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Chapter.6
Chapter.6
Chapter.6
我是誰？這是他蘇醒後想起的第一件事。
他身處于一間不知名的小木屋，眼前是昏黃的燭火，潺潺溪流在他的耳邊鳴唱，草木清香随窗邊的風舞動跳躍。
床、悅耳的風鈴、簡約的桌椅……它們被渡上了燭的光暈。
他愣在原地，腦中不斷思考。
我是誰？我在哪？
“咚——”
小木屋的們被暴力推開，他循着巨響懵懂地看去。
只見，一頭擁有拖布般濃密金色長發、身着寬大灰色洛麗塔裙、手提藍色大蝴蝶結竹籃的婦女快步走到他面前，難以置信的扯着嗓子喊。
“哦！我親愛的布萊尼，我知道你的鬥篷很美麗，但你還沒有給外婆送食物。天啊！快去吧！外婆一定餓極了。”
說着，金發婦人有些焦急地遞出了手中的竹籃。
我是布萊尼嗎？他思考。
他默默盯着金發婦女遞來的竹籃，并未做出什麽反應。
三十秒後，他一如既往懵逼的望向金發婦人的臉，似乎還是不确定自己應不應該接過竹籃。
金發婦人微微皺眉：“親愛的，為什麽不接過籃子，你是生病了嗎？還是……”她突然停下話語，莫名其妙的嬌羞起來：“嘤！母親我難道又變瘦了？”
面對如此大肚腩腩的金發小姐姐，他十分真誠的回答：“并沒有，是我有病。”
金發婦女：“……”
又是一陣沉默。
“咚咚咚——”牆角的立式古鐘敲了三下，正是下午兩點。
婦人的眼球動了動，似乎想起了什麽事，對他的态度突然轉變，語氣也開始語重心長，小小的眼睛眯成了一條縫。
“親愛的布萊尼，去給外婆送食物吧，她一定餓極了。外婆可是最疼你的，你不忍心看她如此煎熬吧！”
說着，婦人再次将手中的籃子遞了出去。
他盯着籃子，問出了困擾他許久的問題：“我真的是布萊尼嗎？”
婦人挑了挑眉，似乎笑得更加燦爛：“當然，你就是我們的布萊尼。”
得到了回答，他面無表情的“哦”了一聲，便利落接過金發婦女的籃子，提步向玄關走去。
突然，耳邊傳來金發婦女詭異語調：“不要忘記外婆可是住在森林的最深處的。”
落日總是令人不安，就如現在告別喧嚣的叢林深處，他……不！是布萊尼在叢林小路尋找外婆的家。
布萊尼是整個奧爾小鎮最善良、最孝順的小姑娘，所有的人都知道她每天會給自己的外婆送食物。
所以，當人們看見布萊尼提着籃子、走在叢林的小路中時，大家總會親切地贊嘆布萊尼鮮豔的紅鬥篷。
“你好呀布萊尼，今天你的紅鬥篷也是依舊鮮豔、美麗呢！”又一個過路的鎮民贊嘆布萊尼的紅鬥篷。
布萊尼停下腳步，微微低頭：“謝謝，您今天也很有風采。”
“唉！”鎮民無奈的搖搖頭：“哪裏比得上奧爾小鎮最會使用匕首的獵人呢！雖然這一切總是依靠他家裏祖傳的匕首，但他依舊是我此生見過最具有風采的人。”
布萊尼對鎮民所說的獵人似乎不感興趣，“哦”了一聲便要離開。
“不要走啊！”鎮民兩三下跑到布萊尼身前，整個身子都攔在了小路中央，“你今天怎麽和往常表現的不同了呢？你不應該以一種非常崇拜的眼神望着我、纏着我問關于獵人的故事嗎？”
布萊尼不解地蹙眉，“我應該這樣做嗎？”
鎮民點點頭，“對呀！你要表現的非常興奮、手舞足蹈，你就是一個非常、非常崇拜獵人的小姑娘！”
“哦。”布萊尼明白了——布萊尼應該表現為十分崇拜獵人的樣子。
于是，布萊尼把手中的籃子放在地上，清了清嗓子，深吸一口氣上蹦下跳了起來：“天哪！我好愛獵人！他好帥！請給我講一講他的故事吧！”
布萊尼用盡了誇張的肢體動作，演繹着興奮，最後雙臂擁抱空氣，無情的感嘆：“獵人好厲害，我好喜歡他，我非常、非常喜歡他，我非常崇拜他，請給我講一講他的故事吧！”
鎮民：“……”
一陣沉默……
得不到回答布萊尼眨着大眼睛，單純道：“先生，你不是要講關于獵人的故事嗎？為什麽不講了？”
