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Chapter17
Chapter 17
籠島奈奈靠在露天酒吧邊,從下方吹來的風揚起她的頭發,在酒順着喉嚨滾入身體時,帶來了更多暢快。
從下方看不清此處,并不因酒店本身有多高,而是術士施加了法術。四下望不見霧氣,上方的天空透亮,籠島奈奈才想起自己有多日沒看到星星了。
肯定有人能驅散HL的陰霾,但對方顯然不想這麽做。就算讓天空恢複如初,又有誰會感激她呢,更別說很多存在只能在這迷蒙中生活,一旦沒了霧的遮掩……
籠島奈奈搖了搖頭,搭在欄杆上的手垂了下來,杯子已然空了。
她過去并不怎麽喜歡喝酒,覺得它頗為刺激。衆人稱道釀造的器具,但她在酒裏喝到各種桶的味道時只想到污水池和垃圾桶。
更不用說,喝醉也就是酒精中毒、身體麻痹的前兆,也就是從感到醉意的那瞬,人會失去克制。
如今,倒很不一樣。
想想她這一天過的,實在需要麻醉自己。
早晨扔掉戒指的計劃失敗後,她在午後也沒放棄,拿了個塑料袋裝了戒指,坐上公交,過了一站下車沒拿。
結果可想而知,籠島奈奈垂眸看着手指上勾着的袋子——其他乘客以為她忘了東西,她沒回頭往前走,對方竟追下車将這東西還給她。
這哪裏是世界第一高犯罪率的罪惡之城,這根本就是拾金不昧之城!
在這座城市裏,就算燃起大火,神肯定也會親自吐口水澆滅它。
在朦胧燈火中,籠島奈奈尋找着她的目标。至少有百人,到底那個才是合适的對象?
她拿盤子裝了個蛋糕,一叉切成兩半,塞了一大口進嘴裏。
離交流會正式開始還有五分鐘,來賓依舊源源不斷。她的餘光瞥向電梯處,門緩緩打開,一位黑發男性走了進來。
晚宴西裝襯出勻稱身體,柔和燈光落在俊美面容上,照亮了灰紫色的雙眸。縱使有萬千人,她的目光卻只為他停留。
可緊接着,籠島奈奈便見男人的手臂處挽着一人。面露笑容的女性金發紅裙,朝他說了什麽,之後又對着不遠處的人招手。
所以……史蒂芬從沒帶她去過的工作場合,都是在和他人為伴。
籠島奈奈的臉色一僵。
一口蛋糕塞進嘴裏,她竟什麽味道都沒嘗到,像是吞下一口融化了的蠟燭。
她慌忙放下碟盤,垂下腦袋拿紙巾捂住嘴巴,邊朝不遠處打了個響指。
大多侍者都是普通人,唯有托尼歐隔着嘈雜,聽到了這響指,同時他的腦袋裏還冒出了個聲音——在托尼歐看來是感覺——驅使着他往樓頂旁走。
他繞過相談甚歡的人們,心想這是什麽同學會,怎麽從十幾歲出頭到要成仙的年紀都有,總有些古怪。
但哪怕經歷過瀕死,托尼歐也是個樂天派,頭腦簡單,并沒想太多。
很快,他看到一個女人。
女人穿着一身吸煙裝,一條腿弓起踩在牆上,仰着腦袋正往上方看。她微敞的領口像是剛被扯開,露出白皙的脖頸,若天鵝般優美的線條。
托尼歐已經能想到,自己将牙齒沒入這皮膚的感覺。跳動的血液在他的嘴裏打了個轉,心滿意足的感覺頓時填滿了他的身體。
他朝女人走去,一道身影忽然擋在他面前。
男人從他手中的盤子裏拿過兩杯酒。
這阻了他好事的男人身着袈裟,耳垂上戴着黑色的大耳釘,面孔有幾分聖相,但并非高高在上,而是令人想要觸碰。
托尼歐的喉結滾了一滾,就見男人朝他方才看着的女人走去。
我今天能飽餐一頓了,他想着,瞳孔漫上紅色。
*
不知怎麽,侍者還沒拿酒來。
籠島奈奈的舌頭甚至不願觸碰牙齒,無味的奶油在喉嚨裏不上不下,像是一口濃痰哽着她。
史蒂芬一直在電梯附近,其他人來了又去,他始終站在那裏。
沒什麽好看的,也沒什麽好聽的,他們沒了關系,她根本不在意。
她只是無法控制他的聲音飄入耳中,這不是她能阻擋的。就是這樣,僅此而已。
男人繪聲繪色地描繪着工作中的事,“當時無頭公爵杜拉的手下拿刀架在我和克勞斯的脖子上”……
得虧你活下來了。
他發出連串笑聲。
有什麽好笑的?對方不過講了一個“Is this a fantasea(fantasy)”的同音冷笑話而已。
他說:“實在太忙,沒空考慮其他。”
她像是能看到他臉上的苦笑。
而另外一人語重心長:“見個面也沒問題嘛,她是術士,你們如果在一起了也好照應。”
呼吸好似驟然停止,有誰一拳砸在了籠島奈奈的胸口。
“請。”一杯酒遞到了她的面前。
籠島奈奈側目看去。
眼前人身上的袈裟占據了她全部的視野,不能說格格不入,畢竟在場的大多奇裝異服。只是這一身與她記憶中的相去甚遠。
畢業後兩人沒再見面,但大概也知道對方情況。一個叛逃,一個死亡,如今相逢在異國他鄉,實屬摸不清情況。
雙方倒也不是很意外。
“謝謝。”籠島奈奈接過酒杯,放到唇邊,餘光還落在史蒂芬那邊。
“所以我聽說的那些都是謠言。”夏油傑嘴角浮着一絲淺笑:“奈奈學姐,你假死逃走了?”
極為直接,她要是做出誇張神情問“你在說什麽”,那才真是有失風度。
畢竟是面對後輩,該有些年長者的模樣。
“你認錯了人。”籠島奈奈舉着酒杯,只是淡淡說道。
“就當認錯好了。”夏油傑仰頭,先喝了他手中的酒,像是為了證明他沒放東西。
籠島奈奈幾乎脫口而出“你到喝酒的年齡了麽”,才想起他們早就畢業。
真是讨厭啊,幼稚的小孩長大變得比自己記憶中的成熟。但,這好似就是夏油傑本來的面目。
雖說他和五條都會做很多幼稚的事,大多人都認同夏油遠比五條招人喜愛。
對她而言,倒是沒太多區別。
“最近怎麽樣?”夏油傑繼續問道。
八點快到了。
不知不覺中,四下燈光暗去,籠島奈奈朝側邊的講演臺走了幾步,依舊捕捉着史蒂芬的聲音。
他以極暧昧的語氣,對身旁的女性說道:“能讓你露出笑容,我倍感榮幸。”
“……不算好。”籠島奈奈抿了口酒,笑看夏油傑:“你會幫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