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 27 章
一頓飯吃得兩人膽戰心驚,生怕這位族長再問出什麽問題。晚宴上沒有別的朝臣，聽下人解釋說是因為近幾年的卡薩米族都沒有什麽戰亂。一直以來臣子都是帶兵打仗的，現在和平安定下來，自然也就解甲歸田。
雲嘉心裏對這個部落族的疑惑越來越大，可也知道現在不是開口商量的好時機。
晚宴結束後，兩人站起來謝過。族長放下摟在美人肩頭的手，順勢就往旁邊的牡丹身上湊去。
牡丹敏感地注意到，皺起眉一個側身躲過：“族長若無別的事，小女子就先回房休息了。”
穿過大廳的柱子，前面是一行走廊，牆壁上挂着一簇簇火把，還有很多野生動物的頭顱，眼眶處帶着鮮血，讓人不寒而栗。在這些各種各樣的裝飾品中，不難看出卡薩米族崇尚武力，甚至是血腥的手段。
牡丹打了個寒顫，竟是扶着牆幹嘔起來。
“牡丹！”雲嘉趕忙扶住她，“你怎麽樣？”
“沒事。”牡丹擺擺手，“嘉兒，你陪我走一會兒吧。”
“是晚飯的食物嗎？”這裏的烹調方式和楚國完全不同，所有的動物看起來都是經過清一色處理，拔毛上火炙烤，烤出來還帶着葷腥，便用大量的調料撒上去。
“不是，”牡丹深呼吸，好像要把不舒服的感覺咽下去，“就是那會兒……”
吃飯的時候，她的位置比較靠前，不過她還是努力調整了，盡量離雲嘉近一些。在端菜的時候，她親眼看到那個族長在侍女身上的動作。這一幕如蛇蠍，盤旋在她腦子裏，無論如何也忘不掉。
她回頭看着雲嘉澄澈明亮的眼睛，那裏面帶着深深的擔憂，想了想，還是把這些話咽了下去，只道：“可能是吃的太快不舒服吧。”
雲嘉扶着好友，兩人沿着走廊的臺階往下慢慢走着。
“雲嘉？你看那個！”牡丹突然興奮起來，手指着外面。
她們已經快要走到宮外，只見外面漆黑的夜色下，有一處地方閃爍着星星點點的光芒。
二人跑出去看，才發現那好像是一處花園。沙漠裏的花園不比別的，沒有那麽多的種類，她們看到的星星點點是一些花苞上粘到的粉末。這種花葉子很長，花朵圓嘟嘟，有白色有粉色，上面那些花粉似乎可以取下來，在手上也是亮晶晶的。
雲嘉玩得不亦樂乎。
“那是這裏獨有的花種——月神花。”不遠處聲音傳來。一個體态豐腴的女人手裏挽着一個小孩子，慢慢走過來。
這個女人她們沒有見過，可她旁邊的小孩子雲嘉卻很熟悉。
“十六！”
“雲姐姐，牡丹姐姐！”十六看到她們也很開心，手裏還拽着兩朵月神花。
雲嘉看女人的穿着打扮，猜測她大概也是後宮中的一員，只是看起來比那些妖嬈的女人多了些貴氣，于是小心翼翼道：“小女子雲嘉，見過夫人。”
“不必客氣，”女人微微一笑，“我知道你們，楚國來的，對嗎？我是卡薩米族的王後。這裏沒有楚國那麽多規矩，不必在意。”
王後……那這位就是羅烈心裏一直尊敬的母後了？雲嘉暗暗心想。眼前這位王後說不上天人之姿，可比那些後宮女子多了貴氣和從容，說氣話來，聲音溫柔。也不知那族長心裏打什麽算盤，這麽漂亮的妻子卻不寵。
“我們本應在你們剛來之時就會面的，”王後歉意地笑笑，“可惜我這幾日身子不太好……”
“沒關系！”雲嘉連忙回答，“您當然要以身子為重。”
王後嘆了口氣，，扭過頭重新望着一大片花園，眼裏滿是她們看不懂的情緒：“月神是這裏一直祭祀信奉的神，因為祭壇那裏長滿了大片這樣的花，久而久之，人們就把稱作月神花。”
雲嘉點點頭：“很好聽的名字。”
“可惜月亮終歸是月亮，它們只有在晚上才會有這麽好看的樣子。”王後看起來欲言又止，語速也加快了，“我知道你們是被烈兒抓過來的，照理說只要參拜過古樹……”
王後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打斷了：
“母親！”羅烈急匆匆地從花園入口跑來，“侍從說您不在房裏……果然又來看花。”
王後看着自己兒子，張了張嘴卻又沒說什麽，只得苦澀一笑：“待屋子裏久了就覺得發悶，讓十六陪我來看看。”
羅烈點點頭，眼睛轉向旁邊幹瞪眼的兩個丫頭：“母親若無其他的事，我就先帶她們回去了。”