“呵呵……”鎮民撓撓頭，尴尬的笑起來：“我突然想起來我媽媽叫我回家吃飯，布萊尼可不要忘記給外婆送食物，再見。”
話音未落，鎮民便在布萊尼既疑惑又單純的注視下，快步小跑開了。
布萊尼：“？？？”難道是我表現的不夠興奮嗎？明明已經按照他說的手舞足蹈了，為什麽他還是走開了？
“啊嗚——”
林中飛鳥被不知名的嚎叫驚起，掠過樹颠迅速四散，一陣鳥翅拍騰聲響過後，森林便又陷入了沉靜。
布萊尼依舊提着籃子尋找外婆的家。
布萊尼要給外婆送食物，這是小鎮上的所傳頌的。
所以，布萊尼走了許久，久到午後太陽破碎，光影斑駁淩亂，撒了滿地。
外婆的家會在哪兒呢？野花間？樹叢旁？還是……入林後野獸唯一的叫聲中。
“嗷嗚——”
不知名的叫聲尾音拉得很長，難以言表的強烈情感似乎天生誕生在不絕餘音中。
那一刻，身體中的某處器官于高空墜落，讓人難以喘息。
“呼……呼……”
布萊尼頓住腳步，在極長的尾音中擡手捂上了胸口，重重的呼吸着。
“呼……呼……”我是怎麽了？我……
霎時，餘音驟停，白色殘影一瞬竄出叢林，以肉眼難見的速度繞着布萊尼開始繞圈。
好看的弧度帶起紅鬥篷的一角，在布萊尼的視線來回搖晃，模糊了眼前的一切。
随後，不知名的生物又躲到了小路另一端的樹影下，再次藏匿起來。
布萊尼緊盯着殘影消失的方向，不停依靠深呼吸緩解身體的不适。
十秒後，布萊尼緩緩俯身放下手中的籃子，朝着殘影消失的方向走去。
布萊尼的腳步輕輕的，每一步都安靜到極致，但依舊驚動了樹影下敏感的未知生物。
“嗚——”
它低語發出警告——肮髒的人類滾出我的領地，如果你敢踏入我的領地，我一定會把你的四肢，內髒，身體上下的每個部位撕碎。
“但你剛剛還在哭泣，你是在哭泣。”布萊尼停下腳步，面無表情地盯着前方不遠的樹影：“為什麽會哭泣呢？”
“嗚——嗚——”
警告的低吼拉長——你是誰？
布萊尼：“我是布萊尼。”
樹影婆娑下踏出一只狼爪，雪白的皮毛漸漸展露在斑駁的光暈中。
它通體灰藍，四足踏雪，似狼如狐，厚重蓬松的皮毛十分柔軟，頭上帶着個已經枯萎的花冠。
它腥紅的目光定格在布萊尼身上——如此熟悉又鮮豔的鬥篷，你的确是布萊尼，你被大家稱之為惡魔的使徒，真可憐啊！
“可憐……”布萊尼垂下好看的雙眸：“什麽是可憐？”
蒼狼敏銳的嗅着空氣，圍繞着布萊尼轉圈，不停地打量面前的小紅帽——對着溪水看看自己的眼睛，它們除了空洞的疑惑，還會有什麽？
布萊尼擡頭，居高臨下望着蒼狼：“你也很可憐，叫聲除了……痛苦，還有什麽？”
“吼——”
蒼狼停下步子，與布萊尼面面相觑，柔軟的毛發豎起，四肢迅速蓄力彎曲——你是在憐憫我嗎？你憑什麽憐憫我？你……
布萊尼：“為什麽會哭呢？是想要什麽得不到嗎？是失去了什麽嗎？”
蒼狼突然瘋狂的搖頭，面部五官痛苦的扭曲，腥紅獸眼愈加猙獰——不要再說了！不要再說了！
布萊尼愣在原地，疑惑地盯着這只幾近瘋掉的蒼狼。抓狂的狼怪并未讓布萊尼感到害怕，布萊尼反而覺得蒼狼的樣子有些好笑。
“是我說錯了嗎？”布萊尼問道。
然而，蒼狼并未給布萊尼答案，它夾起尾巴，惡狠狠瞪着布萊尼——你是惡魔的信徒！你會給整個世界帶來黑暗！
布萊尼：“可我只是布萊尼。”
蒼狼望空長嘯，聲震四野——無論你是誰，都已經繼承了小紅帽的鬥篷 ，你逃不過世俗與命運！你會和她一樣，葬死于火海的！
小紅帽？
嚎叫的尾音驟停，布萊尼來得及還未像蒼狼開口詢問，狼便迅捷轉身跑得遠遠的，絲毫不給布萊尼再次講話的機會。
面對蒼狼的避之不及，布萊尼雖然覺得奇怪，卻也沒多問。
是我誰錯什麽了嗎？布萊尼猜測着。
思考良久，布萊尼搖了搖超負荷的大腦，感覺自己的頭暈暈的，依舊不理解狼的奇怪反應。
既然還是思考不出一個原因，那便放下這些疑問，做身為布萊尼該做的事——給外婆送食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