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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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萬多麽?
對有錢人來說,可能不過是幾日開銷。
100萬少麽?
對鵝口村的人來說,如果只做地道的農民,月收可能連1k都沒有,有點出息到大城市務工,除非不吃不喝,賺到第一個100萬也要近10年。
所以當聽到周有發談到了100萬,村人無不對賠款的結果表示滿意。
公道這種東西是理想主義者的追求,對村人來說,窮人的命如草賤,能拿到些許賠款已經是運氣很好了。
雙方既達成了共識,一方怕夜長夢多,一方想落袋為安,賠款很快就到賬。
周西畔的手頭一下子就寬裕許多。
她上輩子是資深社畜,多年的職業生涯,教會了她如何忍耐和極致的實用主義。
她醒得太晚了。
即使知道周貝的死因似乎有貓膩,但曾經輸過的溶液被醫護證實沒有問題,而她又因付不出喪葬費用,連夜火化了屍體,就算有證據,也都煙消雲散了。
重組後的鄒家是她父母離開人世的罪魁禍首,但現在的她太過弱小,任何硬碰硬的手段都無異以卵擊石。
即使她迫切地想要出人頭地,她也要接受自己羽翼未豐的事實。眼下力所能及也最重要的,居然就是好好學習。
她穿進的這本書猶如一個平行時空,大部分和她上輩子相似,好像鏡片反射,但仍有些地方些微不同。
比如這個世界也有上輩子一樣的行業巨頭,但時間線卻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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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行業此時仍是一片藍海,而有些巨頭則尚在襁褓。
她上輩子曾經和朋友笑着暢想過,如果重回十年前,她們要怎麽暴富。
朋友A說:“買茅臺啊,絕對價值投資!”
朋友B說:“當然是買房子了,那時候多便宜。”
輪到C的時候,她想了想:“真到了十年前,我火速全倉買比特幣啊!”
比特幣在短短十年間,漲幅竟高達1359萬倍!
而在這個世界,這種神奇的加密貨幣叫狐幣,才剛剛誕生。
這時候根本沒人知道這初生貨幣的價值,也沒有專人進行炒幣,屬于一種圈地自萌的狀态。
此時購買狐幣有三個途徑,一個是自己挖礦,一個是找礦工購買,還有一個是上交易網站購買。
周西畔趁着假期,先買了大容量的U盤和移動硬盤,再找了家網吧上網。
在網上搜索一番,她挑出一家靠譜的交易虛拟幣的網站。
可喜的是,因為炒的人少,挂的價格并不高,簡直跟白菜價差不多。
當然,因為交易低迷,挂出來的狐幣數量也不多。
周西畔雖然想all in,但她也怕自己穿書是一個變量。
即使她的記憶無誤,萬一因為她的出現引發蝴蝶效應,導致未來出現變數呢?
賺了是最好,一旦虧損,她幾乎沒有抵抗風險的能力。
于是仔細考慮後,她從100萬裏抽了5萬出來當作啓動資金,打算全數購入狐幣。
但尴尬的是,網站也不知道有人會出手這麽大方,居然會一下子掃空所有庫存。
倒也不奇怪,狐幣才橫空出世,大部分人都對它持有懷疑态度,認為是騙錢的玩意,平時有幾百上千的都算大單了,何況她一下子買這麽多?
好在賣家立刻上了新,沒想到才上完新就又被買斷。
周西畔索性直接在下面留了個□□號,“麻煩加我,我還需要。”
最後還是賣家又聯系了幾個礦工才湊到了5w,她把買到的數據資料全部拷進了U盤和移動硬盤裏,回家後珍而重之的分頭保存好。
做完這件事後,像是完成了一件任務,她翻開書本開始複習功課。
H中的獎學金如當初承諾的一樣,給得十分大方。
身為一個未成年的學生,拿獎學金就是她賺錢的最大途徑,當然不能放松。
即使手頭寬裕了點,但這個錢跟買命錢沒什麽差別,她更沒法躺平了。
幾天後,新學期開始,周西畔确定關好了門窗,一個人孤零零地返校。
鄒雪的腿尚在修複期,仍不能走,此時拄上了拐。
丁陸時自從和鄒雪分到不同班級後,又是成績名列前茅,又是交了一群朋友,此時見鄒雪過得不好,心情更為舒暢。他在以前的學校就是活躍的性格,如今換了個環境更是如魚得水,一時間好似已經忘記了周西畔。
直到春暖花開,他和幾個朋友在晚自習前争分奪秒地去操場踢球,有人指定了便利店送貨。
踢到一半,“這邊!”朋友揮了揮手,丁陸時下意識轉頭,看到周西畔又戴着那頂熟悉的帽子出現。
H中的飯卡不能買賣,給周西畔充的夥食費充足,每天肉蛋奶養着,她又是發育的年紀,此時已不複剛入校時瘦到可憐的模樣,臉頰豐潤許多,他好像才發現,她的五官其實并不難看。
而住校之後,她每日多在教室念書,曬得少了,皮膚從墨黑褪成麥色,加上平時的勤勞,運動量比其他學生大不少,于是不光兩條腿纖瘦挺直,手臂也覆着一層薄薄的肌肉,整個人散發出一種健康活力的美。
周西畔可沒時間也沒心情跟他敘舊,放下東西後轉身就走,丁陸時的心情頓時微妙起來。
居然對我熟視無睹?
