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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鄒雪因這次意外,腿的修複期又延長了一段時間。
回到房間後,他又找出那堆信件想丢掉,或者燒個幹淨也好,但他怕燒起來引發火災。
“吃飯了!”聽到聲音,他原樣放了回去,當然是吃飯重要。
在這之後,他們升上了高三。
H中似乎變得空前的大了起來,丁陸時和鄒雪都曾叫過便利店派送,竟是一次都沒碰見周西畔了。
丁陸時有次忍不住問:“之前那個送貨的女生呢?”
“啊,是周學姐麽?她說要專注學業,最近把這份工作推掉了呢。”
丁陸時有瞬間感覺悵然若失,又很快覺得這份情緒來得莫名其妙。
這一年,他們都沒什麽交集,鄒雪和丁陸時分別考上了京市的大學。
鄒雪進入大學後如魚躍大海,如果說高中的他還戴着乖巧好學生的面具,那進入大學後,他就像是打破了繼往的枷鎖,整個人的風格都變得銳意進取,極富攻擊性。
他創立了一個特效研習社,新手建起一家小規模的特效公司,專門承接各種影視公司的工作。
因為收費比外面便宜一些,不少公司都樂意跟他合作,而他如一塊幹海綿,瘋狂地從這些影視公司裏汲取新知識。
剪緝、運鏡、運營,他把自己修煉成一個全才,他的小弟們對此很不解,“雪哥,你家這麽有錢,你為什麽還要這麽努力?”
如果他們有這個家境,早就躺平了,哪還會這樣卷成卷心菜。
鄒雪因這些人的愚鈍揚了下眉,“有錢也是我老子的,關我什麽事?你們知道什麽,以後是視頻的天下,學會了這些,以後就是行業的金字塔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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鄒有軍再有錢又怎麽樣,對他來說不過是錦上添花,有錢他還是更喜歡自己賺。
鄒雪長了一張招風引蝶的臉,是大學有名的高嶺之花。
自打入學起,他就在女生群裏引起了轟動,所有人都在好奇,能拉他下凡的會是誰。
而比起高中時期,他大學的追求者顯得更為大膽,有人癡漢地一直跟在他附近假裝偶遇,有人時不時到他面前刷存在感,送他免費飲料和手制糕點。
鄒雪并沒有被這些細節打動。
他很早之前就對自己的未來做過規劃,像臺精密機器般給自己要交什麽樣的女友劃定過各個條件。
要有過人的美貌,身材高挑豐滿,氣質絕塵……
他甚至不需要對方有多聰明,因為他已經足夠聰明。
名牌大學的女生數量不少,何況他在周圍幾所院校也是風雲人物,喜歡他的更不計其數,而他大浪淘沙,很快交到了第一個女友。
官宣之後,所有人都震驚了。
因為長着一張冰川雪巅臉的鄒雪,居然找了一個妖嬈的女生。
女生們氣憤:“呵,男人!”
男生們嫉妒:“呦,男人!”
話題中心的鄒雪并不在乎其他人怎麽看自己。
他把女人當做觀賞把玩的花瓶,一個解決自己青春期旺盛精力的出口。
結婚?那是絕計不可能的事。
只要他不結婚,他一輩子都可以交到新鮮的女友。
但交往僅一個月,鄒雪便由衷地覺得哪裏不太對味。
他很快交往了第二個、第三個、第N個……
鄒雪對這些女友好像總是三分鐘熱度。
有的交往了幾個月,有的幾天就分了手,因為他太大方,長得又帥,基本都是女方依依不舍,為了失戀要死要活。
鬧了幾次之後,所有人都知道了,鄒雪看似清冷,卻是游戲人間的花花公子,然而盡管如此,還是有許多人前仆後繼。
“我知道前面的人都失敗了,但或許輪到我,就是最後一個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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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附近院校的,同樣在入學時就被評為校草的丁陸時,卻始終維持着孤寡。
不是沒有人向他倒追示好,但他總是禮貌的拒絕。
他基本都和男生一起行動,一起打球,一起玩游戲,一起上課,引得有個女生有次大膽地沖到他面前:“我可以請問一下,你是不是gay?如果是的話,麻煩告訴我讓我死心吧!”
他挑起唇,“老子是直男!”
見對方一臉喜色,他又補了一句,“我鐵直也不會喜歡你!”
對方當場失戀,社死當場,哭着走了。
室友a搭上他的肩,“別說,你條件這麽好也不交女朋友,我們宿舍還真怕你搞基。”
室友b哈哈笑起來,“主要是你真的搞基,沒準還真有人為你彎啊,那就太可怕了。”
“你怎麽這麽不紳士,看都把人委屈成什麽樣了。”室友c望向女生的背影,說了句人話後又開始可惜起來,“這樣的資源怎麽不轉介紹給我們啊,這也太可惜了,肥水不流外人田啊。”
“我不喜歡為什麽要慣着她?到時候還以為我對她有意思,搞不好死的心又死灰複燃了。”丁陸時伸起食指旋籃球,“走了,還打不打球了?”
