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Chapter.8
Chapter.8
Chapter.8
進入外婆家之前,布萊尼清楚地看見煙囪還在冒煙,說明外婆不可能放着還在燃燒的火不顧,她應該還在家中或者在小房子附近。
而現在外婆是回到了自己的家,但為什麽還要敲門呢?
除非……現在敲門的鴨嗓外婆并不是真的外婆!
如果門外敲門的不是外婆,那真正的外婆會在哪?正在敲門的又會是誰?
多想無益,親眼所見方是真相。
布萊尼決定把事情變得簡單,親眼看看門外來人究竟是誰就好了。
布萊尼緩緩走向林中小屋的木門,步子不緊不慢,儀态從容,仿佛世界發生什麽都無所謂。
布萊尼止步在了正被“砰砰”亂敲的門前,公鴨嗓還在繼續叫喊:“我是外婆哦!開門開門!”
“你真的是布萊尼的外婆嗎?”布萊尼雙手抱臂,半身倚上了木門,以一個極其慵懶的姿态開口:“布萊尼最喜歡什麽外婆一定會知道的,對吧?”
公鴨嗓外婆大抵是在頻頻點頭,布萊尼甚至能通過一扇木門感受到外婆正不停瘋狂上下晃動。
“當然當然!”公鴨嗓外婆的回答突然頓了頓,“咕嚕”一聲似乎吞了一大口口水:“布萊尼最喜歡給外婆送食物,因為布萊尼是奧爾小鎮最有孝心的好女孩。”
“是嗎?”布萊尼側頭瞟了一眼木門,回過頭的視線自然的下移,突然瞧見所謂的母親讓自己送到外婆家的食物籃子……
四足踏雪的狼以奇速圍繞拎着籃子的小紅帽奔跑,被風揚起的鬥篷一角擋住了布萊尼的視線。
直到,蒼狼再次躲回陰影之下,布萊尼才看清狼真正的位置,随後放下籃子與狼對話……
布萊尼心中一動,側頭望着背後的木門:“外婆,給布萊尼唱首歌吧!”
“好好!”鴨嗓外婆似乎咧開了大嘴,嘿嘿傻笑起來,就連沙啞難聽的嗓音都變得俏皮可愛。
“小兔子乖乖,把門兒開開,快點兒開開,我要進來。不開不開我……你……”
一把長匕首穿過木門,直直刺入了鴨嗓外婆的腹部,随匕首刺入鴨嗓外婆體內的,還有來着門後的冰冷問候。
“你不是外婆。”
話音落,布萊尼用力拔出刺入“外婆”腹部的匕首,低頭審視着手中詭異的冰藍色。
“布萊尼,你對外婆也可以殘忍啊。”門的一面傳來假外婆低沉沙啞的嗤笑:“流言從不空穴來風,你擁有小紅帽的紅鬥篷,你真的是惡魔的信徒。”
布萊尼目不轉睛盯着匕首,計算匕首上血跡的長度,很明顯,血跡的深度已超越常人所能承受的範疇。
“所以,你是個什麽東西,‘異種’嗎?”布萊尼真誠發問。
“誰是東西?我不是東西!”三秒後,假外婆意識到了不對:“呸呸呸!你才不是東西!你全家都不是東西!”
布萊尼:“……”
不經意間,匕首上的冰藍色液體滑落,墜落在布萊尼的紅鬥篷上。
冰藍與赤紅産生了變化,它們竟然在慢慢融合!
很快,紅蓋過了藍,紅鬥篷被沾染了層血腥味。
布萊尼盯着鬥篷的變化,眉頭微蹙。
假外婆的血液居然和鬥篷融合在了一起?準确說是:假外婆的血液居然和小紅帽的鬥篷融合在了一起!
不知何時,門外沒了聲響,假外婆似乎從未存在過。
布萊尼瞬間想起了什麽,迅速将匕首塞回籃子,随後轉身奔向外婆卧室,一腳踢開小門。
殘香入鼻,櫻花卻已消散,蒼狼直挺挺卧倒在地,沒有一絲聲響。
布萊尼小心翼翼靠近狼的軀體:“狼先生?”
良久,狼安靜無聲,沒有回答。
布萊尼的目光不知為何有些恍惚,他微微合上雙眼,想讓模糊不清的眼休息一下。
就在他離開小房間後,狼死了,随櫻花的凋落一同消散。
布萊尼突然俯身蹲下,細細打量起狼的屍體。
蒼狼柔軟的皮毛混着許多傷口,形狀呈長條形,是獅、虎或者其他的大型動物撕咬出來的。
視線上移,直至狼最不敢坦露的脖頸。
這是!
淩湊近狼,目光死死盯住它脖子上與衆不同的細小傷口——血肉呈凹陷狀,一排整齊的牙印深深烙印在皮毛裏。
小傷口混雜在猛獸的撕咬中,不像大型動物留下的痕跡,到更像是人類的牙印,雖令人難以發現卻顯得有些突兀。
布萊尼抿了抿嘴,不禁意瞬間站起,腦中隐隐浮現起一個畫面。
步履蹒跚的老人拄着拐杖緩慢行走,似乎無意闖入狼的禁地,狼低吼警告無效,便憤怒地撲倒老人,然而僅在一瞬間,老人露出獠牙,瘋狂撕咬着蒼狼……
布萊尼皺起好看的眉,搖搖頭打消了自己的奇思妙想。
風起穿堂而過,小卧室的窗不知何時被吹開,遠處林深如墨,天空似乎早早拉下帷幕,與林一同繪成晚夜。
布萊尼轉身看向窗外晚夜林景,不知在思考什麽。
良久,布萊尼懷着疑問回眸:“為什麽你們都喜歡躲在櫃子裏?”
