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 10 章

秦淵給人打發回家,自己又回到最開始的包間,喝了兩杯酒,就推拒道宮裏有事要先行一步。

沈公子喝的有點多,眼神都分散開來,大着舌頭嘟嘟囔囔問:“怎麽了怎麽了,那位芍藥姑娘呢?”雖說是酒精沖上了頭,大概也還能記得太子是和一個姑娘一起出去的。

秦淵無聲撇了一眼出口的方向,淡淡道:“芍藥伺候的太好,我讓她先回去了。”

“伺、伺候?”沈公子感覺自己酒醒了一大半,猛地直起身子,“太……不對,秦兄你是認真的?”

秦淵沒回答,大步走到門口,往一直守着的小二手裏放了點銀子,讓他确保其他人玩得開心。

小二直面太子殿下的威壓,接過一把銀子的時候手都在哆嗦,甚至沒能仰起頭直視,哆哆嗦嗦道:“小的明白,公子您走好。”

出了焚香閣大門,若風就不知道從哪個屋檐上跳下來,無聲無息落在秦淵的背後,盡管知道人看不見,卻還是做了個揖:“殿下。”

“嗯,”秦淵步子很慢,一路漫不經心地看着街上的小攤小販,“她安全回家了嗎?”

若風跟着他太久,不用什麽吩咐,看到雲嘉從青樓了出來,雖是覺得古怪,但沒多想,就跟了上去,直到确保人安安全全到家。

他想了想,說:“小姐路上買了幾個糖人,一根玉米,兩盒香粉,又去首飾鋪挑了些墜子,最後從雲家的後門翻進去了。”

秦淵想笑,從侍衛一板一眼的敘述中他仿佛就能想象到那人一路蹦蹦跳跳的樣子。

“走吧,直接回宮。”

這好像是殿下第一次從青樓出來這麽開心。往常雖然都是官場之間的來往應付,這次進去,頭一遭臉上有了點笑容。若風心中默想。

一主一仆心情都頗不錯地回了宮,剛到寶華宮也就是皇後的寝宮外面,吵吵鬧鬧的聲音就傳來。

秦淵向來不喜皇後,也懶得去操心她宮中的事。本想着低調地繞開,從別的道走,一個小宮女就跌跌撞撞從裏面沖出來,正好撲到了秦淵面前。

若風動了動,似乎想把這侍女攔下來。秦淵卻微微擺手,面無表情地問:“何事如此慌張?”

侍女像是早就料定太子會問,早就準備好了一套說辭:“回太子殿下,是琦月公主正在練習舞蹈,準備為了皇室的祭祀獻舞呢。”

不久後要有個祭祀,因為近幾天來國內滴雨未下,莊稼的長勢并不算好,部分水流小的溪河甚至出現了幹涸的情況,全國各地源源不斷送來文書控告這些旱災,皇帝的桌子上堆滿了還未處理的事務。

秦淵去請安的時候,正好瞧見,便和皇帝商讨過這些事。思量再三,決定去長安附近的寺廟舉辦一場祭祀。

皇上得到了解決,折子一批,大手一揮,這件事的重擔就給了自己親兒子,由他和內務府全權負責。

可秦淵籌劃來籌劃去,包括人手和路程,他都一一經手過,但他從來都沒聽說什麽祭祀獻舞的事,皇後這是在弄什麽?

秦淵不悅道:“什麽獻舞?”

那侍女膽子也大,絲毫沒覺得害怕,躬身說:“太子殿下請跟奴婢來。”

寶華宮修葺豪華奢侈,宮內海棠樹開出小骨朵兒,大片大片花朵栽種,花香撲鼻,連院子裏都擺放着精美的雕塑。吳皇後喜奢,這院子隔段時間就要重新修整修整。

秦淵接手過宮內賬務,看到寶華宮上上下下的月例,只感嘆如今的楚國是個財大人富的大國,足以支撐得起後宮花錢如流水的女人。

院內擺了涼椅,吳皇後今日少見地素淡,青白色的單裙,頭上也沒帶什麽首飾,宮女在後面給輕輕搖着扇子。面前花瓣紛飛,吳琦月就站在這花瓣雨中跳舞。

她身着粉色衣裙,上面的褂子很短,腰間有束帶,随着她的動作輕盈勾畫出纖細的腰肢。身上大概也是帶了不少首飾,動作間叮叮當當地響着。

這一幕着實好看得讓人移不開眼,可秦淵此時此刻也沒這心思欣賞,站在原地咳嗽了一下。

吳皇後就像剛剛才注意到院子裏多了個人似的,如夢方醒:“哎喲,太子來了?”然後作勢埋怨地看了眼侍女:“你這不長眼的,太子來了怎麽也不通報一聲?”

侍女慌忙跪下:“娘娘恕罪,奴婢、奴婢也是看琦月公主的舞蹈出了神……”

“行了行了。”秦淵懶得管那些虛與委蛇,直接了當問皇後,“母後,兒臣聽聞有祭祀獻舞這回事?”

吳皇後拍拍手,讓還在旋轉的吳琦月停下來,叫到了跟前,說道:“這不是想着祭祀找個彩頭,公主親自來,豈不是更有誠意?”

