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秀色可餐(七)

秀色可餐(七)

“無恥狂徒!竟然辱我仙門中人!”白雲斬快要氣炸了,拂塵在空中一揮,細如牛毛的天蠶絲爆開,在旭日的反射下煥發出斑斓浮光,像極了夜空中綻放的精致煙花。

藺相謀劈手奪過林七的佩劍,一邊迎戰,一邊瘋狂輸出:“你若計較這個,只怕是太晚了。”電光火石之間,二人已經交手了幾個回合。

說起來魏雲玖這還是第一次看到藺相謀出手,沒想到他竟然武藝不俗,身手敏捷利落,雖然只是一介凡人之軀,卻隐隐有幾分以力破巧,以殺入道的意思。只是白雲斬畢竟有十幾年的修為在身,于奇門遁甲,術法符箓一道頗有心得,纏鬥間隙,忍不住扔出一顆顆自制“霹靂彈”。

白雲斬微笑:跟這種狂徒有什麽好比的,直接炸死不香嗎?

講道理,以藺相謀的眼神和機變,其實是有很大把握成功避開的,但是眼角餘光掃到以旁,魏雲玖正在那裏巴巴地等着呢,忽然就福至心靈,改變了主意,裝作應對不及的樣子,肩膀一側,霹靂彈堪堪擊中肘彎。

霹靂彈“轟”的一聲巨響,剎那間血花四濺,地面直接被砸出一個大坑,揚起嗆人的厚厚煙塵,緊接着就是濃重刺鼻的硫磺味,震得院子裏的青瓦簌簌振動。

林七劉五等人都快吓傻了,白着臉沖過去:“主子,主子,沒事吧,張九,快把止血散拿過來!”

莫名其妙的修羅場本就讓魏雲玖有些失語,兩人動作間也沒個輕重,現在見了血更不好收場了,連忙跟衆人一起把搖搖欲墜,幾近昏迷的藺相謀饞進屋裏。

白雲斬拉着魏雲玖的袖子,不悅道:“你幹嘛呢?有他們這些人在不就行了,不差你一個。”

魏雲玖現出擔憂之色:“哎呀,雲斬師兄,不是我說你,你這回下手也太狠了,你們師門不是有規定,”嚴禁對凡人使用法術符咒嗎?”

白雲斬百口莫辯:“不是,那狂徒明明能避開的,你信我,他肯定是故意的,苦肉計!想要博你同情……”

話未說完,藺相謀那邊不覺發出痛苦的悶哼,因失血過多而呈現灰敗之相的臉上都是豆大的冷汗,嘴唇白得跟紙一樣,正在艱難吞吐着模糊不清的呓語。

林七湊近聽了一耳朵,不知怎的就是一個激靈,心裏的驚惶自責等情緒瞬間消失殆盡,反而湧上另一種難以言表的,對藺相謀深深的敬佩和畏懼。

不過,無論如何都是主子精心布下的局,做下屬自然要全力配合“演出”。

林七深吸一口氣,轉過身來,慌慌張張地喊道:“魏公子!魏老板!你快來啊,我們主子一直在念叨着找你呢……”一副六神無主,束手無措的樣子,真真是弱小,可憐,又無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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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該失去所有知覺的藺相謀虎軀一震,破天荒地認識到,自己的下屬林七竟然還是做戲的一把好手。

魏雲玖一聽,也顧不上跟白雲斬多寒暄,直接道:“師兄你自便,我去去就來。”

“哼。”白雲斬看着魏雲玖匆匆離去的背影,怎麽想怎麽覺得藺相謀陰險狡詐,一陣見血地說道:“跑到人家圈裏的豬,還有機會回來?”早被人家連皮帶骨地吞吃下肚了好嘛。

魏雲玖一走過去,意識昏沉的藺相謀像是感覺到他的氣息,迷迷糊糊地伸展手臂,将魏雲玖的手掣在懷裏,眷戀地抱緊了,又往內裏收了收,輕不可聞地喟嘆道:“我的,我的……”

……

靠窗擺了一爐安神香,燃燒後的灰燼灑下來,形成潦草的軌跡。時間一點點流逝,冷月孤零零地懸在天上,皎皎清輝浸潤人間。

廂房的門靜悄悄地打開,一抹影子神不知鬼不覺地探了進來,投在地上,不斷變幻延伸,全然是扭曲奇詭的形态。

來者聳動着鼻尖,嗅聞到空氣中越來越清晰的甜香,那是珍貴而稀少的皇族鮮血。皇室受命于天,血液之中自有一股龍氣,常人得了延年益壽,于妖怪精魅而言更是可遇不可求的修煉至寶。

越是靠近,那副鮮活的血肉之軀就越是誘人,就像在餓得奄奄一息的人面前,放置了一碗香噴噴的佛跳牆,怎能讓人不垂涎欲滴?

