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販夢者（8）

販夢者（8）

殷覺：“……”

她往寨子的方向看了一眼，又回頭看了看對面竹樓的方向，默不作聲的彎腰撿起了地上的鏟子。

等将墳堆差不多恢複原樣，天也蒙蒙亮了。

一夜的折騰，殷覺多少有點體力不支。在絕對的饑餓面前，宋薄之前所擔心的食欲問題，根本不在殷覺的考慮範圍，她只記得前一天出門的時候火塘還有幾只洋芋，如果沒人動的話，差不多能解決她餓了一天一夜的窘境。

她鄭重其事地回頭看了宋薄一眼。

宋薄在距離她不遠的地方閑閑站着，殷覺一派嚴肅的神情看得他一頭霧水。兩人莫名其妙的對視了片刻，殷覺動了動已經有些僵硬了的脖子，指了指寨西的竹樓，揮了下手，連話都懶得開口說了。

所幸這裏距離竹樓不算太遠，而且從那片荒地繞出來之後視野就一片開闊，殷覺在前面走着，宋薄特別自覺的在後面跟着，跟的光明正大。

殷覺：“……”她站住不動了，略顯疲憊的側了下身。

宋薄毫不客氣地直接并肩跟了上來，默默解開衣襟露出裏面穿着的黑白兩色長袖T恤，轉臉沖殷覺一笑，十分欠打：“我可是跟高鵬飛一樣慘的無身份試煉者，說不定什麽時候就會落得跟他一樣的下場，你這原住民要不要考慮一下好心收留收留我？”

殷覺愣了一會兒，才明白宋薄話裏的意思。

眼鏡男話裏話外表現出來的情形跟自己差不多，應該都是在試煉中有特定身份的人，也就是宋薄口中的“原住民”，所以不管是莫名出現在送葬隊伍還是寨子中，都不會過分引起寨民或者說是npc的注意。而已經死亡的高鵬飛和宋薄，無論是所處環境還是穿着打扮，都跟在大巴車上的時候沒什麽區別。相比他們來說，“原住民”比無身份試煉者要更容易獲取線索。

這麽一想，殷覺幾乎是沒有一點猶豫的幹脆開口拒絕：“沒興趣。”

宋薄：“……”還真是一如既往的不留情面。他自然知道殷覺心裏在想什麽，倒也不氣惱，看殷覺呆在原地沒有動腳的意思，直接帶頭走到了殷覺前面，還是寨西竹樓的方向。

根本就是算準了殷覺一定會妥協跟上來。

天邊漸漸露出了魚肚白，兩人腳程不算太慢，不大會兒就到了竹樓外的那條河邊，半尺來寬的竹橋橫亘在河面上，粼粼河水映着晨光泛出波光點點。

宋薄雙手抱臂側頭看了殷覺一眼，随後視線劃過河面落到對岸的竹樓上。他看着在微風中輕輕晃動的竹枝，微眯着眼，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殷覺腳下幾乎不見停頓，三兩步跨上竹橋過了河，見宋薄仍站在對岸沒動，皺了皺眉，難得主動開口叫他：“你在看什麽？”

兩岸相隔七八米遠，宋薄背光而立，刺目的光線照的殷覺幾乎睜不開眼，因此也不太能看得清楚宋薄臉上神情。只見對岸那道身影沿着竹橋越走越近，終于站到殷覺面前。宋薄面帶微笑，一雙眼睛漆黑深邃，直視着殷覺，眼底平靜無波，語氣卻滿是驚訝：“寨子裏竟然還有這麽個地方啊！”

殷覺看得一陣無語，也懶得再搭理他，直接轉身上了樓。

宋薄将她反應盡收眼底。

……

二樓靜悄悄的，啞婆不在，不知道去了哪裏，殷覺也沒太在意。她的目的很明确，就是火塘旁的那幾只洋芋。火塘周圍暖烘烘的，殷覺矮着身摸了摸塘火旁的水壺，還是燙的。她給自己倒了碗熱水，又用指腹試了試洋芋的溫度，微微皺了皺眉。

宋薄上樓之後就被樓梯口的神案吸引了視線。準确來說，是神案上的神龛……和那個老式的相框。

他嘴角浮現一抹不太明顯的弧度，将相框裏殷覺從小到大的模樣端詳了個遍，嘴裏笑罵了一句：“這他媽都能複刻？”

虛空裏憑空響起一陣爽朗的笑聲，愉悅中帶了三分自得：“你要是不介意，其實我還能複刻些別的，你想看嗎？”

宋薄沉默了半天，從牙縫裏緩緩擠出來個字：“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