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Chapter9
Chapter 9
“咒術滿點,座學接近滿點,但是運動神經。”
樂岩寺嘉伸拿着奈奈·金古的成績單,想起親眼看到她連棵樹都不知怎麽爬的場景。
“老師,”十五歲的少女坐在他對面,“我會彈貝斯。”
樂岩寺嘉伸覺得自己還是點到為止就好,這樣他說不定就能多一個貝斯手。
樂隊中有一個高中生帶來了不少人氣,雖說最後她死了。
*
想來,是這幾日太興奮,才會出現這樣的問題吧。
或者是暈船,加上被吵得頭疼。
一口氣觸碰這麽多情感,身體重得和鉛做的一樣,所以才會——
不,從前的自己不喜歡運動,只是讨厭出汗,想偷懶而已。
如今,卻有一個能光明正大說出來的借口,不用推給天生的運動神經差。
那就是——
“我餓了。”籠島奈奈的水面下喃喃自語,抱住一旁長滿了吸盤的章魚腿,就粗暴地一口咬了下去。
嘴中忽然長出銳齒,眼睛閃過一道紅光。
長腿用力一甩,她直接被甩上了空中。
這下,她穩穩踩住了,若如履平地。
“吃掉它吧。”籠島奈奈輕聲說:“我允許你。”
遠在東京的殘穢雷達穩穩指向一個方向,在空無一人的房間中發出劇烈聲響,刺耳欲聾。
*
丹尼爾看着面前濕淋淋的記錄。
紙巾擦過的紙面上,字跡被泡得模糊,描了一遍後稍微清晰些,但污漬是擦不掉的。
他的胸口起伏,電視裏播報着新聞。
【……哈特島附近出現巨型章魚,吞食了近四分之一的島嶼,目前死傷者正在統計。據在現場的HLPD稱,事情發生突然,但并未損害公墓地。下面請看——】
丹尼爾關掉了電視。
辦公室裏忽然很安靜。
籠島奈奈一身濕噠噠的,在靠背椅子坐得端正。
籠島奈奈:“這些——”
丹尼爾·洛:“我是——”
兩人同時開口,在卡住的關口丹尼爾擺了擺手,把“我是允許你用法術沒允許你直接讓四分之一個島消失”這句吼叫吞了回去。
“看你這樣,今天也沒什麽大事,回去吧。”
他望着籠島奈奈慘白的臉。
一看就是受到了折磨,更重要的是她完全不辯解,由于不舒适不想說話生生被丹尼爾看成可憐巴巴的委屈模樣。
但他也沒覺得自己有多使喚她,畢竟事情是真的多。
“我會都推到那些惡心的觸手上。”他為安撫自己的良心補充道。
都不用說丹尼爾就明白,一看就是糊弄的老手。
籠島奈奈點了下頭,一言不發地起身。
靠後的挎包抽動了一下,她擡手按住,這動靜就平息了下去。
丹尼爾并沒注意到她的動作。他正專注于她拿來的文件,這些紙皺得和垃圾一樣,一不小心就會錯誤地去到垃圾桶裏。
好在字還清晰,能夠大致看出寫了些什麽。
丹尼爾沒問籠島奈奈怎麽确認了這些無名棺的身份,要運過來的那些雖沒拿來,但也确認了一定信息,能夠定位到個人。
籠島奈奈走到門口,拉開門邁出去一步,又停下回身。
丹尼爾從紙上擡起視線:“還有什麽事……”
籠島奈奈伸出手,對他比出了一個大拇指。
丹尼爾:“……”
簡直讓人哭笑不得。
出了辦公室,籠島奈奈徑直往外走,無視了上前打招呼的金發的同僚。不同部門的女性有着一頭輕盈的金發,丹尼爾在找的叛徒就是她。
之所以确認,是因某個午後她在女人身上嗅到了那個西裝男人的味道。
在白天并不怎麽敏銳的嗅覺,卻對那個氣味這麽在意,這讓她擰起眉頭。
雖說這件事發生在如夢似幻的過去,本和她無關,但不知怎麽的心裏總歸有些不舒服。
平日裏不快,她就直接說了。可是在和那個男人有關的事上,她更傾向于閉口不談。
原因?也不知道是為什麽。
有時候沒必要想那麽多,不是麽?