看到床榻上那包紮着右臂,安靜沉睡,無知無覺的俊美男人,來者莫名亢奮起來,紅軟的小舌慢慢舔舐唇瓣,媚态橫生地俯下|身去。

淡青紗帳映襯着兩人朦胧身影,來者毫不見外地趴伏在男人枕畔,媚眼如絲,呵氣如蘭道:“郎君,奴家,來服侍你啊……”

對于閱人無數,經驗豐厚之人來說,縱然隔着薄被,也能看出男人身子健壯高大,龍精虎猛,一股子撲面而來的陽剛之氣。這男人顯然是個資本雄厚的,抛開臉蛋和身份不提,也能讓女人在床笫之間受用無窮。

獵物的肥美,對于狩獵之人來說自然是一件喜事,來者滿意極了,皓腕微擡,就要掀開那礙眼的碎花被子,嬌滴滴地說道:“郎君放心,奴家定會好好伺候你,讓你嘗嘗這銷魂蝕骨、妙不可言的滋味。”

銀鈴般的笑聲響起,閉目安眠的男人忍無可忍地睜開眼,厭惡道:“閉嘴!”

“你醒了?”女子對藺相謀的話置若罔聞,反倒柔若無骨地貼了上來,一雙柳眉似蹙非蹙:“讨厭,郎君好狠的心,一點也不懂得憐香惜玉,奴家,奴家不理你了。”

藺相謀:“……”所以你是聽不懂人話對不對?

看清楚這女人就是“一寸心”那位專門跟天然居打擂臺,整日賣弄風情的老板娘,藺相謀當即就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被惡心的。

胡三娘紗裙薄軟,衣衫半褪,胸前一片雪白滑膩的肌膚若隐若現,扭動的纖細身姿盡顯成熟女性的美好,水蛇一般滑不留手,直直撩動人內心深處最不可言說的欲|望。

然而,面對如此香豔畫面,藺相謀卻完全無動于衷,冷臉将被子抛過去,自己背轉過身去,“穿上衣服,滾。”

作為一個潛伏在洞穴中,遵循着弱肉強食,優勝劣汰的叢林法則,辛苦活下來,并歷經千辛萬苦才得以修煉出人形的女狐貍精,胡三娘深知“英雄難過美人關”的道理,并且利用的十分得心應手,以往采陽補陰,都是無往而不勝,卻偏偏在這個脾氣又硬又臭的男人身上屢屢铩羽而歸,怎不叫人氣惱?

胡三娘自诩為舉世無雙的絕色美人,如果有男人能夠在她的美色下全身而退,那必然不是自己魅力不夠,一定是夠男人的問題。

思及此處,惱羞成怒的胡三娘突然眼睛一轉,半真半假地問道:“放着老娘這麽個大美人,連一根手指頭都不願意動,你該不會有……龍陽之癖吧?”

藺相謀的背影微不可見地僵了一瞬,“我讓你出去。”

後面沒了反應,藺相謀皺着眉頭,正想去取放在旁邊小幾上的長劍,一雙骨節分明,秀潤有致的手橫伸過來,不輕不重地搭在藺相謀肩頭,伴随而來的是青年清朗淡然的嗓音,“怎麽還未就寝?”

藺相謀徹底呆住了。

這雙手,這道聲音,他無論如何都不會認錯,是魏雲玖。

藺相謀會對其他人橫眉冷對,卻絕對不舍得對魏雲玖稍稍冷淡,在魏雲玖主動靠過來的一剎那,藺相謀的心就亂了。

青年緩緩靠近,側臉幾乎與藺相謀緊密相貼,用略帶三分笑意,比往常更加柔軟,更加敬仰的語氣,親昵地說道:“再不睡,我會擔心的,相謀……”一個普普通通的名字,偏偏被他喚得百轉千回,莺啼晴空一般,讓人硬生生聽出幾分纏綿悱恻的味道。

一股甜膩膩的,似麝如蘭的香氣,在幽幽暗夜之中,無聲無息地彌散開來。

藺相謀雙目失神,在青年的操控下,一點點乖順地轉過身去,從始至終動作僵硬無比,如同傀儡木偶,呆板無趣,但絕對聽話。

青年美似冠玉的臉上閃現一絲譏諷,注視着藺相謀的眼神,像是在審視自己的所有物,在垂憐自己的奴隸,語氣黏膩露骨地說道:“早這樣多好,來,抱着我,親我。”

藺相謀一個指令一個動作,慢慢擡手,擡手,再擡手,然後,将一柄寒光湛湛的劍遞到胡三娘的頸側,霜寒着一張臉道:“亵渎他的人,都得死。”

胡三娘倒也不是蠢笨之人,見狀立刻往後退了兩步,“你竟然識破了?”

藺相謀不無可惜道:“他不會似方才那般親近我。”不過,這只是現階段,以後他們兩人的關系定會更上一層樓。

因着藺相謀右臂負傷,現下只得左手持劍,攻擊力多少受到一些限制,胡三娘衣袖翻轉間不知揮灑了什麽古怪粉末,趁着藺相謀傷口迸裂,目眩之際,輕輕巧巧地跳到窗框上,別有深意道:“郎君,不愛采花,偏愛左道,以後可千萬別後悔呢。”

胡三娘說罷,纖纖玉足一點,幾個起伏就離開了天然居後院。

正在此時,藺相謀留意到,角落裏一個藏青色衣袍的男人抱胸而立,聽得動靜,豎起幾根手指,隔空對着胡三娘離去的指點着什麽。

一道似有若無的流光追着胡三娘的身影,遙遙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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