踢完球後,他給周西畔發了條信息,“明天中午來找我。”
周西畔看到也當沒看到,轉頭就倒扣了手機。
呵,你哪位?
以前是她以為周貝欠丁海一條命,可誰知道天道輪回,真細數起來,是丁海先欠王秀珍。
如果她們一家沒遇見丁海和鄒有軍,生活或許清貧,但他們健康快樂,等她考上大學,有了賺錢能力,他們一家都會好起來。
而不是現在這樣,全家只剩她一個人獨活。
她算是徹底明白了,她不虧欠任何人。
無論是鄒雪還是丁陸時,她一個人都不想理會。
第二天,丁陸時在天臺幹等了她一個半小時。
她始終沒有出現。
她想丁陸時在她這裏吃了軟釘子,應該學聰明了,再不會找她。
H中從高二開始就有大小周了,一周單休一周雙休,單休那天是不上晚自習的。
周西畔反正住校,因此周六也不休息。
H中有圖書館,只是裏面的刊物陳舊,并不受學生歡迎,在裏面自習的人更沒幾個,又不是瘋了,在教室念書不夠,還要跑到圖書館念?
圖書館的人丁稀少,對周西畔來說反而是優點,君不見上輩子付費自習室滿地開花,H中不僅有,還免費呢!
周末的人更少,她通常會背着書包一早占個座,等送得差不多再回圖書館看書。
這天送到最後一單,地址居然正是圖書館。
不錯,跑完剛好收工。
她提着飲料走進閱覽室,擡眼四望,居然看到丁陸時就坐在她占的座位,看到她時揚臂示意。
她不信邪的再四處張望,手機震了震,“是我點的。”
她幾步走到他面前,把飲料遞給他,微皺起眉,敲了敲桌提醒,“這是我的座位。”
丁陸時彎唇,“我知道啊。”
見他賴着不走,她踢了他一下,“外面說。”
兩人走到花圃,丁陸時施施然張開輕握的左手。
食指與中指夾着紅繩,自制的護身符如蕩着秋千般落下,“瞧瞧,我發現了什麽?”
知道了周西畔有呆在圖書館的習慣後,他特意到圖書館蹲守,沒想到居然一眼就在書包外袋看到了這。
一直明争暗鬥,鄒雪的字跡就是化作灰他也認得出來。
周西畔恍然想起,自被鄒雪撞破,她就把它從夾層放到了外袋,原打算回家後放進書桌抽屜,沒想到事情一件接着一件,這件事也早被她忘到九霄雲外。
“你喜歡他?”丁陸時的眼中怒意翻滾,唇角卻扯出惡意的弧度,“想追他跟我說啊,我幫你。”
他冷嘲熱諷,“只不過你的喜歡,對他來說應該是再好不過的羞辱吧。”
周西畔忍不住要為他鼓掌。
看看,不愧是官配,連對方想什麽都一清二楚。
“幫我去追?”她笑了笑,“你是想把我的感情當作你的玩具麽?”
不行麽?他想。
她本來就欠他,她的感情又有多珍貴?
“我不欠你。”像是看出他的所思所想,她抿直唇線,“你不如問問你媽媽,她之前是不是給我打過一筆錢,你知道這筆錢是幹什麽的?
一報還一報,我們兩清了,丁陸時。”
丁陸時的瞳孔微縮,見到她轉身後,居然下意識追了半步,甚至擡起了手,像是要挽留她。
他倍感奇異地怔在原地,眉頭緊擰地盯着自己不受控的手臂。
他依舊對她感到痛恨,但為什麽想到丁海,他竟還會升起一絲難言的羞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