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 14 章
可是這是祭祀的典禮上,吳琦月再想怎麽樣,也不敢在皇帝面前造作吧?
雲嘉這樣想着,頗有些孤勇地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咳咳咳咳……!”雲嘉一口酒水噴出來,灑得滿桌子都是星星點點,“好辣好辣!”
酒的味道就像生病時喝的熱滾滾的姜湯,只不過這酒雖然是涼的,可是一到喉嚨就變成滾燙無比燒灼嗓子的藥水,還帶着辛辣的味道,一路燒到了肚子裏。
雲錦頭疼,令下人過來擦幹淨桌子,換了新的碗筷吃食:“就不能像個大家閨秀一樣端莊點嗎?”這麽大個人了,吃個東西還到處亂噴,放在別家,這可是要被罰抄女戒的。
雲嘉拿帕子擦嘴,做了個反胃的表情,感覺喉嚨裏還是辛辣苦澀的味道:“可是真的很難喝…為什麽有人那麽喜歡喝酒?”
雲錦不知道怎麽回答她,只得把別的有味道的菜放在她面前給她去去腥,親自給魚肉挑刺剝皮放在碟子裏:“祭祀開始了。”
空地上燃起了一盆炭火,主持和幾個長老坐在旁邊念念有詞,手中都拿着佛珠和木魚,香爐擺放在炭火的後面,上面插了三根短短的香,随着燃燒煙霧缭繞。
長老一揮手,那串佛珠從他手上脫落,裏面的線斷開,圓滾滾的珠子劈劈啪啪落在炭火裏。
雲嘉突然控制不住咳嗽兩聲。她雖然想盡力忍住,可胸腔和喉嚨的癢意讓她受不了,往前趴在桌子上,拼命咳嗽起來。
“嘉兒?”
雲嘉甚至來不及擡頭,便兩眼一黑暈了過去。
——
“這到底怎麽回事?”寺廟住宿處外,雲家兩男子緊緊圍住剛從房裏出來的大夫,齊齊問道。
秦淵就站在房門口,第一個揪住人。
劉大夫被幾個位高權重的人圍着,只覺得頭暈:“這……回幾位大人,雲小姐并無大礙。毒素攝入量較低,不足以構成生命威脅。只需按時喝藥,靜養幾日便好。”
“毒素?”秦淵皺眉,“好端端的,哪裏來的毒素?”
雲錦看着他就不順眼,聽到這話便是冷嘲熱諷:“也不知道是誰,半路就把人抱走,不知在外面幹了什麽。”
秦淵只當這大舅子是氣昏了頭,随便抓個人就想洩憤,于是懶得搭理,推開裏屋的門就想進去看看情況。
雲錦剛想攔住他,卻被一臉嚴肅的雲太尉按住。
“什麽半路就把人抱走?”
雲錦:“……”
雲衡坐在官員那一堆裏面,對這事完全不知情。
雲錦噎住了。他爹要是知道這事還能得了?不得鬧到皇上那去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屋內的雲嘉還沒清醒過來,臉色蒼白地躺在床上。
秦淵過去坐在床邊,把她露在外面的手塞到被窩裏,用自己的手溫暖她的。又撩開人的頭發,摸摸額頭燙不燙。
往常那麽活潑的人此刻沒什麽生機的樣子躺在床上,嘴唇一絲血色也無,看起來就讓他揪心。
堅持了一通沒發現什麽別的問題,秦淵低頭親親人被自己暖熱的臉蛋,被子拉高裹出一個蠶寶寶。
門外的兩父子還在争執,秦淵直接下令搜查今天所有接觸到膳食的人,不管是王宮裏的還是寺廟裏的。
正說着,皇帝就過來了。
“參見陛下。”
“免禮。”楚皇擺擺手,“令愛可有好些?”
雲衡看了眼屋裏,估計是從雲錦那裏多多少少聽到一些,連帶着對皇帝都沒啥好臉色:“還在昏迷。”
楚皇有些發愁。他自然能看到雲家這倆對自己的怒氣,還有親兒子臉上擺明的憤怒和焦灼,這時候要是不出面解決這個事,給所有人一個交代,怕是難退場。
“食物可有差人去檢查?”
身旁的公公上前道:“回皇上,太子殿下已經吩咐下去了。”
誰是要找,可這寺廟這麽大,參與夥食和祭祀準備的僧人有那麽多,找起來談何容易。于是秦淵把人全部都聚集在空地上,挨個審問。
雲錦在旁邊看着,冷不丁冒出一句:“嘉兒吃的飯和我基本上是一樣的,菜品可以排除下毒的可能性。”
“除了菜品還有什麽?”
兩人紛紛沉默了一下,竟同時想起來:“酒!”
雲嘉這麽大還沒喝過酒,除了小時候調皮,會用筷子沾沾酒杯,被辣到伸舌頭以外,家裏一直給她保護得很好,從來不讓她沾染這些。今日宴席上,雲錦還沒來得及阻止,雲嘉就端着酒杯一飲而盡。
好在她覺得苦澀辛辣,大部分都吐出來了。
在場所有的人幾乎都喝了酒,然而只有雲嘉的那杯出了事。
秦淵冷下臉:“把上酒的人叫來!”
這時外面還在審着,吳皇後借口不适回到偏遠,遠遠看見自己呆立在院子裏的侄女,心中大怒,快步走過去,揚手就是一巴掌。
“啊!”
吳琦月捂着臉,大顆淚珠瞬間就掉下來:“姑母!”
“別叫我姑母!”吳皇後氣得渾身發抖,“我告訴過你多少次,這種活動你怎麽還敢動手腳?!還是這麽愚蠢的方式!”
吳琦月雙腿一軟,撲通跪下去,滿臉是淚:“姑母,我真的不知情啊!”
“不知情?別說你不知道雲嘉喝下去的酒裏有什麽東西!”
吳琦月又恐懼又不甘,緊緊拽着吳皇後的袖子:“姑母,那賣藥的人告訴我只是拉肚子的藥水啊!這種害人命的東西,我萬萬不敢去做的!”
吳皇後狠狠一甩袖子,氣得胸脯起伏,逼着自己冷靜下來後,覺得侄女的話不無道理。
從小這孩子都有些小手段,但在她看來,确實都是無傷大雅的問題,比起後宮女人的心計,她這些簡直就是小孩子胡鬧。今日若是雲家那丫頭喝了整整一瓶酒,怕是太子要把這寺廟翻了個天也難以平息怒火。
吳皇後深吸一口氣,語氣冰冷:“事到如今,為了保住你——把春去叫來。”
“春去?”吳琦月的眼神由迷惑變成恐懼,她當然知道姑母這時候要一個小小的侍女有什麽用,“姑母——”
“快點!”吳皇後的臉上有些猙獰,“還是說你想代替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