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懲戒

懲戒

“對,就這般行事,我不可能日日都過去,那便讓郎中多過去,以示我的關心。東西一定要送到,飲食一定要精致,雖說他現在還低不下頭,可這般攻勢下,他總會應允的。”

郭牡丹坐在馬車內,胸有成竹地朝大金道。

大金一邊聽着,一邊連連點頭,眼神一直緊緊跟随着自家夫人瑩潤飽滿的側臉上,時不時肯定道:“只要他沒瞎,肯定會應允的。”

二人說話間的功夫,馬車停了下來,興國公府到了。

郭牡丹适時的閉了嘴,攏了攏發髻,挺直腰杆。

應當是趙氏已經吩咐過了,從她進大門後,路上除了幾個灑掃婆子并無旁人,也省下了郭牡丹解釋的功夫。

她沒有先回露華苑,而是快步趕往正屋,去見趙氏。

剛進院子,還沒到門前,就聽見屋內傳來幾聲冷厲斥責:“你怎敢如此?真欺我長房沒了男丁?”

聞言,郭牡丹同大金對視一眼。

難怪今日府中安靜,原來是趙氏已經查明了昨日誰對她下得手,想來大家都打算避開這陣風頭。

主仆二人沒再耽擱,匆忙走進屋內。

趙氏勉強站穩,但身子還是忍不住顫抖,指向李姨娘的指尖恨不得戳到她臉上去:“做出這般事來,我今日拼了老命,也要讓二弟杖斃你這毒婦。”

聽到“杖斃”兩個字,李姨娘身子明顯抖了抖,眼神飄忽不定,片刻才顫抖着聲音道:“大嫂,真……真不是我,我怎麽可能害侄兒媳婦呢。”

郭牡丹上前兩步,親手扶住趙氏,冷眼對着李姨娘道:“為什麽不能?若是我死了,長房便無法再過繼孩兒,這興國公府的爵位,不就是你兒子的了嗎?”

話音剛落,門口“咚”地一聲,有什麽重物倒在了地上。

郭牡丹擡頭一望,見二房的霍霄正顫顫巍巍地往起來爬,一臉震驚的模樣,不由得有些好笑。

李姨娘腦子那麽笨,想做什麽都寫臉上,她不信同李姨娘朝夕相處的霍霄能不知道李姨娘的打算。

畢竟,要是她出了事,他才是最直接的得益人。

“大伯母!二嫂!我姨娘是有些小心思,但她膽小,絕對不敢動手的啊!”

霍霄雙眼流下淚來,一邊低聲哭泣一邊跪在地上,用膝蓋行到聖母身旁,朝趙氏和郭牡丹結結實實地磕了兩個頭:“大伯母,定然是有人從中挑撥!”

趙氏冷笑:“挑撥什麽?挑撥讓我們長房絕後,讓你們二房襲爵,二房是不是對這人有救命之恩啊。”

趙氏步步緊逼,但霍霄絲毫不慌,擡手拭淚之後又道:“大伯母此言差矣,人心隔肚皮,誰知道有沒有人借刀殺人呢。”

說着,霍霄聲音壓低了些,卻用保證能讓郭牡丹和趙氏都能聽到的聲音道:“三伯父和三伯母都還年輕呢。”

言罷,郭牡丹清楚地瞧見,趙氏的臉色沉了下來,唇瓣緊抿,顯然在思索霍霄這話的可能性。

三房确實還能生,生下來更是嫡子,襲爵的可能性比霍霄還略大上一點,要是真是借刀殺人,計謀不可謂不毒辣。

但趙氏只略微思索了一會兒,便又斥責道:“你一個小輩,手頭并無證據便敢攀扯長輩?看我不……”

話音未落,霍霄便從袖口裏拿出一物,遞給趙氏,正是濟禪寺的求子神簽,這一根簽極為難得,平日只有皇親國戚才能求到,霍霄他尚未入仕,根本沒能力得到此簽。

“這是我前幾日去尋三叔時,偶然間在三叔的書房中瞧見的。”

趙氏見到此物,臉色比适才還差,唇色灰敗,要不是郭牡丹扶着,怕是已經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娘。”郭牡丹忙命人端來茶水喂趙氏喝下,又給她順了半天氣,好不容易趙氏才緩過勁來,握着她的手道:“娘沒事。”