吳琦月乖乖巧巧站在旁邊一副小家碧玉狀:“是呀,太子哥哥,我特意向宮中的舞師學了祭祀用的舞蹈呢!”她的眼睛裏閃閃發光,似乎躍躍欲試着想給秦淵就地來一段。

這祭祀舞的主意是吳皇後給她出的,其目的有二。一當然是為了在主辦祭祀的太子面前好好表現一番,也表現表現自己優秀之處;二來也是可以讓皇帝看看,宮內還是有優秀的公主存在的,尤其是代表吳皇後身後的娘家。

秦淵思索一番,似乎也找不到什麽缺漏之處,于是只好道:“可以。但母後,如要想将這祭祀辦得更加宏大一點,不如增加人手,允許官員參加可好?”

吳皇後大怒:“放肆!皇家祭祀一直只有宮內的人才可以參加,若是有別人,豈不是亂了規矩?”

秦淵心裏不屑,面上微微一笑:“母後莫要急躁,琦月公主的舞姿哪能局限于少部分可見?宮外的朝臣們家中可也多的是優秀的公子們。”

吳皇後猶豫了。

她雖然一心想着将吳琦月許配給秦淵,也在一直朝着這個方向努力。可按照這個提議來看,似乎結識一下其他人也不錯。總歸也能鞏固娘家和朝臣的關系,怎麽看都是一筆劃算的買賣。

她當即緩和了臉色,輕描淡寫地就把剛才那一幕翻書似的翻過去:“如此便好。太子,此事就全交由你處理了。”

——

雲嘉拿了一手的東西,糖人脂粉什麽的,偷偷摸摸繞過雲家大院的前門,溜到後門那裏。把手裏的東西全部放下,藏在一堆草叢後面,手在衣服上胡亂蹭了兩下,直接幹脆地往上爬。

她從小溜出去玩,翻牆什麽的已經非常熟練了。

一路還要注意當心不要碰到院內巡邏的侍衛和走動的侍女,有驚無險地回到了自己院內。只見石榴像塊望主石一樣守在大門口,神情焦急。

“石榴石榴!”雲嘉一溜小跑過去。

“小姐!”石榴見到她,眼淚都快掉下來,上前一步緊緊攥住了雲嘉的手,“奴婢等得急死了!盼星星盼月亮,心裏一直默默祈禱呢!”

“太誇張了吧,”雲嘉大咧咧地走進院子裏,“我把在街上買的東西放在後門那裏了,老地方,你記得一會給我取了啊。”

“小姐又瞎買東西了,”石榴跟在她後面,絮絮叨叨地說,“大少爺來過兩次了,一直在問小姐去了哪裏,還質問奴婢為什麽不跟着一起去。”

雲嘉刷地回頭,拽住石榴,緊張地問:“你怎麽回答的?”

“就說小姐想自己出去散散心,不許石榴跟着。”石榴一副心有戚戚的樣子,大少爺一板起臉訓人就變得很可怕,縱使已經跟小姐背了無數的黑鍋,可每次到這一步都會覺得緊張,似乎下一秒就能被戳破謊言似的。

想了想,石榴又補充道:“小姐還是少出去吧,奴婢總覺得大少爺已經發現了……”

雖然沒明着說,但都在臉上寫着呢。

雲嘉看到石榴放在床上的衣服,迅速動手換下,一邊安慰道:“沒事沒事,就算真的發現了,我肯定會保護你的。”

石榴覺得又暖心又難過,上前幫雲嘉整理好裙子,撇着嘴小聲嘀咕:“奴婢不用您保護,小姐還是要多操心操心自己啊!”

吃晚飯的時候,雲嘉埋頭專攻自己面前的烤魚,挑出自己不愛吃的佐料,堆了一個小山坡在旁邊。雲錦坐在她左邊,低頭瞟了她一眼。

雲嘉突然感覺絲絲冷風刮過,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

她吐掉嘴裏的魚刺,茫然地擡頭想尋找冷風來源。

雲錦卻把目光收回,夾了一個蛋黃軟糕到妹妹的盤子裏,慢條斯理地說:“嘉兒今天去哪玩了?”

雲嘉拿筷子插進糕點裏,咬了一大口,含含糊糊回答着毫不心虛:“嗯……就出去轉轉,在大街上買了點東西。”

懶得拆穿這小丫頭。雲錦看妹妹的模樣就知道去的不是什麽好地方,起碼不是他們允許她去的地方。此刻也沒什麽證據,只好先把人放過。又扭過頭問雲太尉:“父親,宮裏祭祀的事定下了嗎?”

“什麽祭祀?”雲嘉來了興致,問道。

雲太尉點點頭,專心給夫人夾菜,一邊回答:“定下了,大概說只要十名朝臣。”

“什麽祭祀呀!”雲嘉急了,迫不及待地想知道他們在說什麽,拽了拽哥哥的袖子。

“皇上要舉行祈雨的祭祀,今年的改動在不僅限于宮內,朝堂上也可以有官員參與。”

“那祭祀好玩嗎?”

雲太尉突然說:“想去的話,錦兒和三寶随我一起去。”

“真的?”

“父親?”

一兄一妹同時驚呼,只不過一個開心一個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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