籠島奈奈出了署裏,走出段距離後攔了輛車,坐了進去。
司機不清楚這個乘客有沒有說目的地,但應該是開口說過了,因為他知道對方要去夜之酒店。
*
“沒受傷。”這是第二次确認。
“是的。”這是第二次回答:“毫發無傷。”
耳機那頭傳來一聲相較稍重的呼吸,如釋重負的聲音,可見心頭壓着多少。
“NBC上已經在播哈特島事件。”此刻史蒂芬獨自一人坐在辦公室:“帽子是被水沖掉了吧。我沒看到發生了什麽。”
“隔着水霧,我也沒看很清楚,”黃泰鴻回道,“但可以肯定她掉下了水,我跟着跳進去但沒看到人。有一度我以為她沉了下去,但她很快就自己爬上了岸。”
耳機那頭沒有聲音。
“根據我的記憶,”黃泰鴻語氣未變,“她并不擅長運動。”
“是啊,只是喜歡活動身體,跑幾步就不動,不會游動。”史蒂芬帶着笑意道:“看她穿上滑雪服就足以叫人膽戰心驚了。”
黃泰鴻坐在車裏,盯着HLPD的門口。
他在來HL之前就跟着史蒂芬,自然認識奈奈·金古。
史蒂芬登上船時,自己就在停靠的岸邊附近。自那天後,他從沒主動提起她。
可是那日史蒂芬聯系他,對他說“逝者會複活嗎”時,黃泰鴻一下就想到了奈奈·金古。
他心裏冒出過一個小得不能再小的念頭:Leader終于無法忍受這片被魔幻現實籠罩的土地,要追逐人類永遠無法到達的兩大奇跡之一了?
不過,這念頭即刻被抹去。
跟籠島奈奈的第一天,黃泰鴻就驚訝于她和奈奈·金古的相似度,更別提今日一見。
不是複制克隆,就是返廠重造。
在酒店房間裏取到的DNA更是一拳砸在人的腦袋上,負責科學技術的艾紮克在使用人界異界共十五種檢測手段,得出來的結果都指向唯一一個可能:
籠島奈奈就是奈奈·金古。
而如今聽斯塔菲斯先生這般談論奈奈·金古,他也承認了這件事。
“那麽,”黃泰鴻問道,“您要和她談談嗎?”
史蒂芬環顧四下。
諾大的辦公室,只有他一人。
雷歐他們去吃午飯了,克勞斯有其他預定吉爾伯特也不在,錢去參加女子聚會,K.K.今天露了個頭蹭了特使送來的點心就走了。而他手邊意外地沒什麽需要處理的文件。
有人敲門進來,是加雷特。
“斯塔菲斯,只有你一個人?”他問。
“是啊。”史蒂芬說道:“之前特使的事後就不見你,辛苦了。”
“最近有些倦怠季。”加雷特點了下頭,要往外走。
“有什麽事?”
“就是聽說特使送來了慰問品。”
史蒂芬指了一下桌上,加雷特走近時,他注意到男人臉部的皮膚在不自覺地抽動,腳步也比往日要快。
史蒂芬沒說什麽,看着男人離開。
這樣和平的日子,偶爾會出現。通常他也都會離開這裏,去劇院之類的地方。
只是經過家庭派對被自認為親友的人們背叛一事後,總是有些提不起勁。
不過最後,史蒂芬還是拿起外套,往外邁出腳步:“走吧。”
一些事總是要說明白,錯過了時機不會再有下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