就行。”
......
申春江畔,繁星同萬燈齊明。
“美美!暄暄姐姐來看你咯!”齊暄妍提着兩袋貓咪用品到邵婉婉家,笑着抱起毛茸茸的矮腳貓,親親蹭蹭。
邵婉婉穿着緞面裙,用滾筒粘齊暄妍身上的貓毛:“看你,也快變成暄小貓了。”
“好啊,我就變成貓賴在你這吃罐頭。”
邵婉婉刮她鼻子:“淘氣。”
廚房冒出嗤嗤聲,邵婉婉起身:“小圓子煮好了,我去盛。”
“好香!”齊暄妍抱着貓咪歪進毛毯:“美美,我好幸福哦,我們一起做貓吧!”
邵婉婉叫她去餐桌:“好啦,暄小貓來吃桂釀小圓子。”
齊暄妍奇怪道:“婉婉,你怎麽多盛了兩碗?”
邵婉婉坐到她身旁,嗓音柔和:“暄暄,其實家裏還有兩位客人,她們想見你。”
“誰?”
邵婉婉招呼:“你們過來吧,都是姊妹,有什麽誤會說開就好了。”
二妹和小妹扭捏地走出客房,坐到她們對面。
齊暄妍啪的放下瓷勺。
二妹拿出一枚玉佩放到齊暄妍面前:“大姐,今早是媽不對,我們專門來給你道歉,對不起。”
小妹跟着低頭:“大姐對不起!”
齊暄妍目光垂落玉佩,眼底泛起微光。
二妹:“我們知道錯了。你看,這是爸認你回家的時候你戴的玉佩,我從媽那偷來還你。”
齊暄妍嘴角勾起譏諷:“你有什麽話直說。”
二妹谄媚地拿出合同:“大姐,我新加坡那臨時有點困難,想借林場的資金周轉。合同我都理好了,大姐你簽個字就行。”
“什麽林場?”
“就,你舅舅——”
齊暄妍拍桌怒斥:“當年我回齊家,錢鑫茹私吞我舅留給我的所有存款和古董,以我年幼為由霸占林場經營權十幾年,要不是股東協議我沒簽字我舅死都不轉讓林場,這些年林場的收益只怕一分錢我都拿不到。齊曉婧,你算算錢鑫茹從我身上吸了多少血給你,現在你居然有臉問我要錢!”
二妹被她嗆得面紅耳赤:“齊暄妍,合着齊家沒養你是吧?我媽辛苦經營林場你沒分到股份?你不要血口噴人。”
“我姓齊!難道齊家不該養我?!”
“你真是白眼狼!”二妹嘶聲尖叫,拉走小妹奪門而出,“齊暄妍你總有一天會後悔!到時候你跪下求我我也不會原諒你!”
房中重歸安靜。
齊暄妍沉默地吃甜湯,邵婉婉輕握她的手:“對不起暄暄,我以為她們真心向你道歉,畢竟是你的親妹妹......”
齊暄妍朝她溫柔一笑:“沒關系,婉婉,我只氣她們利用你。”
不過這回提醒了齊暄妍,該把林場的經營權收回來了。只是林場在印尼,管理錯綜複雜,不是普通人能啃下的。
從何入手呢?齊暄妍看着碗中的甜湯沉思。
*
湖邊私湯冒着熱氣,楚韞靠着池壁研究發膜:“深水炸彈,一秒還你絲滑秀發。成,開一顆試試。”
手機響起關注提示音,楚韞滑開鎖屏。
齊秘書:抱歉打擾。董事長,我可以請教你個問題嗎?我在印尼有兩座林場,但是......如果是你,你會怎麽做呢?
楚韞牽唇,少頃,發給她兩張飛印尼的機票:“我會這麽做。”
陪你把它搶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