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 15 章

秦淵冷臉站着，突然身後一陣喧嘩。

一個侍女被拉到了院內，随後是一臉凝重的吳皇後和吳琦月。

“怎麽了？”楚皇皺眉。

“回陛下，”吳琦月撲通一聲跪下，“恕琦月管教下人不嚴。方才想着去給雲小姐熬點恢複的湯藥，就看到這蹄子在後廚鬼鬼祟祟，被我看到後，竟想要逃跑！”

楚皇大怒：“什麽？”

秦淵問那侍女：“你說。”

穿着樸素的侍女半邊臉紅通通的，像是被人扇過一巴掌，眼睛裏茫然無波，卻有一種隐隐的倔強：“奴婢……奴婢看不慣雲小姐，下毒之事全是奴婢一人所為！”

秦淵當然不信這些人的三言兩語：“誰指使你的？”一個小小的侍女，且不說有這個膽子，單單就是這種毒，她又能從何而來？據大夫所說，這種毒素在京城尚且買不到，整個楚國也是少見。

春去低下頭，露出來的脖頸纖細而脆弱：“是奴婢上次在街上一家奇怪的香料店買的，奴婢聽說小主要來祭祀，且雲小姐也會在場，一時……一時糊塗就犯下錯誤。”

雲錦說：“陛下！臣不認為這小侍女有這樣的膽識，一定要審問出她後面的人是誰。”

吳琦月瑟縮了一下，猛地上前，揪住春去的衣服領子，左右巴掌打上去：“我和雲嘉從小認識，你是有多糊塗才會做出這種事！”

“好了，”秦淵煩不勝煩。

吳琦月氣喘籲籲地站在原地，片刻後道：“陛下，不如讓我把她帶回去……”

“放肆！”楚皇大怒，“下毒一事豈能兒戲！來人把她拖下去，直到審問出個結果！”

吳琦月頓時慌了，在從後而來的禦林軍上前之時，用力一腳踢了春去一下。那婢女沒個防備，之前的挨打已經讓她失去力氣，這冷不丁的一腳讓她直接摔到一邊，額角磕上桌子，直接昏死過去。

院內衆人皆是大驚。

一個侍衛上前，探了探春去的鼻息，單膝跪地禀報道：“陛下……”

吳琦月愣在原地，臉上全無血色，仿佛失了魂般。

她不是故意的，她不是故意的。

回去的路上，吳琦月的心裏一直在重複這句話。她手腳冰涼，腦袋發蒙，一陣陣的反胃惡心。春去昏過去的樣子，額角流出的血，這一幕不斷在她面前浮現。

她想去找自己的姑母說清楚這件事，可姑母對那侍女的生命仿佛那是草芥一般，潦潦草草地看過就走了。

她第一次深刻體會到她母親讓她事事都要尊重眼前這位皇後的話，她太害怕那天自己也會變成這樣的一副屍體，沒有人在意。

她雖說是吳皇後本家的女孩，因和吳皇後這邊關系頗好，領到宮裏和其他皇子公主一樣給了封號，實際上哪見過這些殺人不見血的手段。

直到回了宮，她坐在自己房裏，用被子把自己裹緊，身體還在不住地瑟瑟發抖。

“小姐？”

翠蓮端着湯藥過來，輕輕喊了一聲，“奴婢弄了些安神的湯藥，您起來喝了吧？”

“翠蓮，”吳琦月猛地掀開被子，給侍女吓了一大跳，“我……我好害怕……”

模樣憨厚的侍女冷靜地放下手裏的托盤，湊到床前給人批上被子，抓過吳琦月的手悉心安慰：“您可是公主，将來肯定會嫁給王公貴族的，現在這點小陣仗就吓到了，以後治理妻妾成群的後宮可怎麽辦？”

“可、可她就那樣死了，還就死在了我的面前！”

“小主！”翠蓮提高音量，“皇後不會讓您擔下這個錯的！”

她端過湯藥：“您先喝藥吧，之後睡一覺，第二天就沒事了。”

吳琦月接過來，溫熱的瓷碗把溫度源源不斷傳遞到她的手中，這讓她稍微感覺好了一些。

——

雲嘉迷迷糊糊醒來，第一眼看到的是熟悉的帳頂，上面挂着些零零碎碎的小玩意兒，竹蟋蟀布老虎什麽的，都是她喜歡擺弄的挂飾，來自她兩個哥哥到處買回來帶給她的。

哥哥……

雲嘉刷地坐起來，把在旁邊椅子上躺着的溫氏吓了一跳。

“嘉兒？”

“娘親——”雲嘉顧不得突然起身的頭暈，撲到床邊撒嬌，“頭痛。”

溫婉輕拍她的背，心疼之情溢于言表：“可不是嘛！娘親看到你昏迷不醒被送過來，氣得差點也要昏過去咯！”

這孩子從小生龍活虎的，到哪都是活活潑潑，第一次看到這場景，溫婉當時腿一軟，差點在一群禦林軍侍衛面前失态。

“娘親，酒怎麽這麽可怕？”雲嘉有些忿忿不平，她只不過想喝點酒而已，沒想到後來竟然咳嗽到昏過去。

“哪裏是酒的問題！”溫氏提到這就有些動怒，“聽你爹說，是個小侍女在酒裏下毒，還好已經死了，就是不死，雲家也要讓她……”

“哎哎哎，”雲嘉忙打斷她娘的滔滔不絕，“下毒？”

“好像是那個琦月公主手邊的侍女……現在皇上給了禁足令，連那公主身邊的人都一一排查，也是給足了咱家面子呢。”

雲嘉可不管什麽面子不面子，她在乎的是可不是這些：“吳琦月？”

雲嘉覺得心裏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又難過又失望還有些害怕。

雖然她和吳琦月一直關系不和，甚至鬧過各種各樣的矛盾，暗地裏也在互相較勁兒，可她們畢竟是從小就認識的，她怎麽就會恨自己到這個地步呢？

雖說她一直知道吳琦月喜歡太子，可太子待她也不薄呀，何至于此呢？

說到太子，不知道秦淵現在在哪呢？他應該也很發愁吧，出了這麽大的事……

溫婉見她臉色不對，大概也能猜到女兒心裏在想什麽，于是趕忙換了話題：“錦兒他們都要擔心死了呢，見你一直不醒，大家都急得飯都吃不好呢。”

尤其是剛剛回家的雲舟，知道這事後氣得跳起來就要鬧上王宮讨個說法，還是雲錦發揮出大哥的威嚴才震懾住。

說到吃飯，雲嘉稍微提起來一點精神：“娘親，晚上我想吃松鼠桂魚。”

溫婉摸她的頭發，笑意溫柔：“好，嘉兒想吃什麽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