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想喝奶茶
想喝奶茶
來到醫院樓層。
宋聞朝推門而入,躺病床裏的蘇柔夏聽見腳步聲,佩戴護頸艱難轉頭,見來人是宋聞朝,臉上剛擠出一個笑容,掃到他身後的貝晚晚時,笑容凝固在臉上。
蘇柔夏也是一時昏了頭,才做出糊塗事,事後清醒,渾身骨架散掉一樣,她也非常後悔。
可是在見到宋聞朝和貝晚晚手拉手時的親密,她咬了咬下唇,清麗的容貌更添幾分楚楚動人:“是我說了一些不好的話,不怪晚晚。”
這話,聽上去很容易令人誤解。
宋聞朝對着蘇柔夏皺眉,他和小夏一塊兒長大,即便僞裝的很好,一些細微表情很容易辨別。
蘇柔夏,是他為數不多的朋友,她這樣,他心裏說不出的失望。
貝晚晚上前,接過他手裏的果籃,從裏面抱出一個圓溜溜的西瓜,一個手刀劈下。
腦袋大小的西瓜,四分五裂,病房內,一室清爽的甘甜。
蘇柔夏咽了咽口水,懷疑對方在威脅自己。
眼神掠過蘇柔夏緊張地咽了咽口水,貝晚晚惡狠狠勾唇:“我想對你動手,用不着那麽麻煩。”
當着宋聞朝的面,她都是這樣一張嚣張跋扈的面孔,人後會不會動手打自己呀,蘇柔夏一臉害怕又委屈地去尋求宋聞朝的庇護。
宋聞朝走到貝晚晚身邊,貝晚晚不說話,一股火氣噌地竄上,眉眼生出戾氣:“幹什麽?”
他拉起她的手仔細查看,語氣着急:“你手有沒有事,疼不疼?”
她的手被人珍視地捧起,貝晚晚的火氣一下子被澆滅,消失得無影無蹤:“不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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頓了頓,她又道:“宋聞朝,你找眼科醫生幫她檢查下。”
蘇柔夏的小臉白了又白,杏眼彎眉格外的楚楚動人,支撐着坐起身:“你才有病,我看你才應該去檢查。”
貝晚晚拿起一小塊西瓜啃一口,沖蘇柔夏陰恻恻一笑:“去不去檢查?”
蘇柔夏瞄了瞄那個倒黴的西瓜,一下子偃旗息鼓。
她都已經讓步,偏偏貝晚晚還不肯輕易放過自己,貝晚晚将手裏的西瓜皮扔在垃圾桶,拿紙巾擦拭手指,又重複了一遍:“說話,去不去?”
眼看宋聞朝是指望不上了,蘇柔夏一百個不情願,強忍着委屈:“去。”
貝晚晚擡手摸了摸她的頭,欣慰:“聽話,乖。”
蘇柔夏心裏憋不憋屈,貝晚晚不知道,反正她爽極了,講道理講不通,直接用武力解決好了。
經過儀器的精密檢查,最後得出蘇柔夏患有家族遺傳性的眼疾,已經出現病理特征,即便手術也很難治愈,未來還是可能會造成視網膜病變,嚴重時,甚至會失明。
她奶奶就是因為這種病,導致失明,後半輩子在黑暗裏度過。
蘇柔夏渾身一陣發冷,前段時間一直感覺眼幹眼澀,頭疼頭暈,她以為是熬夜肝論文的結果,到藥店買了眼藥水滴眼睛,沒有重視。
“你們走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醫生憐憫她,宋聞朝同情她,仿佛一把小刀,一片一片切割她的皮膚。
自傲如蘇柔夏,最是見不得別人用這種眼神看她。
病房裏的其他患者和家屬,不知為何病床裏的年輕女孩神色恹恹,分明還是朝氣鮮活的年紀,卻仿佛花園裏快要枯萎的花朵。
蘇柔夏目光呆滞,躺在病床裏,想不通為什麽自己的命這麽苦?
想到自己未來的人生,只能在黑暗中度過,蘇柔夏緊緊抓住白床單,幹淨如小鹿的眼眸裏,只剩下陰郁,以及無邊無際的怨恨。
從醫院出來,夜幕低垂,天邊挂着點點星子。
貝晚晚望着窗外一閃而過的建築,走神。
宋聞朝腦海裏浮現出她一掌劈西瓜,沒忍住問:“如果我白天去找你,沒有相信你,你會怎麽做?”
貝晚晚輕描淡寫:“那就把你的腦袋,擰下來。”
宋聞朝:“……”
因為蘇柔夏的病情,兩人情緒不高,結束談話,一路沉默無聲。
走出浴室的貝晚晚,擦拭濕發,聽到放在客廳茶幾的手機在響,喊:“宋聞朝,你手機響了。”
二樓傳來他的聲音:“我走不開,你幫我接一下。”
她劃開接聽,裏面傳來一位女聲字正腔圓的聲音:“你好,是宋先生嗎,你在楓城酒店預約了房間……”
挂掉電話,貝晚晚聽見樓梯傳來腳步聲,宋聞朝穿一件浴袍下樓,不經意間露出腹部可觀的肌肉線條。
見她瞅着,他輕咳一聲:“這兩天沒健身,肌肉沒以前漂亮。”
貝晚晚驚訝:“健身,你什麽時候開始健身?”
