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三十章
按照法律來講,的确是這樣。
那中年婦女不依不饒:“你可真壞啊,讓自己奶奶無家可歸,自己住大房子是吧?”
她的丈夫又重重點了兩下頭,想說點什麽,舌頭卻又偏偏打着結,只好遺憾地安慰自己沉默是金。
孕婦輕輕拽了拽她媽衣角,小聲說道:“媽,人家的家務事,還是——”
話沒說完卻被她爸重重敲了一下腦門,終于能說出話來:“吃……吃裏扒外的丫頭!這是我女婿的房子,怎麽還……還不能說了啊?”
薛敏原本一直沒怎麽說話,此刻卻和藹地笑了一下,說:“親家真是為我們家裏的事情操心了。”
婓楊怕楚言一個女人吃虧,一直有些過分小心地看着,此刻卻很想笑出聲來。
瞧這夫妻倆,大約是想要住在這房子裏。
還沒到手,就已經開始暗地裏想瓜分了。
“你們狗咬狗不關我的事情,但是房子也有我一半的産權。”楚言忍着惡心,把話挑明了。
“喲?”陳飛達插/了一嘴,來回将楚言從頭打量到腳,神色有點下流,“那怎麽辦呢,我丈母娘和我奶奶都要住不下了,你難不成住廁所裏啊?”
他上次見到陳謹言還是自己爺爺死了的時候,陳謹言瞧不起他,從來不拿正眼瞧他,他也只能遠遠看幾眼。
陳飛達說着還輕佻地看了一眼楚言,“行,給我磕個頭,我就考慮考慮。”
孕婦應該就是他口裏的小玉,聽了這話臉上,登時燒着了,嘴唇也有些屈辱的抿了起來。
薛敏擡手打了下陳飛達,到底面子上挂不住,罵道:“不像話的東西,這事你別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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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之間的吵嘴,男人卷進來到底折了面子。
楚言眼神在茶幾上轉悠,開始考慮以陳謹言的身體,到底能不能搬起這茶幾來,再準确地砸在陳飛達的頭上。
“有孕婦。”
怒火因為婓楊的這一句話稍稍平息了下來,楚言打消了這個念頭。
而婓楊卻開始暗地裏想着,他們系統規定傷害普通人到那種程度才會算失職來着?
那個孕婦垂下眼睛,緊張地盯着地下,偶爾會飛快地擡頭看一眼楚言,驚疑不定的樣子就像只小兔子。
薛敏還在胡亂打陳飛達,陳飛達不耐煩地揮開薛敏的手,心中暢快不可言說。
這些年來,總算是得到了某種奇異的滿足。
楚言不可能真的把房子燒了,就算把陳飛達打的半身不遂也沒什麽意思。
她心裏知道,雖然來之前就告誡過自己要冷靜,要尋找出有用的方法,此刻卻還是幾乎被炸成了一個煙花。
“爸、媽,你們回去吧,我也回去住。”爆發的當口,那個小玉揪着衣角,局促不安地輕聲說道。
薛敏掃了她一眼,不說話。
她爹媽卻瞬間炸了,抄起茶幾上的花瓶就想砸下去,好歹被薛敏連着陳飛達拉開,沒真的打到孕婦。
那個小玉坐在原地,不躲也不哭,只是坐着。
“一般的孕婦,受到了威脅的時候,基本都會下意識的護住自己腹部。”婓楊說,“可是這個姑娘看起來很無所謂。”
他驀地想起來上次聽薛敏打電話時候說的那些話。
楚言看了看孕婦,正好撞上對方的目光,像一只受驚的小鹿似的,她很快又垂下眼睛。
這一眼,莫名的撫平了楚言的戾氣。
“你們想要什麽?房子我不會給你們。”楚言深呼吸了兩口,盡量平靜地問他們。
陳婓楊勸下了自己丈母娘,冷笑一聲,語氣狂妄:“要房子啊,只要你三個月拿出來三十萬我們就滾蛋。”
他陰測測的笑了下,臉上肥肉泛着油光,“要是拿不出來,你不僅要滾蛋,還要給我磕三個響頭,我說不響就不算。”
婓楊頭一次覺得自己是個系統真吃虧。
他偏偏是個不能随意用能力的系統,只好飛快的勸楚言道:“楚言,別理他。”
楚言眼睛沒眨一下,說:“好。”
她默默對婓楊講道:“你不用插手,這些事情我自己能解決。”
而後她一轉頭,掏出一個行李箱來,當着這一家人的面開始收拾東西。
孕婦她媽有些肉疼,想盯着楚言,別讓她拿走太多的東西,卻被薛敏攔着了。
畢竟也是自己血脈,拿點自己的衣服,也行吧。
陳謹言家裏沒什麽東西,楚言也就帶了幾件換洗衣服。
“你……就這樣搬出去了?”婓楊有點不相信。
“嗯。”楚言的東西收拾的差不多了,正在做最後的檢查,無所謂道:“一個破房子而已,暫時讓他們住着好了。”
婓楊語塞許久,突然有一種……自家養的尖爪小貓突然長開了的感覺。
一群刁/民,楚言真的不依不饒的話,他還害怕她吃虧,只是現在看着楚言吃癟,他又忽而有些心疼。
婓楊附和着楚言無所謂的語氣,輕松道:“沒事,有我呢。”
他也算小有儲蓄,這時候拿出來幫幫朋友也可以,只是——
這樣的話,就算是私人接觸了,系統和宿主的私人接觸,有時候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楚言沒忍住,小小地笑了下,說道:“難道您老人家還能變出一個四次元空間給我住呢?”
