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Chapter19

Chapter 19

高專學生屈指可數，開學不到三天，來了兩個讓人頭痛的新生一事就在校園裏外傳了個遍。而夏油傑和五條悟的惡作劇落在奈奈·金古的頭上，則是一個月後事。

過往已成追憶，但有了前車之鑒，聽到夏油傑這般和燒糊塗了似的話，籠島奈奈只輕揚了下眉。

夏油傑叛逃時她已離開咒術界，而那些做決斷的老頭們只知争權奪利、濫用條例，真真假假她也弄不清。

但不管怎麽說，總歸是曾經的後輩，夏油傑和她之間也沒什麽感情糾葛，利益沖突。

“我的腦袋嗎？”籠島奈奈也就順口回道：“你能拿到的話。”

夏油傑怔了一瞬，随即要捧腹大笑，也确實笑得彎下了腰。

學姐果然沒将他的話當真。

“是啊，”他以幾乎不可聞的聲音說，“那就試試吧。”

一聲嗚咽自巷中而來。

哐當哐當的聲響，是鐵鏈在地上拖曳的聲音。在路邊燈光的投射下，巨大的影子逐漸現出真身。

——黑色的大犬足有人膝高，兩團藍色的火焰在空中跳動，像是深海魚用來引誘獵物的燈。

籠島奈奈第一眼就看出，這只狗是咒靈。

接收到籠島奈奈的視線，夏油傑攤開手，似乎是想看她會作何反應。

“你喜歡動物吧。”他做出陳述。

黑犬外表毫無攻擊性。托在地上的鐵鏈，哀婉的嗚嗚聲，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像是剛受到虐待逃出來的。

它踱步走到籠島奈奈身旁，蹭上了她的腿。

籠島奈奈：“……”

有點可愛。

咒靈的本性是惡，無法扭轉。但或許還有狗的天性在。

她又看了眼夏油傑一眼。

暌違多年的學弟一副坦然模樣，難不成……真是禮物之類的？

籠島奈奈半信半疑，蹲下身摸向大犬。

她曾經很受動物歡迎，但這幾年動物看到她都繞道走。還沒來得及為碰到毛茸茸欣喜，下方地面剎那傳來震動。

整片磚地被從中劈開，鑽機式蹿出的血盆大口，在一瞬吞沒了籠島奈奈，直沖天際，撞向旁邊的建築。

磚塊瓦礫傾倒而下，堪比爆破現場。街頭人們紛紛逃命，倉促匆惶中又帶着井然有序。

近十層樓高的巨蛇扭動着身軀，吞沒一切所見之物。

在赫爾沙雷姆茲·羅特，這也是不多見的場景。

盤卷身體，仰天長嘯，大蛇吐出股股汁液，淹沒街道。

“救——”一聲沒喊完，液體就嗆進了喉嚨。片刻抗拒，路人吐出一個疑惑的語氣詞，大喊道：“牛奶？！”

四下牆壁滑膩膩的，籠島奈奈緊抱着大犬。亂七八糟的東西從天頂嘩啦啦往下掉，也不知這咒靈有什麽不吃的。

是夏油傑所為，還是真出現了咒靈，暫且不得而知。

大狗在她的懷裏揚起腦袋，蹭過她的下巴，一雙亮晶晶的小豆眼盯着人看，尾巴還在下方掃來掃去。

實在是萌到不行，将她吞進來的咒靈則另當別論。若是再呆久些，咒靈間相互吞噬，黑犬就會消失。

學弟的心意，還沒抱暖，正常會覺得有些可惜……吧。

夏油傑乘上咒靈，盤着條腿，另一只手撐着腦袋，浮在空中靜觀其變。

在橫沖直撞中，吐信長蛇忽然發出嘶啞吼叫，像是爆了的輪胎。眨眼間，它堪比鐵塔的身軀上開了個大口，憑空被砸了一拳似的，其他部分也分解成原子，碎裂于空中。

籠島奈奈自空中落下，泡了整條街的牛奶也于頃刻間消失殆盡。

夏油傑重新落到地上。

籠島奈奈大步走到面前他面前，放下黑犬，一手叉腰，另一只手點向夏油傑的額頭，蹙着眉頭道：“這可不有趣。”

有幾分說教意味的神情。

多少年沒被這麽教訓過，當年以好脾氣出名的奈奈學姐原來也還是成了普通人。

但夏油又随即明了，從前她沒生過他和悟的氣，不過因他們的惡作劇沒造成真正的傷害。

他不改色，聳了聳肩。

壓在磚下的人被拽着他們衣服的蠅頭群拖了出來，不知道的還以為自己漂了起來。雖說房子塌了，街被泡了，住民們卻無傷亡。

籠島擰着的眉頭又松了開：“夏油君依舊是優等生。”

既測試了她的能力，又拉回了好感，接下來就是——

“高專時代早就過去了，奈奈小姐。”夏油傑彎起眼睛：“從昨天開始，你被咒術界通緝，和我一樣都是叛逃者了。”

身體漂浮，水色蔓延，玻璃窗外透綠波動，世界在旋轉。

是誰在說話？他們在說，這是對咒術界的背叛，愚蠢的男人。

籠島奈奈沒法呼吸，像是有人用保鮮膜緊緊地蒙住了她的臉，但也不過是一瞬。

“是麽。”她露出笑容：“被發現了。”

夏油傑的目光未有移動，但哪怕說出此事，眼前人也不見慌張。

“你早就知道？”他問。

這麽說當年她真是詐死？

籠島奈奈搖了搖頭：“只是覺得他們不會放過我。”

就算她死透了，他們也依舊留着針對她的殘穢探測器。

烏泱泱的機動大部隊趕了過來，得換個地方說話。

籠島奈奈拽着夏油左拐右繞，找到了間廢樓，推門而入。

破敗的商場裏灰塵遍布，看上去再也不會有重開的一天，在赫爾沙雷姆茲·羅特，到處都是這樣的廢地，等待着被誰占領。

“得到消息我倒吓了一跳，你的祖父還活着才對。”這麽說着，夏油傑的語氣卻是輕描淡寫：“不過我只是碰巧在這，不是為你而來，這點請你放心。”

“可你剛才還說要我的腦袋。”籠島奈奈低頭摸了摸懷中的黑犬。它聽話地伏在她的肩頭，舌頭舔過鼻子。

“你不是毫發無傷？”夏油傑 “如今我們也是同一根繩上的螞蚱，我想，你可以考慮和我走同一條路。”

她沒拿咒具，就輕而易舉地祓除了傳說級別的貝爾蛇。雖說損失了虹龍的替代品，能清楚這點也不可惜。

只是如今，學姐擁有一個足以致命的弱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