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淅淅瀝瀝
淅淅瀝瀝
貝晚晚想了許多和顧燕池相見的對應之策,唯獨沒想過他一開口,竟然是:“你再摔我一次試試。”
第一次有人提這種不怕死的要求,她當然要滿足了。
一道重物摔地的沉悶聲響起,房門外還沒走遠的馬大虎和馬小虎停下,對視一眼。
還是機靈的馬小虎開口詢問:“顧總,你沒事吧!”
“不管發生什麽事情,沒有我的吩咐,你們不要進來。”這話聽着極有歧義,馬大虎兄弟倆也不知道這兩人在房間裏玩什麽把戲,不敢多做逗留,匆匆走開。
一牆之隔,房內。
尾巴骨都快被摔斷,直愣愣躺地板上的顧燕池面色古怪。
他沒第一時間起身,用後背磨蹭了兩下,皺緊的眉頭松開,不笑時威視無限的鳳眸裏閃着光:“沒錯,就是這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貝晚晚咽了咽口水,害怕地後退,縮到角落。
完了,男主不會是摔壞腦殼了吧!
看他笑,她瘆得慌,小聲嘟囔:“原文裏沒說過男主有病啊,還病得不輕。”
那邊顧燕池已經扶着腰站起,一張俊臉緊盯面前如石榴花一樣明豔的臉蛋,越看越覺得熟悉。
他劍眉輕揚,眯了眯眼:“我是不是以前在哪裏見過你?”
聞言,貝晚晚眼神飄忽不定。
原來不止宋聞朝對她戀戀不忘,連顧總也對她戀戀不忘,按理說她和他一共僅有兩面之緣,能令顧燕池對她窮追猛舍,足以可見他從前對她有多麽大的仇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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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是在劇情大神刷新記憶後,還一直心心念念着要報仇雪恨。
她當然不會承認:“誰跟你見過,我根本就不認識你。”
“不認識,那你這麽心虛做什麽?”顧燕池很是篤定:“既然你是從蘇柔夏的房間出來,必定是與她熟識的人,你給蘇柔夏打掩護,又讓酒店前臺将我的手下引開,好一招聲東擊西。既然你肯替蘇柔夏出頭,也別想置身事外。”
眼看顧燕池擡步離開,貝晚晚一把捉住她他的手臂:“什麽叫我替蘇柔夏出頭,我也不想的,我也是被蘇柔夏欺騙的,你放我走。”
顧燕池停下,回身去看她,燈火通明的房間,映得她的雙眸通徹明亮,因為情緒激動,她白皙的臉頰微微泛着粉色,像一只成熟的水蜜桃,可口誘人極了。
從見到她第一眼時,他就知道她很美。
他也見過許多美人,但都是刻意逢迎好風情,不如她這樣夾雜着純淨與明豔的天然誘惑。
鬼使神差的,顧燕池将人拉入懷裏,受了蠱惑一樣地湊到她的臉頰。
貝晚晚擡起一雙平靜地眸子,擡起腳狠狠踢了他的膝蓋關節,擡手一個耳光,然後迅速後退,保持距離。
顧燕池懵了懵,捂着臉頰。
他板着臉:“從小我父母都沒動手打過我,你……”
貝晚晚定了定神:“你惡人先告狀,要不是你對我動手動腳,我為什麽打你呢?”
“沒見過你這麽粗俗的女人。”走到房門口時,顧燕池突然停下,警告她:“別墅周圍都有人日夜巡邏,給我老老實實呆着。”
貝晚晚面上風平浪靜,實則內心掀起了波濤駭浪。
等房門被外面的人帶上,她長籲短嘆:“原文裏的蘇柔夏即便衆叛親離,被身邊的人欺騙,孑然一身,也仍舊保持善良本性,可是現在的小白花已經被染上了墨色,難道是因為我穿來改變了劇情,所以導致蘇柔夏的黑化?”