跟宋聞朝對了對時間線,大約是宋曼罵她,宋聞朝第一次維護她,她說他弱雞,然後他可能不太服氣,于是開始去健身……
隐約記得,有一次吵架,她還飯盒時,正好撞見穿運動衣的宋聞朝從外面回來,那時她還困惑呢!
理完這些,貝晚晚想到正事:“剛才酒店前臺打電話,說是你預訂了房間。”
宋聞朝怕她誤會,解釋:“是小夏沒地方去,我給她定了酒店房間。她一個女孩子跟我住一起,名聲不好。”
貝晚晚更驚訝了:“那我名聲不好怎麽辦?”
宋聞朝雙手捧着她的臉,手指描繪着她兩彎似新月一樣的眉毛:“你跟她,自是不一樣。”
翌日一早,撐着懶腰走出房間,貝晚晚掃見客廳茶幾上擺放着點包,過去摸了摸,确認是被她當掉的那只包。
宋聞朝端着早餐出來,站在過道:“醒了。”
她指了指那只包:“你昨天找我要當票,是要為了把它贖回來啊!”
他颔首:“快點洗臉吃飯,一會兒我帶你出門買衣服。”
她低頭瞅了瞅身上醜萌醜萌的休閑套裝,很快眉飛色舞,小跑着進了浴室洗漱。
興致高昂地走進某商場品牌店,出來時,貝晚晚拉長了一張臉。
身後宋聞朝提着購物袋,指着前方:“那邊還有一家,我們去逛逛?”
她撇嘴:“我喜歡的又不給我買,不看了。”
宋聞朝輕咳一聲,試圖說服她:“長裙也很好看,不一定非要穿短裙子。”
目光巡視一圈,她看到一家內衣店:“還要買套換洗內衣。”
結完帳,宋聞朝跟在她身後一言不發。
貝晚晚扭頭去看,發現他的耳朵紅得快要滴血。
她停下,宋聞朝也停下:“怎麽了?”
貝晚晚心随所動,捏了捏他的耳尖:“你的耳朵好紅,害羞時的樣子好可愛。”
宋聞朝先是一愣,轉而眼睫微垂,握住她四處作亂的手指:“別鬧,現在是在外面。”
湊到他頰邊,她輕聲問:“不是在外面,就可以嗎?”
他幹淨的漆黑瞳孔在慌亂躲閃,又期待地點了點下巴。
街道上人流如織,一不留神,貝晚晚就找不到宋聞朝的人影。
正四處張望,身後有人在喊抓小偷,她循聲看去,看到一個眉目清秀的女孩在尋求幫助,順着目光看去,一個染着黃毛的男人奔跑進巷子裏。
貝晚晚的位置離巷子很近,她一手撐着圍欄,輕松翻越過去,跟着進了巷子。
沒一會兒,她拿着一個個女士包還給女孩。
女孩伸手接過包,一臉感激:“謝謝,今天多虧你,不然我這一個月的工資要被搶走。”
“應該的,以後出門多注意點。”正要收回視線,貝晚晚突然愣住,盯着女孩手臂上的一枚心形胎記,久久不能平靜。
她問:“你叫什麽名字?”
女孩微笑:“你好,我叫葉清歡,可以留一個你的聯系方式嗎,有空我請你吃飯。”
貝晚晚去找宋聞朝給她買的手機,摸口袋,才想起自己出門壓根兒沒帶。
“晚晚。”隔着人群,宋聞朝喊。
用宋聞朝的手機,她們相互交換聯系方式。
臨分別前,女孩盯着貝晚晚的眉眼:“不知道為什麽,我總覺得你好面善,似乎在哪裏見過。”
她心情複雜:“我也是,覺得你很熟悉,也許我們前世有緣吧!”
宋聞朝緊緊握住她的手不放:“以後不許走神,剛才一直找不到你,我好擔心。”
她也回握住他:“對不起,我當時就是好奇,停下看了一眼,一擡頭就看不見你。聽到有人喊抓小偷,順便懲惡揚善。”
宋聞朝點了下她的鼻尖兒:“真拿你沒辦法,下次不許這樣,萬一小偷身上有武器,你受傷了怎麽辦?”
貝晚晚搖搖他的胳膊,軟言細語地哄:“哎呀,知道了知道了,別生我的氣。”
壓抑住嘴角的笑意,他無奈道:“我沒有生你氣。”
他就是氣自己,沒有好好看住她。
回家途中,貝晚晚指着奶茶店:“停車停車,我想喝奶茶。”
宋聞朝挑眉:“不是昨天才喝過,這東西熱量高,對身體沒好處。”
貝晚晚眼神一掃,宋聞朝想到那個西瓜:“買,我的錢我的人都是你的,你想要什麽我都給你。”
她摸不着頭腦,反正有奶茶喝就好了。
齊藍藍找到郊區的房子和工作,房租還算便宜,工作在小區外的面包店打黑工,一個月勉強溫飽。
這兩日頭腦冷靜下來,齊藍藍困惑地問:“你怎麽知道我是作者,而不是讀者?”
