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Chapter20
Chapter 20
經過方才混亂，今晚已沒了閑聊的心情。HLPD說不定還會來到附近，好在丹尼爾沒打電話讓她過去加班。
“所以你在做什麽？”籠島奈奈問道，更多是出于禮貌。
她得找個地方扔掉戒指，這還是當務之急。
“你知道咒靈的來源嗎？”夏油傑反問。
“人類的負面情感。”籠島奈奈說着，發現自己懷裏只有狗。
戒指呢？
“我要創造一個沒有咒靈的世界。”
“怎麽做？”她高舉起狗，在原地轉了一圈，沒看到裝了戒指的袋子。
裝戒指的袋子不見了……？
“首先——”
袋子真的不見了！
“等一下，你看我拿着的袋子了嗎？”籠島奈奈打斷了夏油傑的話，清晰描述：“信封大小，白色的，沒有花色圖案。”
“裏面有重要的東西？”
“也不是……”可她臉上是掩不住的着急：“你看到了嗎？”
“出了酒吧就沒看到了。”夏油止住了他本想說的事：“我幫你找。”
出了酒吧……那就是留在交流會……豈不是有可能被史蒂芬撿到……
“不，不用——！”可不能讓夏油傑和史蒂芬這邊有什麽瓜葛，籠島奈奈大步往外走，急匆匆道：“今天先這樣吧，改日再聊。我住在光之酒店，有事聯系。對了，謝謝你的禮物！”
她雙手高舉黑犬，最後扭頭看了眼夏油傑。
夏油傑穿着袈裟站在陰影裏，雙手揣在袖中。
很明顯，她對這個世界毫無興趣。那麽，就想辦法讓她提起興趣就好。
從前的奈奈·金古不會表現出這樣露骨的情緒，有時甚至像是個木偶人。
木偶活了，就會露出破綻。
——黑犬尖銳的牙齒沒入脖頸，汩汩紅流順着脖頸曲線流淌。
這冰涼的觸感，像是将石子扔入水中後聽到的濺落聲。如果石塊也有感覺，激湧的水流撞擊身體，定會覺得無比得疼。
外殼的麻木并不代表已習慣痛感，哪怕在這三年，她于時鐘塔裏做了數不清次數的測試。
——由于她依舊保有一半常人身體，在任何時候得到的刺激都是一倍加成。
不到五秒，籠島奈奈的大腦就在發昏。
她試圖扭頭看去，但沒法動彈。
将大犬扯下來時，半邊的脖子都沒了。由于是被咒靈所傷，她的傷口愈合得極緩。如果沒有非人的那一半存在，她已經失血過多死亡。
然而罪魁禍首依舊一副無辜模樣，甚至還要湊上前來，伸出舌頭來舔濺落在籠島奈奈臉上的血。
黑犬的眼睛依舊閃動着純粹，在即将消失前也一樣。
籠島奈奈身體搖晃，單手按住脖頸，跪倒在了地上，又即刻趴了下去。
夏油傑踱步行來，半蹲下身，俯視着倒在地上的籠島奈奈。
籠島奈奈擡眼看他，嘴唇嗫嚅。傷及聲帶，她暫時說不了話，但困惑的眼神中還是有殺意。
這家夥到底在搞什麽啊……
“這就是你的弱點，奈奈小姐。在高專時我就想過，你是裝作好人，亦或這的确是你的本性。”夏油傑帶着些許嘲弄的微笑，淡淡道：“強大但沒防備就是沒有上鎖的金庫，任人予取予奪，很快就會被盜空。”
籠島奈奈：“……”
聽說你開領域時就是這樣？”夏油傑繼續說道：“被外表慈祥的老人欺騙當成祭品後無意識屠了村，是那之後産生了愧疚，所以封閉了咒術？可我覺得你做得很好，弱小的存在沒有活下去的價值，有罪的人類不應被寬恕。可愛的東西并非無害。”
如果籠島奈奈此刻能說話，她定然要邊一腳将他踹出去，邊大吼：“你還是和以前一樣這麽多話！”
“哈哈，就算是這個時候你的眼中也不見憎惡。看樣子惹你生氣的惡作劇又失敗了。”夏油傑站起了身：“好了以後就來找我報仇吧，奈奈小姐。”
大門吱呀一聲，夏油傑顯是離開了。
籠島奈奈當然想扯住他的領子。
什麽讓她生氣的惡作劇！以前不過是騙她吃下夾了牙膏的餅幹，如今愈發惡劣，都到了下殺手的地步。當然，沒嗅出端倪确實和夏油說的一樣……是她的老毛病，一向如此，已經沒法改掉。。
此刻除了痛感，她幾乎失去知覺，除了等待，她沒有其他能做的。
這是籠島奈奈第三次經歷死亡。
她不禁閉上眼睛，河水順着眼眶漫進腦袋，飄來了過往。
那日天氣很好，父親說要出門野餐。難得一家三口一起出門，沒有其他打擾，九歲的女孩也是滿心幸福。
他們坐在深山河畔，母親一如既往面無表情，宛若神明，正襟危坐在石塊上，沒有多看她一眼。
所以只有父親和她忙活着準備。
那天父親的情緒比往常歡快，難得的親近孩子的情緒也被帶動。
小小的蜘蛛爬過眼前，那時也一樣。小蟲攀附過她白色的襪子，在綠茵中他們迎來黃昏，到了要離開的時候。
本來這會成為她一生中最快樂的時光。可此後發生的事，卻迫使她将這一天永遠封閉在最深處。
當她醒來時，她告訴所有人，是車子出了故障。但那不過是她希望的童話。
大人們全都清楚，是她的父親，想要帶着她和母親一同躍入黃泉。
父親和母親成功了，只有奈奈·金古活了下來。
葬禮上，人人都在咒罵父親，人人都對她露出笑容。那是頭一回她被這般隆重地對待，厭惡她的祖父甚至牽住了她的手，還讓她坐在自己的膝蓋。
因為在醒來後，家傳的古老術式在她身上蘇醒了。她取代母親，成了唯一的繼承者。
冷風吹在身上，一道影子将她覆蓋。
“Ge……to……”籠島奈奈的聲音和鋼鋸似的，一只小小的蝙蝠停在她的下颚。
“那個人已經走了，小姐。”陌生的聲音極為歡快：“我們是同類呢。”
心情沉了下去。
“我聽過你。你在那邊的住處堆滿了各種你從這個世界裏吞掉的玩意兒，足以和公爵的城堡媲美，養活了一大群投機倒把的家夥們，大家都叫你‘住在垃圾場的神’。”
比貓兒還要輕的腳步聲，聲音的主人來到眼前。
留着長卷發的男人在籠島奈奈面前蹲下，作侍者打扮，滿是好奇的模樣。
“你知不知道，”陌生同族笑道，“他們把那些垃圾制成商品，賣給沒資格來這兒的同族和獵奇的貴族們。”
傷及喉嚨的籠島奈奈：“……”
怎麽又來了個自顧自說話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