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共患難

共患難

第十章:共患難

如李僖所想般,萬殊別試探拉攏自己不成,就動了滅口的心思。

縱然有了防備,在散值之後的沿街小巷裏,還是遭到了埋伏。共有六人,各個蒙面僅以眼睛示人,不過,單純的殺意撲面而來。

李僖會武,但不精通,勉強能自保,在适當受傷之後便溜身逃走了。藏身于一間溢滿竹香的鋪子,李僖本意是想借用這清香躲避搜捕,誰料在倉庫後面遇到了常悅。

常悅也是一愣,手上的半根竹子還舉在空中,還沒從窗戶被人從外面打開,來的人是李僖這一消息中反應過來。

李僖向後退了一步,把她驚着了不由得面露抱歉,“常姑娘,冒昧,某躲避追殺,還請讓某在此停候些許,不勝感激。”

“你受傷了?”

李僖一愣,右手捂着的傷口的痛才襲來。

知道他此刻不易露面,常悅撂下一句“你在此等着,我去給你拿藥。”就轉身走了。

來送藥的是澎彎,尋常面容的小厮動作熟練,李僖注意到他時不時的看向門外,眼中不乏有焦急之意,便出聲詢問:“你們可是遇到了什麽難處?”

思及他是東家囑咐好生照料着的人,沒什麽可隐瞞的,澎彎解釋說:“是我們購買的一批竹子被山匪截了,東家已經報官了,正等着官府的人來一齊去黑風山。”

說起被劫,澎彎閃過憤慨。

他們東家已經交過了過路費,也讓人和那邊打過招呼了,可誰知東西還是被扣了,真是不講信用。

将賊匪點名要的銀子準備好,常悅想不到該怎麽安置李僖了,不能讓他跟着,太危險,也不能放在平京,同樣危險,那,去找哥哥?

還沒下定決心,李僖就來了,主動請邀道:“常姑娘,某現今需要躲避追殺不易在京都露面,不知可否與你同行前去黑風山?”

“可你還受着傷?,黑風山不比這裏安全,要不然我找個鄉下莊子送你去暫避風頭?”

李僖緩緩搖頭,唇色微白,但氣力很足的說:“只是小傷,不礙事。”

常悅仔細地看他的神情,見那輕松正常不似裝的,這才松口,“好,但是得坐馬車,且不可動武。”

“哈,”李僖似無奈的一笑,輕聲說:“好。”

來的官府官員是京兆少尹,名叫石滿,按理說一個小小的被劫案還輪不到人家一個從四品官員親自跟隊,但常悅背後的後臺不是假的,一個能與之結交的機會,哪能錯過?

四人坐在寬大的馬車裏,石滿剛來大部隊就起身了,完全兩眼一抹黑,主動問:“常姑娘,您的計劃如何?”

“黑風山老大蠻旋風讓我們帶着銀子去贖竹子,我已經派澎彎去溝通了,蠻旋風帶人和竹子來山腳下,我們拿銀子去換,到時候請石大人帶着人埋伏在四周,擒住他們。”

石滿思索一番點頭,帶着擔憂的說:“傳聞蠻旋風身高八尺有餘,且一把大刀使得氣勢洶洶,殺起人來男女不忌,常姑娘一定要去嗎?”

常悅露出抹無奈來,“對方要求了主家去,且這時候了也找不到人去頂替。”

說起劫匪的要求,纖弱的姑娘并無害怕退縮,明眸中是胸有成竹的淡定。

“某可以代替常姑娘去……”

常悅一道眼風掃過來,李僖頓時說話聲音不堅定了。

“李公子是忘了我們來之前說的話了?”

她的語氣中暗含威脅,李僖被噎,只得說:“沒忘,沒忘。”

石滿看着這位沒見過的公子吃癟,側過身掩住笑。這位李公子舉止從容不凡,言談也是佼佼者,但遇見了常姑娘就短了一頭,只剩下了順從。

及至約定地點,馬車上不去,需要步行,常悅身邊陪着拿東西的澎彎,他們得埋伏在別處。

看着她離去韌直的背影,李僖不可控制的心裏浮起一陣恐慌,她走得太穩重淡然,倒叫的別人來擔憂她。

“常姑娘。”

梳着驚鵲髻的女子脊梁挺直,皎潔幹淨的面容上是疑問,李僖掐了掐手心,走過去快速說:“常姑娘,以防萬一,自保作用。”

