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章

第 27 章

縱然李東方現在身上有傷,但李霧對他的功夫有信心,聽他這麽說知道這人必定自有打算,便立刻照着他的意思去辦。

蕭翦翦本身仗着匕首利于貼身打鬥,還有妹妹的攝魂針在旁輔助,這才能和李東方打個平手。如今他被這倆明着晃了一下,不防被李霧一爪勾到了腿上,一吃痛就跪了下來。李東方見隙向下一劈,蕭翦翦急忙翻滾躲開,再一起身,發現自己面前站的已經是李霧了。

李霧看他臉上慌亂的樣子,微微一笑,手下卻是不停,百煉爪的一招一式都奔着他去。

他雖然手上功夫不好,但輕功完全發揮起來,再配合上百煉飛索,神出鬼沒的,左一下右一下,讓人甩不脫又不勝其擾,倒是纏人得緊。

而且蕭翦翦中的迷藥藥勁兒才剛剛被壓下去,這動作速度更是趕不上李霧。李霧能遠攻的飛爪對上蕭翦翦的匕首更是占盡了優勢,不僅讓對方連自己的影子都碰不到,還連着挂了幾處彩。

蕭翦翦的手上、臂上、腿上、前胸、後背,到處都被李霧抓出了傷痕,氣得七竅幾欲冒火。遠遠望去,那人正以金雞獨立的姿勢高高立于晾布架上,笑着俯視他,一手叉着腰,另一只手還拎着那惱人的百煉爪和銀索轉來轉去:“這樣才公平,不是嗎?”

蕭翦翦怒極,一刀砍向李霧立足的晾布架,李霧卻輕飄飄地跳到下一個上面。蕭翦翦一路砍過去,直到匕首把他虎口都震出了血痕,手腕也開始麻木。他擡頭一看,李霧仍穩居高處,飄落的布匹中還時不時露出他那張別人看着可親、他看着卻可惡的笑臉。

那邊李東方和蕭遲遲也是打得難解難分。剛開始因為有蕭翦翦以自己的身體為妹妹的傀儡針做掩護,再加上李東方的左肩剛受了一刀,帶得半邊臂膀都沉滞發麻,動作便不如以往靈便,才讓他一時不察被蕭遲遲鑽了空子。

當時他只覺左側肘部一陣刺痛,才發現是被一根小針鑽了進去。

這傀儡針由于細,整個針體都沒入了李東方的手臂之中,且入體後鑽得極深,卡在骨骼經絡間,讓人舉手投足間都倍感疼痛。

若真是完全公平地與蕭遲遲較量,李東方有十足的勝算。但他現在左臂上中了一針,行動中時不時便會被蕭遲遲的傀儡絲牽引阻撓,導致閃避不及,或是強行改變招式。他甚至試過一刀把這傀儡絲斬斷,卻不想以他的功力,只是讓那傀儡絲彎上一彎,竟然無法砍斷,甚至還帶得攝魂針在他胳膊裏鑽得更深。

蕭遲遲見了,笑得越發得意:“你就是耍了心眼又能怎麽樣?還不是中了我的攝魂針?滋味兒可好啊?”

李東方雙手握住刀柄,但左手卻在隐隐顫抖。

“呵,你都不關心一下你兄長麽?看來你們之間的感情也不過如此啊。”

蕭遲遲聞言,秀眉微蹙,回頭就看到李霧正對蕭翦翦戲耍一般的作弄。她剛要用左手去支援一下兄長,就聽身後一陣勁風,乃是李東方突然沖到了近前。

蕭遲遲吓了一跳,急忙閃身躲避,但還是被李東方一刀橫切在了後腰。她忍着痛,回頭送出幾針,其中一根又中了李東方的左膝。

李東方身形一頓,幾乎站立不住。但蕭遲遲這一刀也受得不輕,摔在地上喘了半天都爬不起來。李東方左腿不得力,便向右跨出一步,舉刀就向着蕭遲遲再砍。

蕭遲遲咬牙在地上一滾,讓傀儡絲纏在自己身上,終是以身體的重量拽得李東方左腿跪了下來。他這一跪,手中刀也失了準頭,只能反手上撩,也在蕭遲遲的腿上來了一道。

蕭遲遲半跪在地上,身後拖着鮮血淋漓的小腿,連站起來都困難,卻眼睜睜看着剛才還狠跪在地的李東方又顫巍巍地站了起來,臉上的表情已經不能用驚恐來形容。

——她很清楚剛才自己那一拽會有多痛,因為無數人受了這一拽後便恨不得把中針的地方砍掉了才算解脫,可這個人居然還能站起來!