貝晚晚吃完一枚蛋撻,拿紙巾擦拭手指上的碎屑,不急不緩:“你記不記得我們第一次約在包子鋪,我也是穿來才知道原主和宋聞朝是鄰居,你一開口就知道是宋聞朝,我當時就懷疑你了。”
齊藍藍驚得合不攏嘴:“原來我這麽早就露餡,你也是,你要是早跟我坦白身份,也不至于有後面的一系列事情發生。”
她半瞌眼皮:“你在教我做事?”
齊藍藍也是暴脾氣,一拍桌:“看在我們是老鄉的份上,我才幫你,你信不信我轉頭去找顧燕池,到時候你求我,看我回不回頭。”
貝晚晚以手掩唇,輕笑出聲:“你要去找顧燕池,早就去找了,也不至于流落街頭,食不果腹。因為你知道以顧燕池多疑狠厲的性格,要是你敢在他面前賣弄未蔔先知,八成會被他關起來,派人看着,日日監視你,成為一個預言機器。”
齊藍藍的小心思被戳破,臉都綠了:“你現在跟宋聞朝談戀愛,沉浸在愛情的粉色泡沫裏,樂不思蜀,不想回去了是吧!”
“誰說我不回去。”貝晚晚從包裏拿出一串葡萄,支使人:“幫我洗下水果,記得用盤子裝。”
齊藍藍被她吊足了胃口,任勞任怨去洗葡萄,一粒一粒揉搓幹淨放到盤子裏,端上來。
貝晚晚張了張唇,示意。
齊藍藍深吸一口氣,拿起一顆葡萄喂到她嘴裏,迫不及待詢問:“你有辦法回去?”
貝晚晚咬着葡萄,滿足地眯眼:“只要讓宋聞朝有一個happyending,我們就可以回去。”
“完美結局?”齊藍藍陷入思考,當她掠向貝晚晚,腦袋裏靈光一閃:“不會,你就是那個給我長篇大論的讀者,晚風。”
貝晚晚撚起一顆紫葡萄,微微一笑:“正是在下。”
齊藍藍胸口又悶又無力:“難怪,我剛回完你的留言,然後就穿來了,我還搞不明白是哪裏出了問題。如果是這樣的話,就說得通。”
路邊響起了車鳴聲,貝晚晚起身,對齊藍藍說:“他來接了。”
齊藍藍規勸:“你悠着點,別動太多真心,我們總歸要回到自己的世界。”
貝晚晚笑笑:“付出的感情,哪有收回的道理,曾經有過,我不後悔。”
望齊藍藍着她離開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什麽。
拉開車門,貝晚晚坐到副駕駛裏,宋聞朝拉着她的手,大拇指摩擦:“和朋友玩得開心嗎?”
她點頭:“開心。”
宋聞朝有點吃味,不知道他們還剩多少時間,他恨不得每時每刻跟她膩在一起,貝晚晚還要把寶貴的時間分給別的朋友,他愛她,他更尊重貝晚晚。
他可以違背自我意志做不喜歡的事,但不能強迫她做不喜歡的事情。
貝晚晚如今越發會察言觀色,傾身在他唇邊啄了一口:“我雖然開心,但是見到你會更開心。”
宋聞朝壓抑着唇角:“就你油嘴滑舌。”
貝晚晚捏了捏他的臉頰:“就你可愛。”
她們每天黏在一起,時間如白駒過隙,跑得飛快。
一周,眨眼即過。
這天,貝晚晚和葉清歡一起吃過飯,通過這幾日的相處了解,她知道葉清歡出身在小康家庭,溫馨而美滿,小葉剛畢業找到一份不錯的工作,對愛情也抱有期待的浪漫和美好。
“今天趙冉向我抱怨,父親兢兢業業上班養家,也只夠維持一家基本生活,母親每日為雞毛蒜皮的小事念叨,羨慕我家境優渥,有一張漂亮的臉蛋。但是趙冉不知道,我有多麽羨慕她的家庭,我不想要漂亮的臉蛋,不想要優渥的條件,只希望父母可以陪伴我,如果可以跟趙冉交換人生就好了。”
她回憶着日記本最後一頁,來自原主貝晚晚的渴望和訴求。
刺目的光線打在臉上,她迎向太陽,正午的日頭又毒又辣,曬得她睜不開眼睛。
某五星級的酒店,蘇柔夏已經出院,今天剛入住,她出門買了點日用品,回酒店時,就發現不對勁兒。
她裝作開窗,認真搜尋一圈,果然發現兩名穿西裝的男人在附近轉悠,時不時摸一下耳蝸,很是可疑。
是顧燕池的人。
被顧燕池抓回去,再想逃出來,簡直難如登天。
難道她要一輩子淪為那個如惡魔般男人的玩物?
怎麽辦?
蘇柔夏咬了咬毫無血色的嘴唇,撥通了貝晚晚的手機:“我來例假了,讓酒店前臺幫忙,等了好久也沒人來。要不是處境困難,我也不想麻煩你,能不能幫我送一包衛生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