趙氏複又擡眼,望向面前跪着的母子,冷聲道:“這東西只能證明你三叔有求子之心,可害人的,卻是你娘無疑。”

霍霄連忙帶着李姨娘跪拜:“姨娘盡管被人慫恿,但确實犯了大錯,該罰,該罰。”

最終,趙氏罰李姨娘用五年時間,每日在祠堂跪三個時辰,為興國公府祈福。

待二房的人離開後,趙氏長嘆了一聲,眼神移到郭牡丹身上,輕聲道:“好孩子,讓你又受驚又受委屈了,可這事一旦把三家都牽扯進去,就不是我一人能平息得了的。”

郭牡丹明白,故而适才一言不發,只安靜聽着。

她摩挲着趙氏近日幹枯了些的手背,輕聲道:“娘,我不委屈,我只擔心,他們還會使手段。”

趙氏颔首:“你說的沒錯,所以過繼之事,一定要速速解決。最遲一年之內,務必得把合适的好孩子帶進府裏來。”

一年?那她豈不是得抓緊要孩子?

郭牡丹心不在焉地安慰了一番趙氏,神色嚴肅地走出正屋,滿腦子都回蕩着“一年”二字。

懷胎十月,加上月子,她豈不是得一個月之內就要懷上孩子?趙氏考慮的應當是三房要孩子的進度,要是她們在一年內過繼了孩子,三房就算要生,也來不及了。

旁的先不說,她連出門一趟都不容易,又如何得來孩兒?

片刻後,郭牡丹俯在大金耳畔,輕聲交代了幾句。

大金面露遲疑:“夫人,這也太冒險了。”

郭牡丹咬咬牙:“不過就一個月的功夫,冒險就冒險吧。”

她一定要在這一個月之內,把孩子揣進肚子裏。

李姨娘緊緊跟在霍霄身後,嘴裏罵個不停:“居然罰我罰這般狠!還好我兒攪渾了水,不過誰能看出來,三房平時老老實實的,居然也存了心思,你日後可得防着他們點。”

霍霄一言不發,埋頭便走,行到僻靜之處時,才回過身子,冷冰冰地望着自己的生母:“娘當真覺得,三叔和三嬸會搶爵位嗎?”

李姨娘一愣:“你什麽意思?那靈簽還能作假?咱們府上,除了你爹、你大伯三叔有能力得到這簽外,還能有誰得到?”

看着兒子的神情,李姨娘恍然大悟:“莫非,你攀附上了哪位皇親國戚?托人家弄來的?”

霍霄道:“什麽叫攀附,那是賞識。”

李姨娘連忙道:“對對對,是娘不會說話。”

霍霄收了話頭,重新望向生母,頗有些恨鐵不成鋼:“若不是你自作主張,我又何須去求貴人拿到這東西?你還被大伯母抓了個正着,這下長房是絕對不會把爵位交到我們二房手裏了。”

李姨娘面露委屈:“本來就不願意給我們,這也不怪我啊。更何況我哪裏知道那丫頭居然那般警惕,第一次派人尾随就露了餡。”

見兒子還在生氣,李姨娘讨好的拽了拽兒子衣袖:“不過你現在有了貴人賞識,有沒有這爵位都……”

話沒說完霍霄便打斷了:“就是因為得了貴人賞識,所以才更要拿到爵位。”

李姨娘不明白其中緣由,又不想承認自己拖了兒子後腿,只好又罵道:“也不知道那郭牡丹在外面閑逛什麽,要是早些回來,那馬車不就來不及壞了嗎,我還能補救補救。”

“早些回來?”

霍霄冷哼一聲,随口道:“她不是昨日去看鋪面了,自然沒法早點回來。”

“可是張嬷嬷的兒子告訴我,她晌午之前就看完鋪面,去胭脂鋪了,之後肯定是在逛閑。”

霍霄頓住動作,沉吟片刻,眼神中帶了思索之意。

半晌後,他又叮囑李姨娘:“張嬷嬷兒子被打了一頓逐出府去,您可得好些安撫,等他傷好,再給他找個活計。”

有了先前的經驗,希望他再尾随別人的時候,不會被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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