一把小巧的匕首橫在兩人之間,常悅沒有柔弱膽怯,甚至還仰起頭看了眼他,飒爽堅定的接過了東西。

口中輕聲應道:“好。”

一刻鐘後蠻旋風至,出乎意料的,男人雖然身量身量很高,但是一點都不粗犷,麻袍勾勒出的腰線很是分明。

見來人他們一男一女一個賽一個的年輕,蠻旋風粗着聲音疑問:“姑娘就是那批竹子的東家?”纖瘦男人的不信都快從臉上溢出來了。

常悅坦然的受着他的打量,不急不緩地說:“是,我一個人是不太可信,那安陽侯府的嫡小姐,步軍副尉胞妹的身份呢?”

蠻旋風黝黑的臉上閃過了然,若沒有這些身份加持,他肯定是不信她一個姑娘家能白手起家賺的那麽一間鋪子。

“好,姑娘痛快,這樣,你把銀子送過來,這兩車竹子我就還給你們。”

要他們拿錢來買他們自己的東西,簡直是無恥!

“大當家,您貴人多忘事可能不記得了,繳納過路費,我們鋪子交了,過路時候也和你們打過招呼了,現在,要我們再拿銀子,是不是不太守江湖規矩?”

“哈哈哈,哈哈哈規矩?”蠻旋風笑得狂妄好笑,握刀的那只手又捂着笑疼的肚子,像是聽到了什麽好笑的笑話,男人笑夠了,輕蔑地視線掃過來,狂悖的開口:“姑娘,規矩是人定的,而老子就是規矩。”

似是覺得對方怎麽說都是那副平靜模樣極為無趣,蠻旋風撇撇嘴,手上一揮,命令說:“老六,把東西拉過來,叫他們先把銀子送過來……”

“大哥,我們巡視周圍發現了有人。”

蠻旋風瞬間瞪過來,怒問:“他娘的說清楚,把人帶上來,敢埋伏我們,把那娘們也揪過來。”

李僖被老六手下的弟兄擒住雙手壓上來,和同樣境地的常悅對上眼,他輕搖頭,眼神示意對方莫要表露出來。

咧嘴扯了個笑,李僖解釋說:“這位大爺,我是山下的村民,因下過雨山上菌菇瘋長,故來采摘貼補家用,您是誤會了。”

“采摘菌菇?背簍呢?難不成用你那長袍裝?你不認識我?”

一連串的追問一下比一下語氣沉,李僖視若無睹,自若道:“在下只是為家裏先來看一看,若多了,确定了方位再叫來父母,家中長輩年齡都大了,省的大家白跑一趟不是?在下今年科考采集歸家,聽父母提起過,想比這位就是黑風山的蠻旋風大當家的,您的風姿真是百聞不如一見阿,在下佩服。”

很明顯的拍馬屁,但是受者愛聽阿。

老六彎腰亦谄笑道:“大哥風,阿風姿,百聞不如一見,叫人佩服嘿嘿,佩服。”

蠻旋風瞥了眼,身材矮壯的小弟,嘴裏嗤笑,照貓畫虎。

“嘁,怪不得說你們讀書人一股酸味呢,這話老子都不敢這麽誇。”

李僖眼中閃過篤定,猜對了,蠻旋風就是個普通的賊寇,會因為別人刻意的恭維而得意非常,不過這樣也好,更容易對付。

“是大當家本就如此,在下不敢欺瞞大當家。”

蠻旋風大笑,看向李僖的眼光已沒了警惕,滿是輕蔑。

擺了擺手,蠻旋風叫他走,轉身間,李僖斂着眉眼瞧常悅,後者鎮定自若,悄聲的向他點了點頭,盡可能的走的很慢,李僖不敢走遠,将屹立着的姑娘放在餘光裏。

那邊交易已經結束,澎彎拉着竹子,常悅領着向前走。

邁過指定的範圍,石滿一聲令下,樹叢裏面埋伏着的士兵擁擠而來。

“他娘的!兄弟們,那娘們竟敢報官,沖出去,給老子抓回來!”

借着手下人的掩護,只有蠻旋風一人沖了出來,不過他一人踹反澎彎箍住常悅,綽綽有餘。

“瑪德,你竟敢騙老子!是不是想死!”

