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楚言還欲再瞎扯兩句，卻被婓楊催促着：“走了走了女俠，他們反應過來要讓你吃眼前虧我可不管啊。”
于是她揚着下巴，睨了那幾個混着恐懼不安的幾人，相當矜驕地冷哼了一聲，終于轉頭離去。
孕婦偷偷摸摸将廚房的門打開一條縫兒，先是擔憂地看了自己父母一眼，發現他們除了臉色稍稍慘白一些，其他也沒什麽大礙，也就放下心來。
楚言轉頭離去的背影與她而言有一種別樣的潇灑。
她的目光不自覺地帶了一些豔羨，出神地望着。
真希望有一天，自己也能……
算了，孕婦又搖了搖頭，雙手不自覺地撫上自己尚未顯形的肚子。眼中的光消失，整個人便死灰了下去。
楚言甩了甩自己發麻的右手，方才使的勁兒太大，連帶着手都被震麻了。
婓楊問：“沒事吧？”
“嗯？”楚言沒反應過來。
婓楊嘆了口氣，“我說你的手。”
方才楚言只是小小甩了一下，虧他眼尖。
“哦，沒事兒。”
眼下是傍晚，華燈初上，夕陽将楚言的影子無限拉長。
“別怕，先找一家酒店住下，我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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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
楚言短促地打斷了他，攏了攏自己耳邊的碎發。
淺金色的光線将她的發梢染紅，連說出來的話都有了色彩。
“我自己有辦法。”
婓楊一瞬間晃了心神，輕咳了一聲，不确定地問她：“什麽？”
楚言得意地沖他搖了搖張華年給她的手機，“明天不去上班了，反正姑奶奶又不是找不到。”
她邊走邊在手機上指指戳戳，心情看起來不錯的樣子。
婓楊領悟了過來，“你要去找張華年？”
楚言停住腳步，輕輕點了點頭，一雙眼睛轉來轉去，支吾着開口：“你看，我這是走投無路了，而且，我已經是和張華年狼狽為奸了，就算現在再那麽小小跨出一步。”她說着還舉起手，拇指與食指之間比出米粒一般的大小，“就這麽小小的一點，也沒什麽問題吧。”
剛才不見她着急緊張，逼急了也就撸起袖子就幹了，這會兒卻很明顯的心虛，手指絞來絞去。
婓楊沒有說話，只是稀奇地盯着她這副樣子，心道難得土匪也會心虛。
“那個，你別生氣哈，我不是故意要不完成任務，只是那什麽需求理論都說了。”楚言說地頭頭是道，“人嘛，總是要先滿足生理需求的，我現在連生理需求都滿足不了了，還刷個什麽HE值。”
雖然婓楊沒認真聽，但是也算明白過來：這姑娘是想要答應張華年去做編劇了。原來竟然是怕他生氣，才支吾半天。
他莫名其妙：我生什麽氣呢？片刻後卻又反應了過來，他的确是應該生氣的，畢竟之前明确的讓她不要這麽做。
但此刻他的關注點莫名其妙被楚言的後半段話吸引了過去。
……她究竟知不知道生理需求現在專門指一個方面？
楚言不知道婓楊的想法已經歪到了哪裏去，只是用足尖點着地，心裏難得有點怕。
雖然之前答應過婓楊不接這個編劇，但老實說來自己的确是有些心癢癢的，這次出了事情才會瞬間想起了張華年。
“當然，要是你不同意的話，我再想別的辦法。”楚言聳聳肩膀，指腹細細地磨着行李箱冰涼的拉杆。
“這個啊……”婓楊有心逗逗她，故意拉長了語調。
楚言的臉染上了些頹喪的味道。
婓楊沒有生氣，甚至，他有些樂見其成。
今天下午的事情過後，他已經對男主沒什麽好感，甚至還有一種他配不上楚言的念頭一閃而過。
當然，也可能是他口味獨特，居然覺得這種手持擀面杖橫掃家具的土匪很可愛，而且絲毫沒有察覺到自己被帶歪的審美。
壞蛋太多了，有時候，就需要這種渾身帶着愚勇的人站出來。
“那算了吧，我面試的那個公司好像有員工宿舍，我試試去申請一下。”
聽婓楊的口氣，大概是不答應了。楚言有些失望，但也不願出爾反爾，只能雲淡風輕道。
反正房子不能給他們，但是如何還這二十萬的債款，她得仔細琢磨琢磨。
婓楊差點沒笑出聲，楚言現在無所謂的樣子就好像拼命想吃糖，卻一直在擺手說自己不饞不饞的小孩子一樣。
