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她有點嘚瑟。

因為面試過了。雖然是借了人家陳謹言的光,但是她終于要有了自己的第一份工作。此刻感覺自己拾回了少年意氣。

就好像委頓了多少年的北極熊,終于度過了漫長的冬眠期,重新踏上這個世界。

婓楊沉默了一瞬。

他有點艱難地說道:“首先……我不軟。其次,我覺得你誤會了些什麽。”

楚言回以一個不明所以的眼神。

他深吸了一口氣,附在楚言耳邊,一字一頓:“我,是個功能健全的男人。”

那邊追風筝的小孩子又呼呼哈嘿地跑了回來,然後可能是被楚言一瞬間扭曲的表情吓到,腳底下一個不穩栽了下去。

小孩子張嘴就哭,手裏拽着的風筝也軟綿綿地掉在了地上。

“不相信的話——”

楚言耳邊似乎有溫熱的氣息淺淺地吹拂過,她面無表情地看着小孩子水汪汪地大眼睛,內心的卧槽占滿了整個屏幕。

她突然從長椅上面站了起來,避開了小孩子,迅速轉頭就走。

那小孩也是心機,原本沒打算哭來着,這會兒哭只是想看看,能不能讓那邊長椅上的小姐姐喂自己幾顆糖吃。可是沒料到那位小姐姐突然如臨大敵地逃跑了,鼻涕眼淚也忘記流了,愣愣地看着那落荒而逃的背影。

他打了個哭嗝,百思不得其解。覺得自己哭起來明明還挺招人疼的啊。

夭壽了,系統成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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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國未來的花朵都被這死系統吓得跌倒了。

婓楊慢悠悠地跟在楚言身後,他這會兒倒是不覺得自己在耍流氓。

他算是摸清楚了,對付土匪,這臉不能要。

楚言迅速趕上了公車,一路無言,難得一見的,似乎有點不好意思。

剛才怎麽突然的,心跳都好像亂了幾拍。

她心煩意亂,想不通也就不想了,這會兒又覺得自己這種掉頭就跑的姿勢十分的沒出息,又有一點找不回場子的感覺,就撐着沒和婓楊說話。

她十分嚴肅地問自己:你是不是傻啊,為什麽要掉頭就跑。

婓楊忽而出聲:“楚言。”

陡然間,楚言卻猛地往窗戶邊靠了一下,額頭撞到了玻璃,當即憤憤地揉了揉自己的額頭,十分想踹他一腳。

老是喜歡貼人耳朵說話,這破系統還玩上瘾了。

旁邊坐着的小姑娘謹慎地移了移屁股,離她遠一點。

她沒好氣道“行行行我面試過了,明天就上班,不當米蟲啦。”

婓楊一頓,他其實不是想問這個。

剛才看見楚言的表情,他就知道了答案,心裏也在隐隐高興着。

“事情可能有點難辦,薛敏好像從洛青那裏拿到了你的房産證,因為上面寫了你…陳謹言爺爺的名字,所以薛敏應該也擁有這房子。”他低聲又快速地說道,目光複雜地看了楚言一眼,“做好準備。”

楚言聞言卻沒有如他所料一般炸毛,其實她早在面試過了就思考過這個問題。

實習工資是三千,這樣子是絕對還不了錢的,薛敏這樣只是把問題提前了而已。

她的手指無意識地攥緊了衣角。心下茫然,實在不知道怎麽辦,卻也不願意承認自己的無能。

婓楊語氣嚴肅,又說道:“還有,洛青見到了陳謹言的奶奶,鬧得不太愉快,你的HE值已經降到了零。”

楚言短促的嗯了一聲,竟反過來安慰婓楊,“沒事,就算現在不降,之後知道我幫張華年,肯定也要降。”她抿了抿嘴唇,眼睛裏有一道寒光閃過,“我不會拖累你的,放心。”

任務要完成,欠的債也要還。

婓楊忽而一笑,之前沉重的心情也輕松了起來。

這丫頭不害怕,還會反過來讓他也別擔心。

離得地方遠,回去的時候已經将近天黑了。

饒是楚言有了心理準備,到家的時候還是差點沒忍住。

首先,門鎖就被人換掉了。

薛敏她原本就有陳謹言家裏的鑰匙,楚言也沒換鎖,沒料到自己沒幹的事情居然被別人搶先一步幹了。

“裏面有不少人,楚言,想好了要不要進去。”婓楊對楚言道,片刻後卻又輕輕笑了一聲,“不過再多也沒關系。”