脖頸處橫着一把大刀,常悅偏着頭才能不劃傷皮膚,可她的聲音異常平靜,“蠻旋風,我不知道那些人是哪來的,這些人與我無關,也不是我報的官。”

手下一個一個死去,蠻旋風俨然陷入了魔怔,手下用力,刀鋒便劃出了一道血跡。

“不是你還能是誰!阿!我告訴你,老子今天死了,你也別想活。”

常悅蹙眉閉眼,手伸向袖中,摸到了那把匕首。

退至一邊的李僖沒趕得及攔下蠻旋風,心裏焦急,面上勸說:“大當家,手下留命,這位姑娘剛才也說了,她出身不凡身份更是顯貴,若她今日死在這裏,那您和您身後的黑風山哪還有活路阿?”

蠻旋風挑眉,諷刺說:“怎麽?你現在認識她了?想要救她?”

“不是,只是一條無辜的人命,在下不能漠然置之,大當家,老子曰上善若水,您今日行了善舉,是為以後積善積德阿。”

“哈,那老子就殺了她一了百了帶着兄弟們逃命。”

“殺了她一時意氣,固然輕快,可您想過沒有,整個西夏您帶領那麽多的人能逃向哪……小心!”

蠻旋風怒眼一橫,不欲多說廢話,仰手間,鈍長的刀刃沾上血,尖銳處竟直直的沖向姑娘瘦白的脖頸。

李僖想也沒想沖上去,雙手鉗住蠻旋風舉刀的手,借用沖勁,将人撲倒在地上。

“你!”蠻旋風幾近目眦欲裂,一剎那就想到了,這小子不是一般農戶,出現在這也不是偶然。

脖頸被死死地摁住,呼吸越來越緊,蠻旋風不甘的瞪視着身上看似清瘦實則力量不容小觑的男子,可是眼神殺不了人。

第十一章:拒絕  常悅的愛意表露

側眼,看到的就是呆愣的常悅,無措愕然的臉上那幾滴血跡異常明顯。

“常姑娘……”

常悅跪蹲在地上,沾滿血的雙手還握着那把她殺了人的匕首,僵硬近乎冷漠的臉上看不出什麽,但她發顫的手出賣了她。

“李僖,他要殺你,他要殺我,我…我才把他殺了。”

“嗯,是他先動的殺心,是他先要殺我們,常姑娘,你是自我防衛。”

常悅像是聽進去了,任由李僖把她拉起來,把匕首拿走,眼皮半垂,神色不明。

那邊石滿也将随蠻旋風來的土匪全都制服,見他們情形,真心實意稱贊了一句“常姑娘巾帼不讓須眉阿。”

常悅很勉強的沖他笑笑,等石滿打過招呼走了,常悅就聽見身邊沉默的人一聲嘆息。

眼前被遞上一個幹淨的手帕,李僖沉沉的看着她說:“常姑娘,擦一擦眼睛吧。”

常悅臉上的鎮靜險些繃不住,李僖懂她,也看得透徹,也……憐惜她。

李僖看不得她一副快要哭出來的模樣,上前一步抱住情緒不穩的姑娘,右手輕輕的拍着,口中堅定的說:“常姑娘,蠻旋風占山為王燒殺搶掠無數,為民除害,你沒錯。”

像是初次殺人的恐懼害怕情緒有了突破口,常悅死死咬着牙,渾身輕顫,從喉間溢出聲低吼。

暫時先将那些閨閣教養放到一邊,她再不喊出來,殺人的痛苦就快把她逼瘋。

“常悅,如果你不殺他,現在沒了呼吸死的就是你和我,是他先有惡意,你只是保護自己,你沒錯,但你可以抱歉,那是一條人命,但前提是他沒有害你。”

那天李僖拍着常悅的背給她講了很多道理,到了最後只是一遍遍的重複說過的話,道理她都知道,李僖只是不想她困宥于此,一顆赤子心走不出去。

平京外圍的一處兩進院子,藏匿于深巷之中,鄰屋皆空着,四處寂靜。

一陣輕輕淺淺的敲門聲響起。

“門開着,進。”

楊廷和雙臂撐開門扉,就看見瞻下竹椅裏斜着看書的男子。

男子簡單绛紅圓領袍,襯得一張臉暖玉般瑩白,偏神情淡然平和,盈着光澤的眼睛又極其冷漠,矛盾又揉雜。

此情此景過于靜好,楊廷和靜了片刻才輕笑出聲。

“哈,遠今興致頗好,牛毛細雨,靜舍藍天,竹椅青簡,靜中窺靜,樂哉妙哉阿。”

對上那抹白袍欣長身姿,李僖微微勾唇,“廷和。”

将帶的黃酒放下,楊廷和自去摸了兩個茶盞,斟了兩杯酒。

“此前事情如何?”

