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章

第 23 章

李東方一路沖到藏書樓前,根本等不及爬樓梯,直接飛身上了二樓破窗而入。

耳邊除了窗格碎裂的聲響,還響起了兵刃出鞘的聲音和一人的驚呼:“什麽人?!”

李東方落地半蹲停穩,手壓上了腰間的刀柄:“陸铮?你怎麽會在這兒?”然後皺眉追問,“你受傷了?”

陸铮看見來人是李東方,這才松了一口氣,背靠上牆壁喘息道:“是司向南幹的,那是個冒牌貨……”他緩了一下,腦子一轉似是想到了什麽,如遇救星,“先別管我,你快救李霧,他被鎖在放魚暝鎖的密室裏了!”

李東方目光一縮:“怎麽回事?!”

“假司向南拿我的命做要挾,逼李霧打開了密室的門,拿了魚暝鎖!我本想趁他分心反抗,結果不僅打不過,反而被他砍了兩刀,眼看着李霧也被他打暈了關在了裏面!”陸铮脖頸和前襟殷紅一片,手上也都是血漬,越說神色越是焦急,“我沒找到開門的機關,進不去,正要去叫人,還好你來了!”

李東方一聽,心裏也慌了幾分。

那密室完全密封,無窗無氣孔,人在裏面關久了只會被活活憋死!若是在平常,李霧也許還會有辦法能從內把門打開,畢竟這門是他自己設計的,說不定內裏有什麽可以破解的辦法。但現在李霧昏迷不醒,更不知他到底傷得如何,如果不趕緊把門打開,只怕真的要出人命!

這開門的法子李東方自然是知道的。他一個箭步沖到樓梯上,腳剛踏上臺階,就覺得後腰一刺痛,然後身子都開始發麻,幾乎跌倒在地。

他關心則亂,情急之下竟忘了對方既然能扮做司向南,自然也能扮做其他人。

因着藥性,李東方現在四肢都有些不聽使喚,勉強扶着牆壁才立住了身形。他艱難地回頭看着“陸铮”,冷笑道:“你倒是好易容好演技,不僅能改扮成司向南,還能在這麽短的時間裏易容成陸铮……剛才看你的那副模樣,我幾乎以為你急得要哭出來了。”

“陸铮”的神色和姿态早已和剛才截然不同,随手彈飛了指尖捏着的沾了麻藥的小針,掩唇嘻嘻一笑,竟是女子的聲音:“若是演得不好,騙不過‘烈焰刀’李東方豈不是自找麻煩?只不過你說錯了一點,扮成司向南的可不是我。”

李東方想了一剎,便明白了其中關竅,攥緊了手指:“……除了你,還有其他人?”

“不錯。”一個男人從一樓緩步走上來,肩上還扛着一個。他一直走到李東方跟前,才把手裏的人往地上一扔。被砸在地上的人一動也不動,那雙一向活潑跳動的眸子這會兒緊緊阖着。

正是李霧。

而那走上樓的人,是假的司向南。

“司向南”看着李東方,眼裏流露出了勝利者才配擁有的可憐目光:“你這麽快就能想出來,看來剛才能騙你上當也是僥幸之事啊。”

一炷香之前。

李霧坐在藏書樓的屋頂上,視線落在眼前的花園裏,心卻不知道飛到了哪兒去。

——也不知道李東方那邊怎麽樣了,不知道他聽到事情的真相……會是難過?失望?還是憤怒?但不管怎麽樣,自己得好好開導開導他,可不能再讓他像從前那樣自己一個人把事情都憋在心裏了,脾氣會得越來越壞的。

遙遙看着一個人朝着藏書樓走來,李霧還以為是李東方回來了,站起來仔細一看,居然是個從未見過的人。

那人遠遠立着,拱手一拜,高聲問道:“樓上的可是李小俠?在下司向南,有事請教。”

李霧還記着李東方的疑慮,心裏立時帶上了戒備,站在樓頂沖着下面喊話:“司向南?我聽說過你,你找我做什麽?”

司向南笑着一躬身:“聽聞少俠這些年行走江湖,見過不少有趣的人,所以我家公子有些事想問您。”

李霧猶疑了一瞬,還是不動:“我知道了,晚點我會親自去和陸公子講的。”

司向南看上去一臉為難:“這事有些急,也不會耽誤您多長時間,不知您可否行個方便?”

“他若是着急,也可以現在就來找我,我就在這兒等着。”李霧抱着臂,笑着回看過去。

“不過是幾句話的事兒,問完我就走……”他話還未說完,一個人跌跌撞撞的奔來,還捂着身上的傷處:“李小俠!這司向南是假的,別信他!”