有我保護你。

楚言黑着的臉緩和了一些,幾不可見地點了點頭,收回了自己的鑰匙,敲了敲門。

之前對着薛敏那老太太威脅過,要是敢讓別人進來這裏就讓他們家斷子絕孫,但是這完全是圖嘴皮子痛快而已。

遲遲沒人開門,楚言耐着性子又敲了兩下。

現在,她一個小姑娘,完全沒辦法。不占理也不占優勢,唯一能可憐她的父母也早就撒手西去。

沒人開門。

楚言收回了自己的手,深呼吸了兩口,接着一擡腿猛地踹在了門上。

婓楊悶悶地縮了回來:他剛才還想上去強行把門打開來着。

他的土匪宿主,總是能如此簡單粗暴的解決問題。

楚言換了一條腿,又重重踹了一腳,接着單腳在地上掂量了兩下,看樣子是準備踹到裏面的人開門了。

就在她第三腳踢出去之前,門開了。

薛敏幾天不見,臉上的皺紋好似更深了一些,皺紋縱橫交錯地刻在了她的臉上,像是龜裂開來的大地。

她冷冷盯住楚言,就像是那天才過來的一樣。只不過氣勢更加強盛了一些,這會兒也免去了客套話。

楚言若無其事一笑:“奶奶。”

房子裏面離開傳來一個油膩的男音:“還叫奶奶啊,忘本的小婊/子!”

薛敏臉色一沉,回過頭去想要訓一訓自己的孫子,叫他不要參加這事兒來。話還沒說出口,卻只聽得屋子內傳來一聲慘叫。

她也顧不得給楚言臉色看了,趕忙跑回去,而楚言也淡淡地跟在她身後進來,還順手把門關上。

薛敏的孫子名叫陳飛達,今天下午接到了奶奶的電話,說房子已經到手了,便立即帶上自己的未婚妻和其父母趕了過來。

他對自己這個表妹不滿已久,心知陳謹言一直瞧不起他,偶爾回老家連話都不願意和他說一句。

在這個長得漂亮學習又好的表妹面前,他其實是一直有些自卑的,而後在這自卑裏面又生出一些陰毒的怨恨來。

陳謹言父母死了,他拍手稱快,更是暗地裏一直慫恿自己的奶奶過來收房子。

這一刻算是他等了很長時間的——他有老婆有房子,還有一個未出生的兒子,陳謹言有什麽呢?

只是不防自己正得意的時候,手裏端着的瓷杯會忽而碎了,割了他一手的鮮血,就好像自己往他手上鑽似的。

那邊老太太們大呼小叫給自己孫子女婿止血,楚言只與尋常一般,換了鞋子,放好包。

纖塵不染的房子在一下午的時間已經給糟蹋的不成樣子了,房間被塞滿了別人的東西,就連那狹小的客廳裏面都鋪了一張草席,預備着薛敏睡。

她沒管那邊的兵荒馬亂,只是淡淡道:“你下次換個別的,咱家杯子都快碎沒了。”

——當然是婓楊作的妖。

身為一個系統,婓楊不應該随随便便亂用自己的能力,但是不知道為什麽,方才幾乎是不假思索的就想給對方一個教訓。

他眯着眼睛嗯了一聲,有點奇怪楚言此刻的冷靜,但是他驀地被楚言口中的“咱家”這個詞戳中,不知道為什麽,心底翻出一片柔軟來。

楚言洗了洗手,翻出了家裏的紗布來遞給了薛敏,被一把搶過,而後就這麽笑吟吟地看着他們。

一共有五個人,薛敏、陳飛達、陳飛達的未婚妻——手一直護在肚子上,應該是懷孕了,還有那孕婦的父母。

那個孕婦小心地擡起頭看着楚言,眼底下有一絲懼意,她覺得這個女人很厲害的樣子,雖然現在是笑眯眯的,可——就是覺得很厲害。

她又悄悄看了眼陳飛達,心裏微微嘆了口氣。

真不像是兄妹。

“杵着跟一塊木頭似的,還不幫飛達包一下?”

那個中年婦女應該是孕婦的媽媽,但是卻絲毫不憐惜的重重往孕婦頭上拍了一巴掌,對她呼來喝去。接着又擡起頭,白了楚言一眼。

楚言眉頭一皺,看見孕婦立即乖巧的接過薛敏手裏的活兒,而陳飛達跟個大爺似的坐在沙發上,挑釁地看着楚言。

他不輕不重的流了幾滴血,全被擦在了沙發上面,留下一片刺目的猩紅,玻璃渣子也沒收拾,看着就很刺眼。

楚言微微一笑,親切問他:“腿什麽時候斷的?以後一輩子都起不來了吧,挺可惜的。”

“去你媽的!”陳飛達瞬間跳腳,從沙發上站了起來,動作太快 ,差點把孕婦帶跌倒。

“怎麽說話呢,你巴不得我女婿腿斷是不,你一個父母都死絕了的丫頭,心眼怎麽就這麽壞呢?” 那中年婦女看樣子比薛敏還要激動,他老公也是連忙起身附和道。

三個人勉強算是老人家再加上一個陳飛達一同立在沙發那頭,夾着一個戰戰兢兢的小孕婦。對楚言虎視眈眈。

薛敏不自覺挺直了腰杆,面對這個孫女,她總有一種被對方壓下一頭的感覺。

她冷冷瞪了楚言一眼,道:“房産證上面有我老頭子的名字,他死了,繼承的人當然是我。”

一開始不知道,差點讓這小丫頭糊弄了三個月。

“啊,我沒說不是你啊。”楚言抱着胸,面色如常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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