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章

第 11 章

李霧蹲在窗外聽了個大概,剛把這些人之間的關系理了個清楚,正在揣測前因後果,就見窗戶“嘩啦”一聲壞了個稀碎,裏面抱着頭沖出一個人。

他也顧不上看清到底是誰,只是直覺告訴他此刻不能放任何人走,就下意識地撲上去把人往回摁。

然而事情發生得太快,他手上功夫又差,這一下用的全是蠻力。兩個人滾進了窗戶,摔到了邊桌上,又從桌上掉到了地上,一路叮叮咣咣的。

李霧跌得渾身上下到處都痛得厲害,龇牙咧嘴地躺在地上捯氣兒。他揉了揉腦袋,摸到了自己被摔散的發髻,再睜開眼就看到李東方正居高臨下地看着自己。

那人冷着臉:“你好像滾錯方向了。”

李霧讪讪一笑緩解尴尬,翻身一骨碌爬了起來。

李東方也沒再管他,只是又從懷裏抽出來一根牛筋把鐵手陳的雙手繞在背後捆了:“正面交起手來,你不會是我的對手。而這牛筋的質量如何,下午你在一邊也都聽清楚了。我和王克恭的交易是要把你們兩個都活着帶到應天,所以你也別白費心思跑路,我們彼此都省省力氣。”言罷,他狠狠瞪了李霧一眼,用目光警告他不要把牛筋的事情說出去。

李霧是個聰明人,聽他故意這麽說,自然是曉得的,忙抿緊了嘴點點頭。

王崇喜神色複雜地站在一旁。

在父子二人兵分兩路趕往應天前,王克恭有和他長談過。一是告誡他如今年歲已經不小,再不可像從前一般任性胡鬧,出門在外要能獨當一面,哪怕是對着親近之人也要帶着三分防備。

其二,便是此一途南行可能生變,以防萬一,王克恭會請一位舊識在暗中相護。若是一路平安便罷,可如果中途出了意外,這位朋友自會伸出援手。姓名的話,因着那人不想多生事端,他也不便告知,只是他的刀十分特殊,若遇危急,一見便知。

這也是王崇喜能心甘情願聽從李東方安排的原因。

他又因為得了李東方的提醒,所以今夜并未睡實。那邊鐵手陳剛一動手,他就有所防備,只是對拆了幾招之後還是不慎落敗被擒。

雖然心中早有揣測,但等他親眼見到與自己相熟的長輩對自己出手仍是不免感到委屈,眼眶酸澀地發問:“自我幼時,您就一直陪在父親身旁,這些年沒少縱着我胡鬧,所以即便有了今日之事,我還是尊稱您一句陳叔。您在我家十年有餘,相比起門客和下人,倒更像是爹爹的手足兄弟。所以這一切,到底是為了什麽?”

鐵手陳長嘆一口氣,只是搖頭不語。

李東方把玩着屋子裏幸免于難的茶杯,淡淡開口:“他圖的是什麽,你真的沒猜出來?”

王崇喜一愣,反駁道:“可就那些個不值錢的破玩意兒,怎麽能值得他在我家潛伏十年之久?”

“破玩意兒?”李東方挑了挑眉毛,“無數人觊觎的東西,在你眼裏原來一文不值啊。”

王崇喜驚得瞪圓了眼睛:“那東西我從小把玩到大,怎麽就如此金貴了?”

李霧在一旁聽得實在糊塗,弱弱地插嘴:“那個……幾位方不方便為我解釋下?”

李東方打量了一下他,輕笑道:“李霧,我可是給過你機會讓你走了。現在我再提醒你最後一次,這不是什麽有關金銀錢財的肥差,一個搞不好可是要丢了命的。有句話叫好奇害死貓,你想好了,真的要來趟這渾水?”

李霧顧不上那人對自己的戲稱,垂下了頭:“既然如此兇險,至少……讓我幫你做完這一樁,就當是我給你賠罪,不然我心裏過意不去。”

“好,那我就和你講個明白。”李東方放下茶杯,抱着雙臂慢悠悠地問,“魚暝鎖,你可曾聽過?”