婓楊:“可以考慮。”
楚言鎖好了行李箱,閑閑道:“那您幹脆養我呗,我還刷什麽HE值啊,直接繼續當個米蟲。”
他看着楚言,沒說話,目光柔軟。
他想,又有何不可?
兩人的話頭止住,楚言将行李箱拎起來,那孕婦趕着過來想幫忙,被她父母勒令不許起來。
楚言笑了笑,在那一群人的冷眼裏先把箱子推到了門口,接着返身。
她若無其事的穿過那群人,牽起了那個小玉的手,将她拉走。
“诶你幹什麽呢你?”那中年婦女有些着急,想阻止楚言,卻忽而腳底下一個踉跄,被婓楊絆了兩步,堪堪扶住自己的丈夫站穩。
婓楊不知道楚言要做什麽,但知道她總不會去為難一個孕婦,也就幫着她。
大概是覺得楚言一個女人沒什麽,陳飛達只是冷眼看着,并沒有阻止。薛敏有些不安,但也裝糊塗——她想借着楚言,多少給那對夫妻一個臉色,免得他們上天了。
“你要幹什麽?”孕婦被她拉着,小聲問她,眼睛一直在她的身上打量,倒是沒什麽害怕的神色。
她将她拉到廚房裏面,從櫥櫃子裏面抽/出一根粗長的擀面杖,放手上掂量了兩下,覺着這手感還算不錯。
楚言笑眯眯寬慰道:“你別出來啊,放心,不動你爸媽。乖啊。”而後提着這根擀面杖,步子輕快地走了出去,順手關了上廚房的門。
婓楊:“……”
女俠你這是要一挑四啊?雖然這裏的老弱居多,但明顯你妥妥的只有被打的份兒好嗎?
“楚言,別鬧。”婓楊有氣無力阻止道,突然覺得有些操蛋。
這位宿主,太彪悍了。
自己剛才居然還覺得她會安靜離開。
楚言倚在廚房的門上,似笑非笑的看着那如臨大敵的幾人,一手漫不經心地甩了甩手中的擀面杖。
“這不有你了麽。”她的笑意加深,又向前兩步,與他們的距離拉近,那幾人不禁微微後退了幾步。
不等婓楊回答,楚言輕輕舒了一口氣,接着飛快的反手一擊,擀面杖帶起一陣勁風,将客廳裏的電視機擊得粉碎,帶起一串火花。
孕婦他媽小小地尖叫了一聲,陳飛達縮了縮脖子,驚疑不定地看着楚言,倒是薛敏臉色發黑,想沖上來阻止卻又不敢。
木棍擊碎了電視機,也回以楚言發麻的震感。
楚言面不改色,掄起木棍又砸向茶幾,把那方的幾個人吓得連連退開,陳飛達好像反應了過來,但是一時猶豫着不敢上前,怕自己被誤傷。
婓楊:“……這都是陳謹言的財産。”
“我知道。”楚言回了他一句,上瘾了似的,又把拐角處的落地臺燈砸了,喘了兩口粗氣:“回頭替我對那原主妹子說一聲對不住,這些東西我會賠的。”
楚言眯着眼,看到了那個窗戶,她擡手,一棍子掄出去之前又堪堪止住。
玻璃碎了會砸在外面,會讓行人不太方便。
還算有三分理智。
婓楊飛速的判斷了下,便決定不再插手,不知為什麽,心裏還隐約有些暢快,嘴角也忍不住扯出一點笑意,卻又察覺出不妥,飛快克制住。
他的宿主砸自家東西犯法嗎?不犯法吧,那就任由她砸。
土匪在短短時間內,在那幾人瑟瑟發抖的目光中,陸續砸了客廳、餐廳、衛生間和主卧。
只留個廚房,保護無關人士。
家裏轉瞬之間一片狼藉,已經不能住人了。
她擦了擦額頭的汗,看也不看,将手中立下了大功的擀面杖随手一甩,吓了那幾人一跳。
“奶奶,表哥,還有這兩位老人家。”楚言的聲音卻意外的平靜,還有意思輕松。
她笑了笑,目光一個一個地掃過這些人,慢吞吞道:“房子你們先住着,就當是給那個死去的爺爺面子,不過記着,我爹媽才死了沒多久呢,幾位最好想想這輩子有沒有做過什麽虧心事。”
那幾個人一顫,驀地想起來這事兒,登時心中有些不舒服。
這房子,可是死過兩個人的。
楚言吹了吹指甲,不知為什麽,語調都變得陰氣森森起來,“要是幾位大半夜的覺得有什麽不對勁,可千萬不要害怕哦。”
因為,越是心虛害怕,就越是會自己吓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