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不知羞恥
不知羞恥
“那木匣乃是母親遺物,多虧了姑娘送還。”
青衣男子說着,隔着車簾瞧了一眼,溫聲道:“适才在下出來遲了,未能見到姑娘以表感謝,沒想到在此處能偶遇姑娘,也是緣分。”
“既有緣分,在下鬥膽請姑娘到靈鶴樓一聚,聊表謝意。”
郭牡丹坐在馬車內,聽見外間男子聲音,下意識地湊近大金,小聲問道:“外面說話那人,生得如何?”
大金隔着車簾偷瞄了一眼,誠懇道:“還行,但遠不及霍郎君俊逸。”
“哦。”郭牡丹頓時失了興趣。
她提高聲量朝車外道:“送還東西乃是本分,郎君客氣,我家中還有事務,需得先行一步,勞煩郎君命人讓行了。”
清靈嗓音,落在青衣男子耳中,宛如天籁,他還想再說什麽,卻聽車內女子用他能聽得見的聲音吩咐車夫趕路。
他深深地往車內望了一眼,精致的綢緞車簾隔絕了他的視線,但他似乎還能瞧見适才驚鴻一瞥的女子容顏。
“姑娘既然有事,那在下便不耽誤姑娘行程了。”
青衣男子緩步行到一旁,吩咐車夫讓開道路:“姑娘慢行。”
車內又傳出了一聲“多謝”,不過不等他回味那聲音,響起的馬蹄聲就将女子的聲音掩蓋,不一會兒,便不見了馬車蹤跡。
無須的随從侍立一旁,見青衣男子還望着馬車離開的方向出神,小聲詢問道:“主子,可要派人跟上?”
青衣男子搖搖頭:“不必,反正也知道她的住處,等過幾日本王辦妥手上的事再說。”
言罷,青衣男子也登上了馬車,朝着另一個方向離開了。
霍霆見兩輛馬車都走遠了,才從灌木後閃身出來,蹙眉望向青衣男子離開的方向。
眼下快至黃昏,那方向是朝宮中去的,想來三王爺是要回宮歇息。
他移開視線,望向另外一條路,低聲吩咐:“跟上。”
說着,他自行拉缰縱馬,不遠不近地跟在先前三王爺朝着說話的那輛馬車之後。
不過跟着跟着,随着周邊的道路越來越熟悉,他的眉頭也越蹙越緊,幾乎要擰成一團。
身後的屬下也看出來了問題,連忙驅馬行到他身側,小聲道:“公子,這條路,似乎是回私宅的路啊。”
男人抿緊了唇,一言不發,只是拉着缰繩的手指不由得攥緊了些。
待繞過兩個再熟悉不過的巷口,那馬車終于停了下來。
霍霆勒住缰繩,遠遠瞧見,馬車上下來了一個他再熟悉不過的嬌俏身影,提着裙擺,大跨步地邁進了這近兩個月來,他所住的地方。
她的腳步輕快,裙擺飛揚,似乎心情頗佳,和那人品不佳的三王爺來往,就讓她這般高興嗎?
不知和旁的男子在一處時,是不是也是如此?
下屬及時在身後拉住了馬,彼此對視一眼,才敢去瞧男人的神情。
他的神色還算得上平靜,只是眼神比平日更加銳利,乍一看,還以為他的臉上結了一層冰霜。
“公子?”
下屬小聲地喚了一聲,霍霆卻并未回應他,在原地頓了片刻後,他忽地縱馬疾馳,不過一瞬的功夫,便也驅馬躍進了宅院。
郭牡丹的馬車已經停在了院內。
聽見外間馬兒嘶鳴,郭牡丹快步跑了出來,兩只手提着厚厚的裙擺,嘴角漾出一個小小的梨渦:“你回來啦?做什麽去了?”
霍霆翻身下馬,将缰繩交給一旁圍上來的小金,緩步行到她身邊後才道:“有事。”
“有什麽……”
話沒說完,瞧見男人有些冷淡的神色,郭牡丹不欲惹他不快,硬生生轉了話頭:“聽說你頭疾治好了,我特意回來瞧瞧你,你現在感覺怎麽樣啊?”
說着,她習慣性地上前,想要去挽霍霆的手,卻被男人避開。
他的聲音也帶着一股冷意:“特意回來?”
若是特意回來,為何路上會與那三王爺相見。
“是啊。”郭牡丹不知道他為什麽這麽問,想了一會兒,歪着頭朝他笑:“是不是想我啦?”
她一向愛在口頭上占他便宜,往日他盡管不怎麽會回應,但也不會生氣,今日卻不知怎麽了,話剛說完,男人的臉就立刻沉了下來,與這冬季的寒風一般冷。
“你怎麽了?是不是又有什麽不舒服的啊。”
郭牡丹擡起手,想要去觸碰男人的額頭,看看有沒有發熱發冷的問題。
可下一刻,男人說出的話硬生生地迫使她止住了自己的動作。
“既然已為人婦,怎可與外男如此?不知羞恥。”
郭牡丹臉上的表情僵住,有些不敢置信地又重複了一遍:“你說什麽?”