王後剛才看上去很想給她傳遞什麽信息似的，雲嘉想，她似乎知道些什麽關于她們來到這裏的內情，可是卻沒說出來……
羅烈領着她們回房間，在鎖門的時候叮囑了一句：“明天帶你們去古樹那裏宣誓，今晚早些休息。”
待門一關上，牡丹就興奮起來。她不适應和位高權重的人打交道，剛才在花園裏一直沒說話。
“古樹？我們是不是去那裏宣誓之後就可以離開了？”
“應該是。”雲嘉卻沒有好友那麽興奮，她覺得這一切似乎都太順利了。不知為何，她總認為羅烈并沒有那麽好打發。
兩人躺在床上，許是因為今天經歷了太多，很快就睡着了。
雲嘉半夢半醒之間感到有人在晃自己，多虧了這幾天奔波勞累休息不好，養成了有些風吹草動就會清醒的習慣，立刻就睜開了眼，嘴巴被人及時捂住。
當那陣熟悉的清冽松木香從後面把自己包圍住的時候，雲嘉的眼淚唰地就掉了下來。
她緊緊抱住摟在自己嘴巴上的手，努力感受那只熟悉的手的溫度，生怕這是一場夢境。眼淚大顆大顆往下掉，蜂擁而至的情緒潮水般湧上來。不安，恐懼，膽怯等等，在一瞬間爆發，讓她整個身子都蜷縮起來顫抖。
秦淵心都要碎了。他抽出一只手慢慢撫摸雲嘉的頭發，下巴擱在懷裏人的肩膀，清清楚楚感受到她的震顫。雲嘉這段時間瘦了很多，原本圓潤的肩頭現在就剩把骨頭。
“三寶，三寶……”秦淵低聲呢喃，嘴唇輕輕親吻雲嘉的頭發。
她失蹤的這幾日，他何嘗不是焦灼着度過？雖然不是第一次這麽久未見，可卻是第一次不确定人在何處，安危與否，伸出手完完全全碰不到。甚至第一天那個晚上他跑到雲嘉的屋子裏，只覺得那屋裏冰涼徹骨。
巨大而又強烈的思念快把他折磨瘋了，于是抛下一切事務，親自帶兵，連夜趕路追來。
過了好一會兒，雲嘉才似乎緩過來，抽泣聲也小了，打出幾個小小的嗝。
“你，你怎麽來了？”
秦淵伸手擦掉還在往下掉的金豆子，聲音輕柔缱绻：“寶兒在這裏受苦，我當然要趕過來。”
雲嘉抽抽噎噎：“你自己一個人嗎？”
“禦林軍帶了一小隊，只不過停駐在荒漠邊界。”秦淵回答道，“人太多無法過來，我自己忍不住，潛進來看你。”
秦淵的聲音太溫柔，好像她是什麽珍貴易碎的寶貝，這讓雲嘉心裏又酸又澀，禁不住還想哭。于是在人懷裏翻了個身，正面朝向秦淵。
窗戶旁的月色零零碎碎灑下來，照在面前俊朗的面龐上。雲嘉顫抖着手慢慢摸上去，從深邃的眼眸到挺直的鼻梁，每一處都是她所熟悉的。
控制不住心裏亂七八糟的情緒，只知道此時身體內洶湧澎湃，一股不知名的勇氣上來，雲嘉抱着秦淵的臉，閉上眼睛狠狠吻過去。
饒是見多識廣的太子殿下也沒料到這一出，回過神來，心愛之人柔軟的唇瓣已經貼在自己唇上了，感受小傻子不知所以的一通亂親，秦淵胸腔發出悶悶的笑聲，摟過人用力回吻過去。
相思之情就在這短暫的親吻中爆發，糾纏厮磨間滿是愛意。
直到有銀絲順着雲嘉嘴邊流下，她才氣喘籲籲地掙紮出來。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麽以後，一頭栽進秦淵的懷裏不出聲了。
小丫頭平時臉皮那麽厚，這個時候倒是害羞起來。秦淵在心裏感嘆道。
他也沒想着逗人，只等雲嘉慢慢回過神來。
“……爹爹娘親，還有哥哥他們，”雲嘉小聲問，“他們都還好嗎？”
“雲太尉自然急得團團轉，”秦淵回答，沒敢告訴她溫氏已經昏倒了一次，現在還在休養，“你那兩個哥哥已經上報朝廷無數次了，就好像如果不出兵把你救回來，他們就要鬧個沒完。”
雲嘉：“……”
她當然知道她兩個哥哥的德性，鬧個沒完什麽的，絕對是做得出來的。只不過現在聽上去，又感動又有點……蠢。
“石榴呢？”她突然想到，擔心自己的侍女有沒有因此受到牽連，“就我那個侍女。”
秦淵想了想：“不知道，我去雲府的時候好像沒有看到她。”
就算不是雲嘉的貼身侍女，主子出了這麽大事，估計也羞愧到不敢見人了。
“這件事和她無關，”雲嘉說，“我得回去告訴爹娘。”
見面了！确定感情了！親了！在我心裏已經洞房無數次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