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傅哥哥
“啊謝謝謝謝。”小眼鏡戰戰兢兢地從傅栖樓手上接過了眼鏡,總覺得自己面前這個跟座小山似的大哥現在好像很不開心。
他拔腿就跑了。
大師兄你自求多福吧小弟真的害怕啊嘤嘤嘤。
傅栖樓的确真的不高興了。
林昑棠站在幾級樓梯下,就看見傅栖樓黑着臉一屁股坐在了樓梯上不肯動了。
“幹什麽啊。”他背着兩個書包站在原地,笑着把手揣進口袋。
傅栖樓扭過頭拒絕交流,全身上下每一個細胞都在訴說自己委屈得挪不動窩了。
“我傅哥怎麽了,啊?”林昑棠嘴角的微笑越擴越大。
傅栖樓埋了半張臉在自己的臂彎裏,自閉不說話。
“行了。”林昑棠笑夠了,伸手踹了踹自己上面那級臺階,“上去了。”
“不走。”傅栖樓甚至還咳了兩聲,高高大大的一個人努力地蜷縮着,試圖讓自己看上去更可憐,他擡起頭來的時候還吸了吸鼻子,“我真的好讨厭你之前的室友啊。”
“哦?”林昑棠慢慢向上走,“怎麽說。”
“不怎麽說。”傅栖樓這一刻是真的覺得自己的腦子有幾分昏昏沉沉的,沙啞的嗓子裏像是躺着團火苗。
更委屈了。
他就想碰個手而已。
“行了別矯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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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碰的對象甚至還出言傷害他脆弱的心靈。
但是誰在拉他的手。
誰!?
哪個不長眼的又來了?
他現在對手這個東西都過敏不知道嗎,啊!
他猛得一擡頭,就看見林昑棠已經站到了他面前,正彎下腰,滿臉冷靜地跟撿垃圾似的在撿他的手。但傅栖樓卻破天荒得從那張近看更加攝人心魄的冷臉中體會到了一點專門施舍給他的溫情。
他的手腕被林昑棠的手指圈着,上面的溫度不太高。
跟傅栖樓這個已經處在發燒邊緣的人比起來,林昑棠的手指的溫度堪稱冰涼。不得不說,扯着傅栖樓上樓的力道也野蠻得要命。
一如既往地延續了林昑棠那悍匪的氣質。
但傅栖樓卻已經在着短短半個學期之內學會了享受這種猛男柔情。
在冒着被拽脫臼的風險的上了樓之後,傅栖樓甚至覺得自己剛才塞到不透風的鼻子都通了一些。
“現在校醫那邊應該也關門了。”林昑棠脫了自己的外套,一邊擡手開空調,一邊把外套随手扔在旁邊的椅子上。
林昑棠肩不算太寬,但平且直,修長的脖頸讓他從背後看上去像只天鵝。
傅栖樓不禁想到了自家老娘在某一次拿過大獎的照片——拍的是個著名的芭蕾舞蹈演員,現場的手臂和天鵝頸曾經一度引起熱議。
但傅栖樓覺得,還是林昑棠的背影要更好看點。
但前面的林昑棠明顯沒感覺到他這一系列複雜的心裏活動,他收拾完了手上的包,回頭就發現傅栖樓竟然還靠在門邊,嘴上還帶着點詭異的笑。
“你在幹什麽。”林昑棠皺眉。
“沒幹什麽。”傅栖樓老老實實地走了過去。
“躺上去。”林昑棠指了指床,自己走到角落拿起傅精致的小茶壺,彎腰在櫃子裏翻着些什麽。
傅栖樓的東西多,但規整得挺整齊,抽屜裏的鏡頭和相機都各自裹在不同顏色的相機包裏,每次林昑棠有事要開抽屜的時候都能看見它們的順序被打亂過,估計傅栖樓也經常清理。
雖然林昑棠沒怎麽見過傅栖樓動真格拍過照,但他能感覺得到,這個人對攝影該是認真的。
傅栖樓光着腳踩在樓梯上,一只手扒着上面的欄杆,一邊往下看。
翻找未果的林昑棠擡起頭:“板藍根……卧槽。”
“卧槽?”傅栖樓向後縮了縮脖子。
“你……我……算了。”林昑棠深吸了一口氣,努力把自己的視線從傅栖樓光裸的大腿上扯下來。
是他叫傅栖樓上去的,也是他看着傅栖樓脫了衣服的。
但是誰讓他脫了褲子沒脫襯衫的????
雪白的襯衫搭在小麥色的大腿上,結實的肌肉和修長的線條,讓林昑棠覺得自己臉上的溫度有一點失控。
但傅栖樓絲毫沒意識到不對。
他一條腿已經搭上了床,但是見林昑棠呆在原地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他還伸手揮了揮:“小棠兒?”