李霧定睛一看,來人居然是陸铮。還未待他反應過來,就聽“司向南”怒罵一聲:“多話!”語音未落,這冒充之人就沖着陸铮打出一道飛镖。

李霧大驚失色,足下狠力一蹬,如出弦的利箭般向二人飛去。與此同時,他袖中銀索疾出,居然後發先至,成功在飛镖打到陸铮身上之前将其擊落。

他落于兩人中間,為了回護跪倒在地的陸铮和假司向南交起手來。

誰知剛過了區區幾招,他就覺得左腿一麻。

假司向南的功夫不差,而李霧能困住人又全是靠這雙腿的輕功。這腿上動作一滞,便惹得他慢了半拍,被對方抓住機會,将他絆倒在地。

李霧掙紮着想再爬起來,卻被一人貼近,在側頸又補了一針。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陸铮”拿着一撚牛毛細針從他眼前站起身來,想說什麽卻覺得連舌頭都僵住了,最終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你們兩個人合作起來,虛虛實實的,倒确實讓人防不勝防。”李東方無奈地笑道。

易容成“陸铮”的女子高興地睨了他一眼,擡手撕掉了自己的假面具,露出了自己的真容,又擡手把“司向南”的僞裝揭了,對着他嗔道:“我可真是一點都不喜歡這些胡子,你還是原本的模樣最好看。”

男人一把摟緊她的腰肢,笑道:“你也一樣。要是還戴着那張臉,我可不敢這麽抱你。”

李東方剛才打量了一下李霧,乍一看沒見有什麽外傷,那八成是中了迷藥或者被人打暈了,所以才昏睡不醒。他盡量站直,看着這一對男女沉聲道:“蕭翦翦,蕭遲遲,想不到你們兄妹兩個也會對魚暝鎖裏有寶藏這種虛無缥缈的傳說感興趣。”

女子掩着嘴,故作驚訝:“哎呀,你這會兒倒是這麽快就認出我們啦?”然後又嬌笑起來,“前幾日我們扮做金陵雙劍時,怎麽不見你有這麽好的眼力呀?”

李東方眉頭一緊:“原來那兩個也是你們?”

“當時是有點心急了,還沒進樓就被他發現了,”被稱作蕭遲遲的女人踢了李霧一腳,面色極為不悅,“我好不容易沖進二樓,打鬥中又被你擰了一下肩膀,現在還疼着呢。”

江湖傳言,蕭遲遲至少已經三十有餘,但興許是駐顏有術,她這嗔怪、生氣的模樣倒像是十六七歲的少女一般,不讓人覺得面目可憎,反倒會心生憐惜。

“遲遲莫氣,等這廂事情了結了,哥哥一定幫你出這口氣。”蕭翦翦拉着她的手,倒是滿目的柔情,說話的語氣也不像是在安撫妹妹,而像是在哄小情人。

李東方看着倒是見怪不怪。這兄妹兩個之間的關系暧昧不清,他早有耳聞。

——看來他倆還真是扮別人扮上瘾了,連自己的身份都混亂了。

蕭遲遲瞥了一眼在一旁目睹一切的李東方,似乎被兄長的動作和言語取悅到了,又羞怯地用臉頰蹭了蹭蕭翦翦的手背,才依依不舍地松開,從袖中拈出一把小針:“李東方,你既然已經認出我們,自然也該知道我們倆除了易容術還最擅長什麽吧?”

這針并不似江湖中人常用的飛針,相較起來更細,倒像是姑娘家用的繡花針,卻又比繡花針還略短一些。針的尾部還都隐隐連着半透明的長線,一直伸到蕭遲遲的袖子裏。

“蕭家兄妹,極擅易容,不僅是相貌,甚至是聲音、語氣、神态都能模仿得出神入化,縱是親如父母子女、兄弟姐妹、夫妻摯友都難識破。除此之外,其祖傳的攝魂傀儡心法也在江湖上令人談之變色。據傳,此心法練到最高層的時候,可通過攝魂針和傀儡絲操縱人的行為舉止,便如牽線木偶一般;而被施術者若想反抗,渾身劇痛難忍,所以只能聽人擺布。”

“哎呀,你既然知道得這麽清楚,那我們也不耽誤時間了,好不好?”蕭遲遲的聲音嬌媚清脆,語氣溫柔和善,卻說着內容極具威脅性的話,“你把密室的門打開,把魚暝鎖乖乖拿出來給我們,不然我就讓地上這位嘗嘗被攝魂做成傀儡的滋味,怎麽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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