她總是以老眼光看待蘇柔夏,對蘇柔夏抱有憐憫之心。
沒料到小白花一朝黑化,玩起心計來,坑人一套一套的。
原文裏這時的蘇柔夏被抓回別墅,現在被抓的是她,蘇柔夏有了警惕,肯定早就躲起來,怎麽會輕易被顧燕池的人找到。
一陣噼裏啪啦聲,陷入沉思的貝晚晚被拉回現實。
她側臉去看,外面夜色一片濃重,昏黃的路燈下,樹葉随風搖曳,大大小小的雨滴拼命拍打着,一派山雨飄搖之勢。
“下這麽大雨,不知道宋聞朝現在在做什麽?”可惜她的手機被扣住,不能和外面聯系,宋聞朝找不到她,不知道又該有多着急。
她拉開房門,在客廳裏終于找到座機,撥了撥,才發現座機早已被拔去了電話線,只是擺設而已。
病急亂投醫,她差點忘了,原文裏別說是電話線,這別墅裏連WiFi都沒有,可謂是喪心病狂。
被霸總冷落的日子裏,女主只能每天枯坐窗前看日出日落,活得跟個山頂洞人似的,了無生趣。
回到房間,窗外雨勢未見平息,狂風呼嘯,大有越演越烈之勢。
她觸碰到被雨滴怕打的玻璃窗,指尖冰涼入骨:“宋聞朝。”
雨滴鋪天蓋地的落下,宋聞朝撐着一把雨傘,立在醫院建築下。
“你說你要等人,可是你不記得她的名字,也不記得她的模樣,會不會只是一個怪誕的夢。現在已經是淩晨,回去吧,有什麽事情睡一覺起來,明天再說。”孟卓将心底的怪異全部壓下,勸慰。
“不,不是夢。”宋聞朝覺得自己的記憶真的出現問題,他固執道:“我的心好難受,好像忘記了一個對我很重要的人,她說了要我在這裏等,我不能離開,孟卓,你回去吧!”
孟卓摸了摸鼓鼓囊囊的口袋,摸到一團被揉皺的紙團,展開,是一張空白紙張。
他什麽時候往身上揣了一張紙團?
這好像是畫畫用的素描紙,孟卓盯着宋聞朝,拗不過:“算了,誰叫你是我兄弟,老子舍命陪你。”
兩人在建築下等,一直等到後半夜,孟卓實在支撐不住,在門診樓等候椅上縮着身體睡了一宿。
他第二天睜眼,就看到身上蓋着一件外套,去瞅外套主人仍筆挺地坐在身側,眼睛裏滿是紅血絲,顯然是一夜未眠未休。
孟卓扶着腦袋,将外套扔還給宋聞朝,拿手在他面前晃了晃:“你一晚上幹等着,沒合眼?”
一說話,宋聞朝才發現他帶着鼻音,顯然是昨晚受了凍,有點感冒:“你去找醫生開些藥,預防一下感冒。”
孟卓一骨碌起身:“那你呢?”
宋聞朝如提線木偶一般:“我去買早飯,回來邊吃邊等,我一定可以等到的。”
孟卓一向不信神鬼之說,可這一次他覺得要不要托人找個道法高深的神婆給宋聞朝仔細瞧瞧。
目送好友遠去的背影,孟卓撥通了一個號碼:“爸,我這邊出事了,你認不認識一些世外高人,給我引薦引薦。”
宋聞朝回來将小籠包豆漿遞給孟卓,結果就暈倒了。
孟卓探了探他的額頭,我的個乖乖,燙得跟個火爐子似的。
宋聞朝再醒來時,已經是下午兩點。
喝了一副中藥,孟卓鼻子通順了,生龍活虎,渾身上下倍兒有力氣:“看到你醒來,我終于放心。醫生說挂完這瓶,到門診拿些藥,就可以回家。”
宋聞朝躺在病床裏,舌尖發苦:“有沒有人找過我?”