李霧皺着眉想了片刻,緩緩答道:“我從前只聽婆婆講過,這種機關鎖制作工藝複雜,解鎖步驟極難,可內裏容量卻是極小,只能放一些薄紙片之類的東西,并不實用,所以現在魚暝鎖已經失了傳,偶有前朝的舊物流傳下來,解鎖方式卻也不得而知了。”

“那你現在也許就有機會能見到了。”李東方向着王崇喜揚了揚下巴,“他身上,正帶着一個。”

這次換李霧驚呆了,不可置信地指着王崇喜:“他身上?有一個?”

李東方點頭:“不錯。”

當事人王崇喜卻是和李霧一樣呆着:“……你說是什麽鎖?還在我身上?”

“對了,你父親可能從沒告訴過你那東西的名字,但它确實是魚暝鎖。”

李霧對機關之術向來有興趣,聽完不由得眼睛一亮,猶豫着開口:“方便給我看看嗎?你們放心,我對這裏面有什麽秘密不感興趣,也根本不想要,就是單純想見識下……畢竟,這東西存世稀少,實在是太難得了。”

王崇喜還沒反應過來,視線在其餘三個人身上轉了一圈,才一臉迷蒙地答道:“我真不知道這是什麽東西,給你看倒是也可以,就是……”他一邊說,一邊脫下了那件連睡覺都沒除下的、華麗非凡的外袍,“都縫在上面呢,得拆。”

這次換成李東方聽不懂了,皺着眉發問:“縫在上面?”

“是啊,離開濟南前,按照爹爹的要求,我把外部的零件都拆了,裝作是衣服的飾品,讓丫鬟都縫在了上面。”他把外袍平鋪在桌上,指了指上面綴了到處都是的、大大小小青銅配件,“就是這些。”

鐵手陳看呆了,李霧傻眼了,就連面上一貫波瀾不驚的李東方面色也有點難看。

都拆得這麽稀碎了,這玩意兒還能用?

而且這人就這麽天天穿着到處走,合着那讓人苦苦追尋的魚暝鎖,其實就在他們面前一直晃來晃去的?

王崇喜看了一圈他們古怪的神色,趕緊解釋:“你們別急啊!這東西還能拼起來的,我打小就經常把這東西拆了裝、裝了拆。而且我剛才都說了,就是個不值錢的破玩意兒,你們還不信啊!”

“還能裝上啊……那就好那就好。”李霧這才抹了抹腦袋上的虛汗,摩拳擦掌,“屋裏有剪子嗎?我把他們拆下來拼上試試。”

“你要試就試吧,不過估計不行。”王崇喜話說了一半,覺得哪裏不合适,瞟了一眼李東方的眼神又閉上了嘴巴。

鐵手陳看李霧和王崇喜坐在桌前,仔細拆袍子上的青銅配件,不由得苦笑:“我猜到王克恭明面上是自己帶着魚暝鎖去應天,實際上卻是把東西交給了這小子,便偷偷翻過好幾次行李,卻是遍尋不見。想不到……原來那東西就在我眼前。”

“這也是你遲遲未動手的原因之一?”

“不錯。”

李東方輕笑一聲:“所以最後迫不得已,你才請二位師侄出面、直接把王崇喜擄走?到時候你只要佯裝受了傷、挨了打,以他那個性子,自然是不忍心見着你受折磨,知道什麽事便老實說了。”

鐵手陳微微一驚:“你怎麽猜出他們二人身份的?”

“這你可說錯了,我這回不是猜,而是非常之确定。十幾年前你成名時,身邊便有個師弟號稱‘銅拳張’,二人皆專精于拳術掌法。下午打鬥時,為防旁人看出來,你便刻意在手上有所收斂。只是這步法卻忘了掩藏,無論是起步還是收勢,都一模一樣,分明與那為首二人是一路的。 ”

李東方起身走到他跟前,沉聲道:“所以我那時便能斷定了,你有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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