他停頓了幾秒,眼中閃過一絲難以察覺到熒光,随後,語氣多了些許的冷漠:“還有,請不要踩狼留在櫃子裏的花冠。”
立櫃的門被推開,光與暗的交替之間,陌生男人邁着修長的雙腿站在昏黃的燭火之下。
“你是誰?”布萊尼問。
陌生男人身體一頓,深沉的目光落在布萊尼的身上,久久無言,只是靜靜地望着。
布萊尼被這奇怪男人的目光盯着,一臉迷茫:“你看着我做什麽?”
“我是獵人,奧爾小鎮最出名的獵人。”獵人自曝了身份。
“哦。”布萊尼也默默報上了自己的身份,“我是布萊尼。”
或許是因為獵人踩了狼先生的花冠,布萊尼并不想和這位先生産生其他的交流,他現在想要離開外婆的小屋。
獵人移動了步子,俯身蹲在狼的屍體旁。
風搖晃,燭火顫動的殘影印在他的側臉,幽紫的眸子毫無波瀾,是深淵湖口、生死之途的彼岸河水。
布萊尼望着獵人的眼,不知為何有些恍惚,像是被這抹不屬于這世間的幽紫圈養了起來。
他陷入了某處雜亂無章的迷宮,只覺得順着慘淡的目光,能找到脈絡裏參雜着最滾燙的血液。
還有,眼前男人難以言喻、接近完美的皮囊……
獵人的右手滑過長靴的裏側,順出把較長的匕首,似乎下一秒便要割下狼的頭顱。
布萊尼見此,下意識迅速上前,拉住了獵人的手腕。
“你要做什麽?”
獵人颔首:“獵人要割狼的頭顱,這對我們而言是工作。”
“啊……”布萊尼愣了一下,放開了獵人的手腕。太奇怪了,獵人會對自己的行為産生影響嗎?
“你想留下狼的屍體?”獵人收回匕首,緩緩站起。
布萊尼沒有思考,脫口而出:“是,我脫在外面的鬥篷舊了,狼死的剛剛好,可以讓我染新的鬥篷。”他擡頭和獵人對視,和顏悅色地建議:“不如軀體留給我,頭顱你帶走。”
“不行。”獵人回答的語氣平淡而冷漠。
布萊尼:“……”長的好看也不能為所欲為的,對吧?
布萊尼一陣無言,沉默良久,就像剛剛獵人盯着自己一樣,學着盯回去。
獵人扶額,莫名其妙的讓步:“我可以單獨分你血液,但狼的屍體我會全部帶走。”
“我不要了。”布萊尼雙手抱臂道。
獵人有些哭笑不得,饒有興趣地打量着布萊尼,最後握緊匕首,再次俯身蹲在狼的屍體旁。
“狼的屍體我帶走了。”
布萊尼:“哦。”
見改變不了結果,更不想目睹割掉狼頭顱的全過程,布萊尼便打算離開外婆的家。
他轉身不在看獵人,默默邁開步子離去。
“等一下,”獵人幽幽的開口,“你的父親拜托我帶你回家。”
布萊尼停下腳步,卻沒有回頭:“所以呢?你怎麽證明你是我父親派來的?”
他停頓了一下,似乎在思考什麽,随後轉身遠遠俯瞰獵人,十分平靜:“就算你是我父親的人,為什麽一開始不露面?”
言外之意很明顯,你為什麽要藏在櫃子裏?你究竟有什麽目的?
獵人指了指狼的屍體,“有狼在,獵人不會輕舉妄動。”
布萊尼面部表情的“哦”了一聲,也不知是否相信了獵人的話。
無論布萊尼是否信了獵人的話,獵人都要割下狼的頭顱,這是奧爾小鎮的人們所相信的。
布萊尼繼續前行,離開小門屋後随手撿起食物籃子,加快了腳步。
很快,他走到了林中小屋外的蜿蜒道路,但依舊沒有停下步伐的節奏。
他并不打算等正在割蒼狼頭顱的獵人。
暗夜深邃,樹叢搖曳。
布萊尼順着黃昏時走過的小路,不停的前進,良久,他瞧見了遠處安靜至極卻燈火通明的奧爾小鎮。
布萊尼憑借記憶找到自己的家,卻沒有急于推門而入,反而是順着這獨棟木屋前的小路,緩緩向小鎮的中心走去。
奧爾小鎮依山而建,內有條溪流橫穿,也算是一處不錯的風水寶地。
布萊尼的家處于小鎮的邊緣,但白日熱鬧,總有喧嚣,而現在……似乎過于安靜了。
夜風起,卷來不知哪間房裏細微的談話聲,略有些突兀。
布萊尼停下腳步,仔細聆聽,尋找談話中的來源,最後把目光鎖定在小路左側,未點燃燭火的一家,悄悄靠近。
黑暗模糊的屋內,鎮民A先開口:“狼人殺人了,是狼人破壞的和平條約!我不能在這個小鎮繼續生活下去了。明晚就是月圓之夜,它還會繼續殺人,我要離開這裏,我今晚就要離開這兒!”
“你要冷靜。”藍裙鎮民B攔住了鎮民A。
鎮民A甩開了鎮民B的手,憤怒地怒吼:“冷靜、冷靜、冷靜!除了冷靜,你們還會說什麽?”
角落的鎮民C平靜開口,是男人的聲音,“別攔着他,讓他走,奧爾小鎮從不居住懦弱人。”
“哦,我的上帝呀!”說着鎮民B看向鎮民A,眼神無比真誠,“我們現在應該團結,狼人或許還在某處看我們的笑話呢!”
随後,鎮民C點燃了房屋的蠟燭,對着微微輕顫的燭火,目光幽幽:“狼人……為什麽會破壞和平條約殺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