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第九十九章

何寄文什麽時候回來?

這個問題牽動了很多人的心。

不僅梁潛盼着, 林書怡日夜念着,就連宮中的寧妃和五皇子也時常期望那個消失的人有一天能站在他們面前。

兩天前,寧妃受冤被延慶帝禁足于宮中, 禁足雖行動受限, 吃的不佳,但有一點,耳根清靜, 她不必再和齊妃他們見面, 也不用在看太監宮女的勢利眼。

“母妃,父皇只批準我來這兒一個時辰,您為什麽不來安慰我反而不理我呢?”五皇子站在寧妃面前抹着眼淚。

寧妃瞥他一眼,微微嘆了口氣,将書放下後,輕輕拉過兒子的手。

“看你哭的,之前母妃怎樣教你的?你身處的是皇家不是尋常百姓家, 身外物能忍則忍。眼下太後久居寺廟, 你外祖家在前朝又被打壓, 母妃的處境你也看到了,如此境地你要忍辱負重才是, 不過一個九連環, 被搶了日後可以再買,今後不可為這身外物哭了,你的心思要用在功課上, 你要在外面認真和太傅們學習,對他們謙卑有禮, 努力上進。”

五皇子聞言抹着眼淚哭道:“可是…可是這個九連環是小舅舅送我的, 我想自己留着。”

寧妃一聽此話當場愣怔住了, 本是平靜的眸子也紅了起來,連個九連環都護不住,是她這個母妃沒用。

“等舅舅回來,再買一個就是了。”寧妃掩住情緒寬慰了一句。

小家夥一聽,直接哭開了:“那小舅舅什麽時候能回來??我好想他。”

小孩子的情緒說來就來,把寧妃惹得也開始掉眼淚。

“你小舅舅不是那種被悔婚就自暴自棄離家出走的人,這裏面一定有緣故,母妃一直堅信他會回來的。”寧妃說着拿着帕子去擦兒子臉頰上的淚,溫聲道:“不要哭了,你心裏念着你舅舅便好,在外不要提及他,你還小,要專心修文習武。眼下咱們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要記住,人能屈能伸才能立的長久。”

五皇子李向北雙眸含淚地點了點頭,可他雖小,也能感受到周圍的變化,以前那些太監們對他還算恭敬,近來越發會敷衍他了。◆

“去吧,不要在母妃這裏待太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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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妃你還好嗎?蘇姑姑說那些勢力太監偷着給你減了不少膳食。”李向北說着從袖子裏取出一包牛皮紙包裹着的酥餅,“母妃,以後我每天都給你好吃的。”

寧妃見狀心裏哪能不受觸動,憐愛地将兒子擁在懷裏。

李向北在母妃身邊待了一會兒,便依依不舍離去,看着兒子離開的背影,寧妃悠悠一嘆。

“娘娘,您手裏明明有證據,為什麽當時不拿出來扳倒齊妃他們呢?若當時拿出來,您也不必過這樣的日子。”

寧妃聞言道:“還不是時候,自古前朝後宮緊密相連,現在拿出來陛下必定會大事化小的,他們不倒我和母家會比現在還要凄慘,一樣的證據,在不同時機拿出來,效果是兩樣的。”

“那您要等到什麽時候呢?”

寧妃聞言沉默了,她剛才說前朝後宮緊密相連,齊妃之所以跋扈無非是母家在前朝得勢,可嘆何家,在前朝風雨飄搖,而她又被陛下禁足,母家後宮之中指望不上她,她于深宮中也難以仰仗母家,兩廂牽挂卻又都無力相幫。

‘文弟…’寧妃心裏輕輕喚了聲,當年大婚夜消失,至今了無音訊,何止于忍心棄家族于不顧?

“等到什麽時候我也不知,且等等看吧。”寧妃心神疲乏,想起前些日子老太君遞進宮的手信便道:“說起來,也是本宮沒用,進宮多年不得聖寵,于前朝不能替父親和二叔說句話,于家裏,護不住二妹不被婆家欺壓。”

“娘娘要寬心才是。”

“如何寬的了心呢,二妹嫁的可是表親,姑母雖是庶出的不是老太君親生,可自小養在老太君身前,如今何家暫時蒙塵,她卻如此對待親侄女,比外人更加令人心寒。”寧妃說罷擡手捏了捏眉心,她必須強大起來才行,“蘇欣,太後什麽時候回宮?”

“據說這次太後要在寺廟住一整年呢。”

寧妃聞言無奈地合上眸子。

蘇欣見狀喃喃道:“若是公子此刻能回來該多好。”

“他現在回來也是一介布衣指望不上,不過,早日回來也可早日收心争取明年科舉入仕,只是那是後話了,眼下如此境地只能靠咱們自己了。”

“娘娘,長公主府的佑寧郡主後日出嫁,咱們要備禮過去嗎?”蘇欣小心試探道。

“不必,文弟婚事得罪了長公主,這種嫌隙不是厚禮能解決的,對方欺壓何家至此,我雖舉步維艱,也不會屈顏讨好,就當禁足宮中不知情好了,我想,她也不會特意來送請柬的。”寧妃說着站了起來,走到窗邊,“文弟一直不願和郡主聯姻,但願郡主大婚的消息能傳到文弟耳裏,也好讓游子安心早日還家。”

佑寧郡主大婚,辦的熱鬧非常,排場十分盛大,消息傳到邊疆臨行關時已經過去大半年,等傳到行軍打戰的人耳裏時,已經過去一年零九個月了。

“哎,咱們前線刀口舔血,夥食時常供應不上,饑一頓飽一頓的,後方一個郡主婚嫁竟然十天流水席,皇家賞賜下來的嫁妝都夠咱們營一個月的夥食了。”副将陸成手裏捧着白米稀飯蹲在邱平衙門前的石階前憤憤不平道。

“小聲點,背後議論皇家不要命了。不過說起來,這佑寧郡

主命真好,還是頭一次聽聞哪個郡主可以按公主的規制出嫁的。”

何寄文剛從老元帥那回來,聽到佑寧郡主四字不由地停了下來。

“佑寧郡主出嫁了?”