打鬥中有星星點點的血漬濺到了李東方的臉上,讓他笑起來看着更像地獄裏爬出來的惡鬼殺神。這殺神盯着蕭遲遲,冷笑道:“你以為這點痛就能阻止我?你們這種人,只會以多欺少……是想象不出來從死人堆裏掙紮着爬出來的感覺的。”他用雙手将長刀平舉至齊眉,“盡管把你那些攝魂針傀儡絲使出來,看能不能讓我服氣。”

蕭遲遲喘了幾息,沉心運氣,雙手細針忽地齊出,從四面八方向着李東方襲去。李東方以右腿帶動左腿,一面逐步靠近一面将手上長刀舞得虎虎生風,最後竟然直奔着蕭遲遲的心口戳來!

蕭遲遲沒想過這人居然會用這麽不要命的打法,急忙忍痛起身閃避。她這一躲,手上發出的針也都變了方向,全部落空。她只好奮力扯住砭入李東方體內的兩針,憤憤道:“李東方,你是真不怕這胳膊和腿都廢了不成?!”

李東方只是再笑一聲,也不答話,再向她攻去。蕭遲遲看這人像瘋了一般,心裏越加害怕。正慌亂之時,突然聽得那邊有一聲慘叫,她瞬間呆住。

是蕭翦翦的聲音。

方才李霧幾乎将蕭翦翦耍得團團轉,他本就怒火中燒,見到蕭遲遲挨了李東方兩刀,心下更急,想趕過去又被李霧的飛索捆住了腰。他氣瘋了,趁着李霧還沒來得及收回,幹脆将這飛索纏在自己腰間,一邊轉過去一邊舉起匕首刺向李霧。

李霧的銀索再長也是有限的,他一邊退一邊閃躲,眼看着手中的銀索已經到了頭,蕭翦翦卻越來越近,李霧矮身躲了過去對方砍來的一刀,然後一腳踹在他的後心。

剛才卷緊了的銀索又飛速打開來,蕭翦翦滴溜溜地跟着亂轉,頭昏腦漲地失去了平衡,然後一跤摔倒,一低頭就看到自己胸口戳出了一截木頭。

是方才被他砍斷的一根晾布架。

這一下直透了蕭翦翦的肺腑,他想回頭再喊一聲“遲遲”,張張口卻是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腿勁一松,整個胸腔被這截殘木穿了個徹底。

李霧一直牢記着婆婆叮囑的“不可無端加害于人”,所以長這麽大從未殺過人,自然被這一幕吓壞了。他半張着嘴,望着已經在那裏挺屍不動的蕭翦翦,不可置信地跌坐在地,看向自己剛才踢出去的那條腿。

一種從未有過的惡心感從李霧的胃裏直往上湧,好像那截木頭戳穿的不是蕭翦翦的胸膛而是自己的肚子。他覺得眼前一片恍惚,什麽都看不清了,身上僅存的感受就是一低頭仿佛就要吐出來。

李霧幹嘔了幾聲,直到聽見一個女人接連不斷又凄厲至極的哀嚎聲才找回了神志。

不行,他不能幹坐在這裏,那邊還有李東方!

李霧狠狠拍了拍自己的腦袋,急忙爬起來就向着李東方那邊去。

蕭遲遲見到蕭翦翦凄慘的死狀,再也顧不得什麽害怕,和李東方硬對硬地拼起命來。李東方砍她一刀,她就還李東方一針,誓要把心中的痛苦千百倍地奉還。

李東方這會兒眼裏倒是流露出些許的同情之色:“感受到了嗎?這才是真正的錐心之痛,你這些玩意兒又算得了什麽!”

蕭遲遲嘴裏發出的嚎叫聲已經不似人言。她自己身上又挨了幾刀,已全是血染出的暗紅色,手中刺入李東方身上的針也足有五根。她全力催動內勁,發狠地一拽,眼看李東方持着刀的身形僵硬顫抖着,才痛快吼道:“李霧既然殺了我哥哥,我就往死裏折磨你!”

那邊李霧飛身過來,一爪鈎向蕭遲遲胸口。這女人身形一扭,反而以李東方的身體為遮擋,将傀儡絲的作用催動到極致。

李東方已經把下唇都咬出了血,強拼着和鑽入經脈操控自己的攝魂針抵抗。可只要他想違背蕭遲遲的動作,那針就仿佛扯着他的筋骨,其中痛苦難以言說。拉扯半天,也只是讓自己的動作慢了一拍。

李霧怕傷到他,一時不知如何下手。李東方見他猶豫不決,忙出聲提點他:“快用布!用布匹纏住她!”

對!纏住她胳膊她就不能扯動傀儡絲了!

李霧腳底一踏,縱身跳起,從晾曬架上抓住一條茜色布匹的一端。他足尖又在架子上輕點兩下,借力轉向,如利箭一般拽着那淡紅色的布料向着蕭遲遲沖了過來。

布匹迎風抖開的聲音獵獵,李東方擡首望去,感覺那人好似是帶了天邊的雲霞奔來。

雖然李東方從不信鬼神,但這一刻,他居然有一種錯覺——

他好似看見了神明下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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