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楚言這才後知後覺的恐懼起來，她躺在沙發上，覺得臉上有什麽涼涼的東西滑過，即使五感都在衰敗也還是能聞見那若有若無的一絲血腥味。楚言吃力地擡手摸了一把，遲鈍地想着：“我這該不會是正在七竅流血吧？”
凡人沒經歷過這些事情，楚言張口欲喊，卻連嘴皮子都動不了。
我這是要死了？
太突然了，楚言甚至從來沒想過。
死在自家沙發上面，或許張華年能借機炒作一番：無恥公司先藥死女大學生父母，再逼其自殺于家中。
思緒如同空中飄着的棉絮，一塊一塊的根本拼不到一起去。她腦海中放電影似的，剎那間想過許多東西。
然後她還能認真又虛弱的思考，這就是人們常說的，臨死前看見回馬燈了吧？抵制不了身體無盡的痛苦，楚言開始任由自己沉浸在黑暗裏。
電光火石之間，有人輕聲在她耳邊說話：“楚言，楚言……醒一醒，沒事了。”
這系統，連死都不讓人好好死。
婓楊聲音輕柔，“說什麽死不死，有我在，你就不會死。”
是嗎？
“是的。”
婓楊靜靜看着陷入昏迷的楚言，很平靜地想着，終于趕上了。
他原本已經不抱有希望，卻出于某種強烈的感覺，鬼使神差的又回到了這裏。
最後一刻，他看見了渾身浴血的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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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身都被鮮血浸潤，臉上交錯而過的斑駁血跡，看起來狼狽極了。
但是所有的晦澀頃刻間被光明取代。他的宿主，終究是在鬼門關的門口叫他拉了回來。
他輕輕地為楚言擦拭浸滿鮮血的面龐，清理掉一身的髒污。看了眼窗外，拉下窗簾，遮擋過于強烈的陽光。
不管經歷了什麽，現在，先睡吧。
一夜過去，女孩沉睡，他似魂靈在旁邊守候。
楚言腦袋沉沉，夢裏盡是驚濤駭浪，卻在醒過來的時候忘記的幹幹淨淨。
而後，她脖子扭了扭，看見了茶幾上張華年塞給她的手機，一瞬間便又重新記起了這幾天發生的一切。
一杯白開水及時送到了她的嘴邊，楚言這才驚覺自己的嗓子居然幹得不像話，好像随時要冒火出來。
“楚言，慢點。”婓楊看着她将一杯水大口灌了下去，淡淡勸阻道。
你差點就死了。
楚言灌完了水，嗓子還有點沙啞，卻興致勃勃的跟婓楊說話：“你猜，我知道了洛青什麽？”
婓楊收走了水杯，将它擺到原來的位置。
他沉默了一會兒，慢慢開口問道：“你這幾天——”
楚言毫不在意地打斷了他的話，“這不重要，我告訴你，原來洛青和那個小年年居然是貌合神離。”
這不重要？這都不重要難道就只有洛青重要嗎。
“你覺得這個重要？人家貌合神離關你什麽事情？哦，洛青能娶你？”
楚言張口就被怼了，自己覺得莫名其妙，“你這人說話怎麽這麽大火氣，喂，好歹幾天沒見了，幹嘛一見面就擠兌我？”
她一覺睡到了第二天早上，精神逐漸恢複了過來，但是昨天畢竟差點就翹辮子了，說話也有點中氣不足。
婓楊在她睡覺的時候一直很平靜，還給她準備了白開水和吃的，但是不知怎的，她一醒來便忍不住地想發火，止也止不住。
他冷冷道：“你一聲不響地消失了三四天你還有理了？你知不知道我差點——”他這話說了一半卻陡然察覺過不對味來，便岔岔地閉了口。
楚言等着他說完好反駁，卻不防敵方只說了一半，想吵架也無從下口，當下不滿地問他：“你差點什麽？說啊。”
“你知不知道你差點死了。”婓楊說得铿锵有力，氣勢卻不自覺地小了下去。到了後面幾乎是在強撐着不叫自己軟下去，“宿主與系統失去聯系三天便會視為任務失敗，宿主直接死亡。”
沒想到還有這一番曲折。
怪不得剛回家那陣子自己整個人都快死了。
楚言摸了摸自己脖子，覺得這個什麽計劃可能略兇殘了一點。
他們這裏一時之間陷入了詭異的尴尬，婓楊有些後悔，不知道為什麽在楚言開口提到洛青的時候便會控制不住自己。
張華年給她的那只小手機卻在這時候響了起來，婓楊終于找着了話頭，“響過好幾次，我沒接。”
因為他只是一個系統，沒辦法解釋為什麽楚言家裏會有一個大活人。
楚言清了清嗓子，一接通張華年大嗓門就傳了過來：“陳謹言你怎麽這麽能磨呢，活活過了一天你知道嗎。王家那兩缺心眼兄弟的老爸都放出來了，你還沒消息？”
“他爹？……不管怎樣，挺好的。”楚言心不在焉的回着她，沒好意思說自己睡了一天。
“行了行了，我馬上過去一趟，你記着在家啊。”張華年卻風風火火地挂了電話，只讓楚言在家等着她。
婓楊一直在旁邊沒有講話，聽到了王家兄弟這幾個字算是證實了他的猜測。
他問：“王樹川和王樹青兩兄弟？是他們綁架的你？”
楚言翻了個白眼，“誰綁架我了？我自己去外面野了好幾天，專門想找死呢。”
這女的，永遠不會好好聊天。
婓楊碰了一個釘子，沉默了一會兒。
他嘆了一口氣，頹然地道歉：“抱歉，我剛才太沖動了。
楚言心下別扭。一開始莫名其妙發火的是他，這會兒受了多少苦似的也是他。
她冷着臉，坐在沙發上，開始別別扭扭地仔細告訴婓楊這幾天的事情。
婓楊沒想到張家和洛家這麽多破事兒，問她：“所以現在，張華年想要扳倒洛家？”
楚言點了點頭，“身正不怕影子斜，雖然生産假藥的不是洛青，但是他之後不擇手段地把這件事情壓下來，肯定有落了不少把柄。”
婓楊卻有些琢磨不透楚言的意思，便直白了問她：“你是想給洛青報信？”
賣了張華年，來刷HE值？
楚言一腳踹在了茶幾上，和張華年混了幾天，沒學到人家殺伐決斷的狠勁兒，倒是學了不少大小姐脾氣。
她有點生氣，“我為什麽要去給他報信？”
“可是如果你知道卻不告訴洛青的話，以後萬一洛青真的被張華年扳倒了，你就不怕他恨你？”
楚言撇撇嘴，滿不在乎道：“不怕，而且你覺得現在洛青那種霸道總裁天下獨尊的勁兒怎麽談戀愛？”
一個人，太過自滿就會失去愛別人的能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