陸成等人一聽是郭元帥的聲音,連忙站了起來。許是背後議論皇家的人心虛,陸成小心翼翼道:“元帥,昨晚督戰攻打邱平那麽辛勞,怎麽沒多睡會兒。”

“匈利國來請和書了,再有幾個時辰使臣就要進城了,老元帥找我剛議完事。”何寄文說着下了臺階,想起一事,低聲問道:“你們剛才是說佑寧郡主大婚了是吧?”

陸成聞言窘迫道:“額......元帥,我們不是成心要議論皇家的...”

何寄文見對方主動提及,便也提醒了幾句道:“你也知道議論皇家會有麻煩啊,這是在外面,若是凱旋回京,這樣的話被人聽去告發,你這刀口舔血來的功名還要不要了?”

“末将知錯,謹記元帥教訓。”

“日後小心些便是。”何寄文說着又走近了一步,“你還沒有說到底是不是裕昌長公主府的佑寧郡主出嫁了?”

“嗐,城內說書的傳出來的,說是許給了齊國公府的嫡孫,他一個小小說書先生應該不敢造皇家的謠,想來是真的。”

何寄文一聽只覺得渾身舒暢,道:“哦,吃完飯輪班休息去吧,雖說有希望和談成功,不再讓更多将士埋骨青山,但也要謹防敵人耍詐,所以讓将士們輪班訓練休息,不要放松警惕。”

“元帥放心。”

“師弟,該換藥了。”一青衣女子從何寄文身邊快速走過,提着藥箱率先進了衙門大門。

“末将不打擾元帥和斓醫師了。”陸成一看,臉上揚起一抹暧昧的笑,拉着一旁的人轉身跑遠了。

何寄文面露幾分尴尬,在衙門門口駐足好一會兒這才走了進去。

“把袖子撸起來。”斓師姐說罷便将藥品和繃帶從藥箱裏拿了出來。

何寄文走過去乖乖坐下,熟練地解開袖口的護腕,然後輕輕地将袖子拉到胳膊肘的位置:“有勞師姐了。”

斓師姐聞言看了對方一眼,拉了凳子坐在了何寄文身前,輕輕解開了繃帶,露出了那條觸目驚心的傷痕。

“傷口有炎症,想沐浴了就用巾布擦身吧,傷口不能碰水。”斓師姐說罷便往傷口處重新上藥。

藥落到傷口處時,何寄文疼的縮了縮胳膊。

“忍一忍。”斓師姐心疼地看了對方溫聲道。

“沒事,師姐繼續吧。”

斓師姐深深地看了對方一眼,四目相對後見對方瞬間躲閃地別開目光這才繼續上藥。

“這戰事何事能平息啊?”

何寄文聞言緩緩垂眸,看向這位被老元帥請為軍醫的師姐,低語道:“十二州只有封霞和遠安還沒有收回,即便這次匈利談判不是真心,再有半年也定能将十二州全部奪回,到時出了峽口關,就可以攻打匈利城池......不過我想,匈利輸不起了,現在談判還有商量,等我們收回十二州屆時他們連談判的資格都沒有了,再說我們也打了快四年的仗了,財政早就不支了,這大半年你也看到了,軍糧時有延誤,将士們吃的有一半都是去年開墾後的收糧,再打下去,還會死人的,此刻和談于兩國人民來說都是有利的。”

“嗯,早日和談也好早日還鄉。”斓師姐說着便給何寄文包紮好傷口,緩緩擡眸,眸中帶情地問道:“回去後有何打算?”

何寄文聞言沉默了。

“你如今戰功顯赫,此番凱旋歸去家裏好給安排婚事了,你的身份......要如何安排呢?”

何寄文心裏一緊,擡眸看向對方,其實這麽多年,對方的心意她是看的清的,她知道對方是個好姑娘,醫術好,人品好,随着将士出生入死輾轉多地從未怕苦怕累的,這樣的好姑娘本該是她所求的,可不知為何,她就是沒有那份心動的感覺......

第一次心動還是......何寄文想到了林書怡,眸子閃過一絲悲痛,許是看錯了人愛錯了人,她連再愛的勇氣和心都沒有了...

“我還沒有想好,走一步看一步吧。”何寄文垂下眸,不敢去看對方的眼睛,她知道這樣說會令眼前的好姑娘傷心,可她沒辦法去回應對方,那種怦然心動的感覺她不曾在對方身上感受到過,她不能為了回京後的有所交代就去和一個沒有感覺的人在一起,那樣只會更加傷害對方。

聞斓失望地垂下眸,緩緩地站了起來。

“我還要去看看其他傷兵,你好好休息。”

何寄文看着對方離開,心裏也十分難受,她雖對斓師姐沒有心動的感覺,但對方在她心裏猶如姐姐般重要,她做不到無視對方的感受,對方難受她也好難受,她該如何讓對方釋然呢?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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