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 13 章
雲嘉喝了一大碗的羹湯,吃了一籠灌湯包,油水黏糊糊滿嘴都是,被秦淵拿帕子擦幹淨了。結果食物進肚,肚皮鼓起一個小山坡,腰帶更勒了,緊巴巴箍在那裏。
雲嘉欲哭無淚,羨慕地看着周圍侍衛們身上寬松的衣服,恨不得和他們互換。
秦淵哭笑不得,用小刀挑開束腰的後端,取下整條帶子,從頂端往下劃開,留最後一點。這樣一條就被從中間劈開,變成更窄更長的腰帶。
雲嘉接過來綁在腰上,不僅非常寬松,剩餘的還能在後面打個漂亮的結。
寺廟很快就到了,車隊的速度逐漸慢下來。
秦淵下馬,然後抱住還想繼續騎馬的人給送了下來。雲嘉很喜歡這匹白馬,走在旁邊還要用手在馬的鬃毛上來回撫摸。
秦淵看了眼前面,低頭對人說道:“以後有的是機會帶你騎。”等以後他們真的有名有份在一起了,皇宮那麽大,她天天想騎馬遛彎兒都可以,再沒人會管束。
雲嘉笑起來:“一言為定!”
吳琦月從轎子裏出來,擡眼就看到這兩人親親熱熱頭抵頭說話的一幕,氣得牙咬的咯嘣咯嘣響。
她擡手喚來侍女。
今日沒有帶上她最想帶來的翠蓮,原因是她的姑母吳皇後覺得翠蓮的模樣太讨人嫌,帶出去恐會影響皇家顏面。
“琦月,你可記住,這次是讓你在太子面前取得好感的,而不是讓你去捅簍子的!”吳皇後也是後宮中出來的女人,侄女的那些小手段在她看來只不過是小孩子的把戲,平時看着也就算了,祭祀是重要的場合,她可不想搞砸了。
吳琦月心有不甘,卻只能作罷。
吳皇後給她挑了一個寶華宮的侍女春去,為人老實本分,專門被皇後叫去看好這個公主。
“小姐?”
吳琦月沖她招招手:“把我從宮裏帶來的盒子給我。”
盒子裏裝着那天在香料店買的藥水,她本想自己裝着,春去眼尖手快說要自己代為保管。如果是一般的侍女,她早就要發脾氣了,可惜是姑母身邊的人。
春去從懷裏掏出一個小小的錦盒,看上去普普通通,多了一些金邊裝飾而已。
“殿下,盒子裏是什麽啊?”
吳琦月不耐煩地瞟了她一眼,心裏對這個管主子閑事的奴婢深感不悅:“沒什麽,香料罷了。”
幾個光頭小沙彌早就站在寺廟的門口等候了,他們看上去都面龐稚嫩,手裏拿着串長長的深色佛珠。
“施主。”
雲嘉看一個小沙彌覺得可愛,又怕揉人家的腦袋會覺得自己不禮貌,于是把手收回去改為笑眯眯地打招呼:“你好呀。”
這個小沙彌也很喜歡她,不顧大隊伍在前面走着,自己跑到雲嘉的身邊,和她一起走。
“你叫什麽名字呀?”
“我叫空明,空空如也的空,明亮的明。”小沙彌的眼睛又圓又大,炯炯有神,臉蛋白白淨淨,後腦勺還點了幾個圓圓的小黑點。
兩人正開開心心地說着,空明領着雲嘉走到了寺廟的裏面。
這裏不愧是久存香火之地,廟宇建造得氣勢輝煌。紅牆綠瓦仿佛被雨水刷洗過似的,透着鮮明的原始顏色。偌大的庭院內,年輕的和尚們舉着長木棍在操練,隊列整整齊齊,口號劃一,地上的落葉被長棍掀起的風彈起,又輕飄飄落下。
主持就坐在寺廟正堂,由皇帝皇後先行進去。
雲錦早就在後面坐不住了,眼看着進了廟宇,那太子殿下不見人影,自己的妹妹也不知去了哪。遍尋無果後,在空院中的樹下,發現了雲嘉和小沙彌蹲坐在一起。
急忙走過去一看,這倆人竟是玩起來沙包,一手一把玩的好不快活。
雲錦深吸一口氣:“嘉兒。”
雲嘉把手背上的三個沙包甩起來,空中一抓,全部穩穩攥到了手心,小沙彌在一旁瘋狂鼓掌,眼裏全是欽佩。
“哥哥?”
雲錦耐心地也蹲下來,可憐他那麽高的個子委委屈屈躲在樹下竟有點好笑:“嘉兒,哥哥有話對你說。”
雲嘉把沙包還給小沙彌,讓他到旁邊的石桌上練習:“何事?”
“嘉兒告訴哥哥,那太子為何總纏着你?”雲錦略過不必要的寒暄直奔主題,“如果你不願意的話,就告訴哥哥。我們雲家雖不是什麽皇親國戚,可到底也是名門望族!”
說到底秦淵現在還是太子,并不是一手遮天的皇帝,真要對一個書香世家的女孩子怎麽樣,那是會受到民衆譴責的。
一聽這話,雲嘉就知道她哥誤會了。想到剛才大庭廣衆之下,秦淵把自己從車窗裏抱出來騎馬的事,她也覺得臉熱,眼睛都不敢直視雲錦:“……沒有,他沒逼我做什麽!”
雲錦更急了:“那是什麽意思?……三寶,你可是知道——”
公公的尖嗓子在庭院那頭響起來,宣布祭祀準備開始。
雲錦只好咽下這個話題,決定改日再聊。
雲嘉坐在下位,面前擺的全部都是廟裏的素齋,大多都是豆腐青菜,卻顏色搭配得當,醬汁聞起來味道極好,只可惜現在不能吃。她幾次想偷偷動筷子,都被雲錦一巴掌拍下去。
不吃就不吃,雲嘉盯着前面跳舞的宮女,心知肚明她哥這是還在為騎馬那事過不去呢。
宮女舞畢,本來就要開始祭祀了,前面卻忽然閃過來一個人影,蹿到了剛才舞女們站的中間。
雲嘉本來都有點困意了,看到這一幕頓時汗毛都豎起來,警覺地坐直身體。
吳琦月?她上來幹什麽?
雲嘉看了一眼臺上,皇帝不動聲色,吳皇後的眼裏卻是暗帶贊許。
吳琦月鞠躬,在面前擺上三柱香,宣告自己這支舞會在香燃燒之前跳完,寓意為國祈福。
雲嘉見過她彈琴寫字,卻從未見過她跳舞,這麽一說到也來了勁頭,不想着要吃齋飯了,兩手托着下巴神情專注看着臺下。
吳琦月這舞蹈着實驚人。她身段妖嬈纖細,四肢修長柔軟,長長的紅绫裹在她身上,時而伸展出去,時而又回到藕臂,搖擺間如自在的清風,似柔美的柳樹枝條。
邊跳邊從侍女的托盤裏拿起一壺酒,挨個給臺下的賓客倒上。
舞到雲嘉這裏,酒壺突然空了,吳琦月擡頭對她歉意一笑,又拿出來一壺。
雲嘉對上她笑意盈盈的雙眼,心裏莫名咯噔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