李僖拜托了官場之外的楊廷和查探萬府刺殺一事,如今對方來,當有了眉目。

楊廷和注視着青色瓷盞閃過一狠,再擡眼時,又恢複了尋常的雲淡風輕,“遠今猜的不錯,那夥人進了萬府,之後萬殊別獨自摸黑出了府,來了衾衣巷轉。”

衾衣巷,李僖這所宅子就是建造在此。

李僖淡淡的嗤了聲,“萬殊別看起來不像這麽沉不住性子的人,不過既已露出馬腳,那便按照計劃來吧。”

楊廷和彎唇,将杯盞用腰間的短小玉笛推過去。

“遠今這副畫裏還差一盞酒,和願補其滿。”

李僖搖頭失笑,他就坐在那,閑着看看書,哪能就是一幅畫了?

到底沒拂他的興致,李僖喝了口放下,品咂着那酒味,在楊廷和興味的眼眸中緩緩說:“芙蓉樓裏的新釀,玉芙春。今年的第一缸被你買來了吧?”

楊廷和瞬間閃過挫敗,又一副本該如此的模樣。李僖不嗜酒,但偏偏有個嘗酒的好舌頭。

但他也并不是嗜酒成性,抿過一口的酒盞再也沒有被人擡起,只是給他幾分面子配合他猜一猜出自何處。

楊廷和看在眼底,心裏悄聲嘆息,他這個友人,自十幾歲時相結識,便知道,他太過克制,又極其能忍。

一口悶了杯中的酒,楊廷和咂摸出不對勁來:“不過,你這些天躲哪去了?萬府的人找你找不到都快把各客棧掀翻了。”

想起這幾天的去處,李僖不可控的耳畔微紅,想起了那片樹林,那個帶着安撫意味的擁抱。

“就是躲起來了,欸,已過之事就莫要再說,我聽說你前幾日在書齋折了樓家的面子。”

折了還是委婉的說辭,楊廷和是個偏于而立之年脾氣大的,對方找上了門說那些個無恥的話,被他狠狠地罵走了。

據說,那樓家少主走的時候臉色鐵青,像欠極了他八百兩且好幾十年都還不上的那種。

“呵,你的消息倒是靈通。那些個人,臉皮厚,言語無恥,光是罵兩句我還嫌輕。”

李僖只是嘆了口氣,面上并無責怪,顯然是站在他這一邊。

他之前過的不甚人意,被樓家迫害科舉無途,又遭遇了妻死子散的悲境,李僖總會不自主的覺得這天欠楊廷和些什麽,想要他多勝意些。

楊廷和看清了他的态度,頓時咧嘴笑了。

驀地掙開左手,蠻旋風拳頭洶洶,一拳一拳打中男子的背。

“恩……”

嘴裏鮮血一個勁的噴湧,李僖眸子發狠,手上更加用力,如今他們都被彼此掣肘,不是蠻旋風先打死他,就是他先掐死對方。

雙方眼睛都像銅鈴般,額角上青筋暴起。

突然,躺着的蠻旋風猛地一滞,臉上是顯而易見的痛意,是金屬刺入胸腔血肉的聲音,李僖等他徹底咽氣才松了手。

第十一章:拒絕  常悅的愛意表露

側眼,看到的就是呆愣的常悅,無措愕然的臉上那幾滴血跡異常明顯。

“常姑娘……”

常悅跪蹲在地上,沾滿血的雙手還握着那把她殺了人的匕首,僵硬近乎冷漠的臉上看不出什麽,但她發顫的手出賣了她。

“李僖,他要殺你,他要殺我,我…我才把他殺了。”

“嗯,是他先動的殺心,是他先要殺我們,常姑娘,你是自我防衛。”

常悅像是聽進去了,任由李僖把她拉起來,把匕首拿走,眼皮半垂,神色不明。

那邊石滿也将随蠻旋風來的土匪全都制服,見他們情形,真心實意稱贊了一句“常姑娘巾帼不讓須眉阿。”

常悅很勉強的沖他笑笑,等石滿打過招呼走了,常悅就聽見身邊沉默的人一聲嘆息。

眼前被遞上一個幹淨的手帕,李僖沉沉的看着她說:“常姑娘,擦一擦眼睛吧。”