他先前盡管也說過讓她注意體統的話,但也沒有如此傷人,更別說,那時候他們完全不如現在這般親密。
都和她睡在一處了,她肚子裏十有八九都揣上這男人的孩子了,還要裝作正人君子來教訓她?
“不知羞恥?”
郭牡丹怒極反笑:“怎麽,是我逼你和我有肌膚之親的?合着我是不知羞恥,那你呢?你又是什麽?”
男人的唇抿成了一條直線,想要張口說些什麽,可對上女子淬滿了怒火的眼眸,他難得有些語塞。
先前她面對自己時,永遠是笑盈盈的,嬌滴滴的,何曾有過現在的憤怒。
郭牡丹冷笑:“不說話是吧?我好心好意回來瞧你,你就是這般對我的?真是可笑,讓開。”
言罷,她擡手推開眼前的男人,看也不看他一眼,昂首挺胸出了宅院,喚上大金和大銀,坐上馬車,揚長而去。
小金連忙追了出去,見女子的馬車徹底消失不見後,才回轉身子,生氣地望着霍霆:“霍家郎君,你怎可如此對待夫人!”
霍霆的視線也一直落在女子離去的方向,聽到小金怒斥他,他也不辯駁,垂下眸子,轉身要往自己屋中去。
“你站住!”
小金快走兩步攔在他面前:“你若是心中不滿,自可尋夫人細說,憑什麽說我家夫人不知羞恥?我家夫人過得什麽日子,你知道的,不過十分之一。”
不知是不是小金的錯覺,他說完話後,男人冰冷的神情似乎有了一絲龜裂,流露出了一絲後悔之意。
但很快,那一絲後悔之意就消失不見,男人又恢複到了平日的模樣。
他淡淡地瞥了一眼小金,冷冰冰道:“我回屋了。”
小金攔着他不讓他走:“我是夫人的随從,自然以夫人為尊,霍郎君你惹了夫人生氣,還不快些寫封書信道歉?”
二人間的動靜不小,宅院中的人都被驚動了出來,連後院住着的陳梁、季凡也行到了前院,同随從丫鬟們湊在一處,凝神細聽。
聽了一會兒,陳梁和季凡實在忍不住了,插話道:“居然真的有人這麽不知好歹嗎?明明是夫人的外室,還好意思訓斥夫人,夫人真該把你掃地出門。”
霍霆本來被小金纏的煩心,乍一聽到“外室”兩字,心神一凜,甚至顧不得與小金糾纏,立時轉過身子望向聲音發出的方向。
見說話的人是自己先前見過的那兩個,他劍眉緊蹙。眸子冷地能凝一層冰:“你們說什麽?”
季凡望着這高大的男人,冷哼一聲:“不過是外室,我們的一切都是夫人給的,你怎麽那般臉大。”
外室……外室?
想起先前在後院中,遇見這男子時他沒說完的話,霍霆恍然反應過來,緊接着,目光森冷,手背上的青筋寸寸暴起。
他一直以為這兩人是宅院中的随從,從未想過,居然是她的外室。
陳梁接過話頭:“對啊對啊,我們三人都是夫人的外室,你看看我們,多聽話,從來不給夫人找事,再瞧瞧你。”
陳梁露出嫌棄的神色:“你得罪了夫人,日後誰知道還有沒有好果子吃呢,照我說,不如趁早收拾包袱滾蛋吧,省得惹夫人煩心。”
無論他說什麽,男人都沒有再聽。
霍霆瞧着眼前的一切,腦海中回蕩的,只有“外室”二字。
“真是讓人生氣,您對他那麽好,他還真把自己當主子爺了。”
大金扶着郭牡丹下車進了露華苑,忍不住朝着一旁啐了一口:“讓他滾算了,反正您也有了孩子,他也沒什麽用了,俊逸男子慢慢尋便是,奴婢不信尋不到。”
郭牡丹一言不發,沉默着進了屋子,
大銀見狀,連忙寬慰道:“夫人莫要生氣,前三個月正是要好好養胎,寬心愉悅的時候,千萬不要因為這些小事傷了孩子。”
“前三個月……”
郭牡丹被大銀這麽一說,猛地想起一事來:“如今不是一個月了,有沒有坐住胎,應該能查出來了吧。”
盡管她覺得自己應當沒什麽問題,可是這事還是得讓郎中瞧瞧。
說完,她立刻望向大金:“馬上去尋我先前安排好的婦科郎中。”
大金應是而去,過了許久後,她氣喘籲籲地帶着一位郎中進了屋內。
郭牡丹已經坐在了案幾前,小心翼翼地把手腕露了出來,搭在絲帕上。
待郎中把了左手,又把了右手,還是一聲不吭後,她實在忍不住問道:“郎中,我的孩子,究竟是什麽情況?”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沒想到真的恰好電腦卡死了……啊啊啊啊崩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