“板藍根。”林昑棠深吸了口氣,腦子亂的都沒去糾結這個稱呼,“在找板藍根。”
傅栖樓把被子往自己身上一扔,倒去了枕頭上滿足地扭了扭:“板藍根喝完啦,但第二個抽屜裏有奶粉,我家阿姨給我帶的,你想喝就泡點兒。”
林昑棠滿腦子都是傅栖樓那在亮燈下甚至還閃着高光的的大腿肌肉,一邊迷迷糊糊地打開了第二個抽屜,果然看到了一袋奶粉。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麽在十八歲的高齡還在喝嬰兒奶粉,但不得不說,這玩意兒嘗起來……好像還可以。
在磕到自己的額頭潑了小半杯奶粉到自己腳上之後,林昑棠坐在桌子前才想起來自己剛才是想給傅栖樓找點藥喝的。
說起來傅栖樓……傅栖樓人呢?
林昑棠在書桌前猛得一轉,就看見了裹着個棉服外套拿着管燙傷膏站在自己一步遠外的傅栖樓。
“你今晚到底怎麽了,一驚一乍的。”傅栖樓被他吓了一跳,說話都有點遲疑。
林昑棠握拳抵着自己的嘴唇:“……沒事。”
“腳擡起來我看看,快。”
傅栖樓剛被林昑棠那又是撞門又是潑自己的動靜給吓傻了,蹿下床時蹦得飛快,随便扯了跳運動褲就套上了,這會兒T恤一半在褲子裏一半在外頭,裹在棉服裏看起來格外滑稽。
說着,他直接拿過林昑棠手上的杯子,直接對着喝了一口:“還用的我杯子。我天,這麽甜。”
林昑棠懵懵地回頭:“有很甜嗎?”
傅栖樓沒回答,只是放下杯子,直接蹲了下來,拍拍林昑棠的小腿:“快,擡起來看看。”
林昑棠的視線不可避免地黏在了傅栖樓的大腿上,整個人又陷入了呆滞。
他大致估算了一下自己的心率,覺得好像又出現了超速的狀态。
傅栖樓本來就氣不順,這會兒蹲着低了半天的頭,鼻子塞得半點氣兒都沒進去,只覺得自己憋得後腦勺都快要炸了。
他努力吸了吸鼻子,直接伸手強硬地掰起了林昑棠的腿,讓他踩在了自己的膝蓋上。
林昑棠的腳背高,但是窄,在傅栖樓黑色的運動褲上顯得蒼白而脆弱。
傅栖樓單手握着他的腳踝,感覺像是自己一用力就可以擰斷一樣,仿若自己正捧着一件精美的瓷器。
“剛還說我弱智。”他回過神來,低下頭,用手臂夾着林昑棠的小腿,一邊擰開燙傷膏的蓋子,擠了一截在自己的手指上搓熱,“現在好了吧。”
林昑棠其實沒覺得自己腳上怎麽樣,雖然水是外面剛燒開的沸水,他穿的還是夏天的人字拖,潑上去的那一瞬間疼得撕心裂肺,但坐下來好像就沒剩下什麽太大的感覺了。
畢竟他的腦子裏好像有些別的……更占用他容量的東西。
傅栖樓還在碎碎念,但是他好像聽不太進去太多東西。
他只聽見傅栖樓又在誘騙他。
“诶你說你這個人,長那麽好腦子有什麽用。”傅栖樓用無名指的指腹動作輕巧地給林昑棠上藥,“數學考一百五你也得有命去高考不是,喝奶粉都能灑了是什麽級別的智商,啊?”
林昑棠看着他的發旋,在想傅栖樓頭發長了應該會很軟吧。
“最後還不是我照顧你,是不是?你看我看天太冷了都沒忍心讓你去沖涼水。我就是慣的你,你看看你自己,上個藥還能發呆。”
但頭發留長了也不好,留長了就更像那些典型藝術家了,那樣就不像傅栖樓了。
傅栖樓只要繼續做傅栖樓就已經很好了。
“你看我這一天天的跟個老媽子似的伺候你,你是不是得叫聲傅哥。”
“傅哥哥。”就在傅栖樓順嘴說完,安靜到他都心虛得開始默默拾掇藥膏的時候,他聽見自己腦袋上方傳來了很輕的一聲。
“什麽。”傅栖樓猛得擡頭。
上方的林昑棠晃了晃腳丫子,一雙剪水般的眸子裏映着他驚愕的臉。
林昑棠歪頭笑了笑,眼尾眯起來,直直斜飛進鬓角,眼角仿佛含着朵潋滟的桃花。
他說:“傅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