常悅臉上的鎮靜險些繃不住,李僖懂她,也看得透徹,也……憐惜她。

李僖看不得她一副快要哭出來的模樣,上前一步抱住情緒不穩的姑娘,右手輕輕的拍着,口中堅定的說:“常姑娘,蠻旋風占山為王燒殺搶掠無數,為民除害,你沒錯。”

像是初次殺人的恐懼害怕情緒有了突破口,常悅死死咬着牙,渾身輕顫,從喉間溢出聲低吼。

暫時先将那些閨閣教養放到一邊,她再不喊出來,殺人的痛苦就快把她逼瘋。

“常悅,如果你不殺他,現在沒了呼吸死的就是你和我,是他先有惡意,你只是保護自己,你沒錯,但你可以抱歉,那是一條人命,但前提是他沒有害你。”

那天李僖拍着常悅的背給她講了很多道理,到了最後只是一遍遍的重複說過的話,道理她都知道,李僖只是不想她困宥于此,一顆赤子心走不出去。

平京外圍的一處兩進院子,藏匿于深巷之中,鄰屋皆空着,四處寂靜。

一陣輕輕淺淺的敲門聲響起。

“門開着,進。”

楊廷和雙臂撐開門扉,就看見瞻下竹椅裏斜着看書的男子。

男子簡單绛紅圓領袍,襯得一張臉暖玉般瑩白,偏神情淡然平和,盈着光澤的眼睛又極其冷漠,矛盾又揉雜。

此情此景過于靜好,楊廷和靜了片刻才輕笑出聲。

“哈,遠今興致頗好,牛毛細雨,靜舍藍天,竹椅青簡,靜中窺靜,樂哉妙哉阿。”

對上那抹白袍欣長身姿,李僖微微勾唇,“廷和。”

将帶的黃酒放下,楊廷和自去摸了兩個茶盞,斟了兩杯酒。

“此前事情如何?”

李僖拜托了官場之外的楊廷和查探萬府刺殺一事,如今對方來,當有了眉目。

楊廷和注視着青色瓷盞閃過一狠,再擡眼時,又恢複了尋常的雲淡風輕,“遠今猜的不錯,那夥人進了萬府,之後萬殊別獨自摸黑出了府,來了衾衣巷轉。”

衾衣巷,李僖這所宅子就是建造在此。

李僖淡淡的嗤了聲,“萬殊別看起來不像這麽沉不住性子的人,不過既已露出馬腳,那便按照計劃來吧。”

楊廷和彎唇,将杯盞用腰間的短小玉笛推過去。

“遠今這副畫裏還差一盞酒,和願補其滿。”

李僖搖頭失笑,他就坐在那,閑着看看書,哪能就是一幅畫了?

到底沒拂他的興致,李僖喝了口放下,品咂着那酒味,在楊廷和興味的眼眸中緩緩說:“芙蓉樓裏的新釀,玉芙春。今年的第一缸被你買來了吧?”

楊廷和瞬間閃過挫敗,又一副本該如此的模樣。李僖不嗜酒,但偏偏有個嘗酒的好舌頭。

但他也并不是嗜酒成性,抿過一口的酒盞再也沒有被人擡起,只是給他幾分面子配合他猜一猜出自何處。

楊廷和看在眼底,心裏悄聲嘆息,他這個友人,自十幾歲時相結識,便知道,他太過克制,又極其能忍。

一口悶了杯中的酒,楊廷和咂摸出不對勁來:“不過,你這些天躲哪去了?萬府的人找你找不到都快把各客棧掀翻了。”

想起這幾天的去處,李僖不可控的耳畔微紅,想起了那片樹林,那個帶着安撫意味的擁抱。

“就是躲起來了,欸,已過之事就莫要再說,我聽說你前幾日在書齋折了樓家的面子。”

折了還是委婉的說辭,楊廷和是個偏于而立之年脾氣大的,對方找上了門說那些個無恥的話,被他狠狠地罵走了。

據說,那樓家少主走的時候臉色鐵青,像欠極了他八百兩且好幾十年都還不上的那種。

“呵,你的消息倒是靈通。那些個人,臉皮厚,言語無恥,光是罵兩句我還嫌輕。”

李僖只是嘆了口氣,面上并無責怪,顯然是站在他這一邊。

他之前過的不甚人意,被樓家迫害科舉無途,又遭遇了妻死子散的悲境,李僖總會不自主的覺得這天欠楊廷和些什麽,想要他多勝意些。

楊廷和看清了他的态度,頓時咧嘴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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