孟卓點頭:“一個叫蘇柔夏的給你發了短信,還有一個沒有備注的陌生號碼,她說自己是貝晚晚的朋友,從上午就聯系不到貝晚晚,我跟她說你高燒暈倒,她說一會兒跟老板請假過來看你。”
“貝晚晚。”宋聞朝輕聲念了一遍,黯淡的眸色亮了幾分:“這個名字,好熟悉。”
朗朗上口,就好像他曾經一遍一遍念過許多次。
宋聞朝對孟卓說:“在這裏陪了我這麽久,你也有自己的事情,先回去吧,我自己一個人可以的。”
孟卓還是不放心:“要不是把衣服給我,你也不會發高燒,要不,我等人來了再走。”
臉色蒼白的宋聞朝搖搖頭,如淺粉色櫻花一樣的唇瓣顯得越發豔麗:“不用,你守了我這麽久,回去好好休息。”
孟卓的确有事情要處理,他現在在自家公司擔任職務,下午有個股東會議不能推掉。
等孟卓離開不久,一個戴着帽子墨鏡,圍着紗巾,将臉蛋捂得嚴嚴實實的神秘女人來到醫院。
看到宋聞朝的瞬間,她心裏莫名一陣沒來由的心虛。
她偷偷打量四周,沒有黑色西裝的人。她本來打算今天乘車離開蘇市,臨走前跟宋聞朝道別,卻聽說他進醫院的消息,于是才有了這次冒險來醫院探望。
“你是?”面前女人看不清面貌,宋聞朝遲疑地問。
女人摘掉圍巾,露出線條流暢的下半張臉,上半張臉被墨鏡和帽檐遮住,依稀可以辨認出模樣。
她坐在床沿邊:“這下認得我了嗎?”
“小夏。”宋聞朝抿了抿唇:“你怎麽這副打扮?”
“說來話長。”蘇柔夏凝視他的眉眼,這也是她青春年華裏曾喜愛過的大男孩,她試探地去握住對方的手:“我要離開蘇市,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走,我們去一個沒有人認識的地方,重新開始好不好?”
宋聞朝眼珠一動,掙開她的手,縮回:“小夏,我們一起從小長大,我一直把你當做妹妹看待,沒有過別的心思。”
蘇柔夏半個字也不信:“沒有別的?那為什麽你跟我一起去月湖小鎮,吊橋上你鼓勵我,送我漢服珠釵,上學時我經常忘記帶傘,你總是把你的雨傘給我,自己淋着雨回家,我貪玩磕破了一塊皮,哭鬧不止,你哄了我好久,我每年生日連我爸爸有時都會忙得忘記,但你每年都不會忘記,會送我禮物,一年也沒有落下,這些美好的記憶你都忘記了嗎?”
宋聞朝抓住了重點目光灼灼:“剛才你說我送漢服珠釵,可是我記憶裏并沒有這一段,果然,我們的記憶都出現問題。”
“原來你也發現了這一點。”身後憑空一道女音,宋聞朝和蘇柔夏一同看去。
見到齊藍藍,宋聞朝下意識捂着腦袋,他努力回想,卻什麽也記不起來。
蘇柔夏則是上下打量,出于一種同類的警戒。
宋聞朝的反常,蘇柔夏沒有錯過,她直覺這個女人會給自己造成威脅。
兩束陌生目光落到臉上,齊藍藍就知道大事不妙。
一早打開手機,發現界面上貝晚晚的名字和號碼如一陣煙雲在眼前消失,齊藍藍便知道一定是貝晚晚這邊出事。
“你還記得貝晚晚嗎?”等宋聞朝搖頭後,齊藍藍又道:“是她和你一起去的月湖小鎮,雖然後來你不記得她,但是你對她一見鐘情,你們又重新相知相愛。”
宋聞朝拔掉針管,支撐着起身,來到齊藍藍面前:“貝晚晚,這個名字好熟悉,現在她人呢,我能不能跟她見面?”
齊藍藍如實說:“我也不知道她去哪兒,所以你要把最近發生的記憶全部告訴我。”
聽完這一段敘述,齊藍藍的目光落到蘇柔夏身上,看蘇柔夏的面色,貝晚晚的失蹤似乎跟她有關。
蘇柔夏驚疑不定,聽宋聞朝的講述,她剛才突然想起了一件蹊跷的事情。
那天顧燕池手下的人在酒店周圍轉悠,她找酒店前臺将人引開,後來渾渾噩噩的,她就到了一家小旅館,中間的一段記憶憑空消失了。
這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貝晚晚這個名字,她分明第一次聽說,卻令她有一種既害怕又憤怒的感覺。
頭頂一片陰影罩下,蘇柔夏擡頭,那個陌生女人問:“昨天,顧燕池是不是派人來抓過你?”
蘇柔夏心裏害怕:“我,我不知道。”
齊藍藍明白了:“我想我大概知道貝晚晚在什麽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