“打,打!”
丁陸時是籃球隊的主力,因為他身材高大,技巧不錯,在大學小有名氣,還有俱樂部過來想簽他,他暫時還沒考慮好。
不過如此一來,每次打球就有更多人觀戰了。
他汗流浃背地抓着籃球,幾個閃身躲過防守,彈身灌籃,漂亮的身手引發一陣喝彩。
結束之後,他頭上蓋了塊毛巾吸汗,大汗淋漓地回寝室。
“丁陸時,說實話,你是不是有喜歡的人啊?”
“放屁!”他下意識反駁。
“我看啊,他是一點沒開竅,沒準他心裏還是個寶寶呢。”室友們開始嘲笑他,引來他的重錘。
天空忽然陰沉,“我們快回去吧,好像說今天有沙塵暴!”
幾人腳步匆匆地往宿舍趕,和煦的風忽然變得暴烈,他們不得不眯起眼睛,舉起臂妄圖阻擋部分風沙。
就在幾人到達寝室樓下的瞬間,身後傳來咔嚓巨響,回頭一望,才發現是狂烈的飓風吹折了路旁參天的樹幹。
你是不是,喜歡什麽人?
這句話不合時宜地再度在丁陸時耳邊響起,他倏忽頓在原地,一個念頭電光火石般劃過。
不喜歡麽?
心髒博博的跳動,血液似乎流動的更為快速,帶來一種類似眩暈的感覺。
他曾經為什麽那麽憤怒又羞愧,抵觸又忍不住想要靠近?
他的異常如不起眼的草石灰線,只有串在一起拼湊完整,才能讀出他內心的真實想法。
即使他不願承認,不願觸及,百般抵賴,拼命地壓制,但他的心好像早就有了答案。
是喜歡啊……
他四肢僵硬地,立在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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鄒雪的新女友從廟裏求來了一道護身平安符送給他,他看了看日期,嗯,星期五,宜分手。
轉眼變成前女友,對方哭哭啼啼地走了,他盯着平安符看了半晌,總覺得這個顏色十分眼熟,好半天,他才從記憶裏搜索出周西畔自制的護身符。
“怪不得有點熟悉。”他随手一扔,開車。
網絡電話響了,他簡單地開了個小會。
工作步上正軌後,好像不像之前那麽富有挑戰性,boring!
他的眼角餘光掠過街邊的小店,腦海裏不合時宜地出現一段話:
[我第一次吃到冰糖葫蘆的時候,想着這是什麽人間美味,當時感動地眼淚都要掉下來了……]
他曾經無意中帶某個前女友去吃過,對方說沒什麽特別的,他突然就不太痛快,第二天就分手了。
經過一家燒烤店,腦海中又出現一段話:
[我喜歡吃烤雞架,雖然沒什麽肉,但啃着很香……]
他某個前女友本來想吃日料,但他那天看到燒烤店就想下車,前女友有些嫌棄,碰巧店裏沒有雞架,兩人當場分手。
他停車,走向書店挑工具書,一個短發女生和他擦肩而過,身高和周西畔相仿。
周西畔……一個太久遠的名字。
他收回視線,不以為意地邁過門檻,拿起一本書翻閱。
嗯,是為了賺稿費麽,為免太啰嗦了,就像周西畔的信。
什麽鬼?
今天是怎麽回事,怎麽老想起她。
他快速搜索,立刻決定了要買什麽書,想要拿到櫃臺結賬的時候,眼睛撇到了少兒區,《小王子》赫然在列,封面畫得不錯,周西畔大概喜歡。
???
他擰起眉,覺得自己是不是有什麽大病,火速結賬完把車開到了公司。
手機叮叮的提示信息,他簡單劃了劃,鬼使神差的登上企鵝號,搜索了她的號碼,又百思不得其解地停住手指。
他今天,是被下蠱了麽?
早晚要把那堆信扔掉!
他腳步忽然停住,表情變得異常難看起來。
“雪哥,你來了!”
他把手上的書遞給對方,“你先拿着,我有事回去一下。”
“哦哦。”
他連夜回到自己房間,打開了書桌抽屜。
一個無蓋的匣子裏整整齊齊碼好了信件,一封都沒有遺失,甚至萬分珍惜地碼齊整理。
他面無表情,像是在此時才真正看透了自己。
他冷靜的理性認定,她絕不配他。
然他的感性,早已做出了與之相背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