他故意裝着為難的口氣，“倒不是不可以，但是男主那邊……”
楚言眼睛亮了亮，連忙接口道：“沒問題沒問題，我一定會圓滿完成任務的，就算他以後不待見我，我……我就強吻他！”
婓楊臉黑，下意識擡高了聲音：“想都別想。”倒把楚言唬了一跳。
楚言茫然地立在原地，不太明白為什麽她的系統忽而就兇了起來。
“不行就不行呗……”
婓楊：“你還強吻，你要上天啊？”
楚言：“……”
原來他關注的是這個點麽？
毫無疑問，婓楊被氣着了，雖然楚言丈二摸不着頭腦，不知道他為什麽生氣。
楚言莫名其妙，“你兇什麽兇，不然還怎麽HE？”
婓楊張口啞聲，對啊，自己兇什麽兇，為什麽還不開心。
接着她撥通了張華年的電話，沒再理這個炮仗。
電話撥通，被挂斷。
楚言一愣，又撥了一遍。
這次是響了好久，才被接通。
張華年細細地喘着氣，語調婉轉，聲音是從未聽過的酥麻，“楚……楚言，怎麽了……哎喲！”
楚言婓楊：“……”
“哦，沒什麽，你忙完了找我。”
楚言面無表情，飛速挂斷了電話。忍不住又擡頭看了看天色，這還沒徹底入夜吶！
楚言忘記事情很快，很快張華年就打了回來，聽說楚言有意同她合作，立刻問清楚了楚言目前所在的位置，讓她等着人接。
夜風有些緊，她不禁環住自己，百無聊賴地立在路邊，擡頭看向天上。
星辰倒映在她的眼睛裏。
婓楊不是小孩子，自己方才明明是很平和，卻因為楚言的一句話而惱怒不已，而且還是這樣的話，心裏飛速閃過一個想法。
不應該這樣。
楚言站的有些累，這才想起來自己好像一整天沒怎麽吃過飯。傍晚的時候還因為掄擀面杖着實威風了一陣。
她腳尖踢着地下的細小砂礫，索性一屁股坐在行李箱子上，手指向天空，沒話找話：“看，織女星。”
婓楊順着她的指尖往上看去。
還織女星，城市裏被霧霾重重籠罩着，能隐約看見一顆最亮的星星就不錯了。
“你準備怎麽辦？”他看了一會兒，卻又轉而看着楚言的眸子，若無其事的問道。
楚言不明，垂下仰着的頭，片刻後又想起來自己這樣也看不見婓楊，缺了點興致問：“嗯？什麽怎麽辦？”
婓楊頓了頓，開口道：“和男主的HE值，如果不能夠完成的話，你這輩子都別想回去。”
說實話，楚言來這裏這麽長時間，并沒有太熱切的願望想要回去。
在這裏又窮又餓，可好歹，她不是之前的廢人了。
始終有那麽一只手推着她前進，雖然事情很操蛋，但是楚言自從過來，便好似注入了燃料的老舊發動機。
雖然拖拖拉拉，還冒着時刻散架的危險，可是這臺發動機終于是邁着自己年邁的老胳膊老腿跑了起來。
“我以前在家裏，差不多中午的時候起來。”
楚言腿短，坐在行李箱上面只能堪堪點到地上，她晃悠着小細腿，居然有些自得其樂。
“中午起來，賴在床上刷一會兒手機，什麽微博貼吧豆瓣知乎，等三四點鐘才起來。起來之後胡亂吃點東西，五六點鐘開始看電視和小說。”
就好像一臺上了發條的機器。
“然後直到晚上八/九點鐘，才慌慌張張打開電腦開始寫東西。”
就連寫的時候都是各種社交軟件開着，不間斷地和自己朋友聊着天，話題多是吐槽或者分享看劇心得。
“寫滿三千字，一天的任務完成，那時候差不多淩晨了。”
那可真是挺糟糕的。
婓楊忍不住想了一番，這種日子要是給自己過的話，一天兩天，甚至幾個月還能有自制力。
如果是連續幾年過下來，估計他整個人的腦子裏也就只能塞得下一點稻草了。
楚言盯着自己的腳尖，自嘲一笑：“我覺得……雖然現在欠了債還沒有地方住，但是我還是比較樂意現在的生活狀态。”
婓楊心裏一動：如果楚言不回去的話，留在這個世界，那麽他也能——
“不過只是說着玩，當然要回去。”楚言掐了掐自己的手心，重又活潑起來，“麻煩你這個認真又靠譜的系統，以後幫我一起攻略男主啦。”
瞎想就此結束。
婓楊輕飄飄地哼了一聲，勉強接上話：“才知道我靠譜又認真，以後能不能別那麽不省心？今天好歹是我幫你看着，如果以後就你一個人你還撸起袖子就上？”
他确信，今天就算是沒有自己，楚言也會抄起擀面杖就砸的。如果碰上稍稍硬氣一點的人，那麽吃虧是不可避免的。
楚言嘿嘿一笑，“這不是有你嘛，而且我才不想讓那群人用家裏的東西。”
砸了，必須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