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瓶頸期
瓶頸期
喻卓爾出了門,坐上車直奔公司。
陳钊已經在喻氏大門口等着了。
喻卓爾一下車,陳钊就把手上已經買好的現磨咖啡遞了上去,并開始彙報今天喻卓爾的行程。
“喻總,策劃部已經在會議室了。”
“今早劉總把藝術展的拟邀競标公司名單報了上來。”
“明天有個股東讨論會,但因為您有事,所以挪到了今天下午三點。”
“還有,德國那邊請來的專家大概後天會到。”
“......”
喻卓爾邊聽邊喝咖啡,等到他走到會議室門口,手裏的咖啡也喝完了,他将空杯子扔進垃圾桶,推門走進會議室。
會議室除了最中間的一個椅子空着之外,其餘的人都已經到齊了。
随着門被拉開,裏面的人紛紛起立。
“喻總好。”
“喻總早上好。”
喻卓爾微微點頭,然後示意今天會議的主講人開始彙報。
喻氏傳媒是一家互聯網公司,由喻文濤一手成立,由于緊跟風向,加上國家推進新媒體技術,喻氏這些年也逐漸做大做強。
到喻卓爾接管的時候,他眼光毒辣的參與投資了好幾個短視頻軟件,在媒體和營銷的雙重推動下簽約主播。
随着短視頻大爆,分別在各個領域都捧出了多位頭部主播,使喻氏在行業中的地位又升了幾個臺階,現在已成為濱城的頭號傳媒公司,喻文濤見此幹脆放權,而喻卓爾作為喻氏的新任掌權人,身價也随之水漲船高。
今天會議的主要內容是針對公司接下來的運用策略進行改良。
創意總監為此帶着部門熬了幾個大夜,終于在今天的晨會做好了報告。
“……助農合作項目近期非常受關注,加上我們公司博主的流量,為農産品帶貨可以作為轉變路線的第一步。”
創意總監在滔滔不絕的進行的自己的演講,下面坐着的人聽的也頻頻點頭,但就是沒有一個人敢發表意見。
原因無他,都在等着老板發話。
彙報完所有內容,會議室瞬間安靜了下來,喻卓爾擡眼看着迫不及待想要向自己表述的創意總監,開始了自己的提問:
“農産品的選品有備案嗎?”
“預計哪幾個主播帶貨?備貨量多少?”
“如果我沒聽錯的話剛剛你說的是運用公司頭部的曝光資源?但公司目前最大的曝光博主都在美妝區,所以你的意思是讓美妝博主去改行……賣農貨?”
随着喻卓爾的一個個問題,本來還自信滿滿的創意總監逐漸漏氣,額頭上的汗水冒的越來越多,想要回答他的問題,但發現自己并沒有一個能夠完全說服對方的理由。
喻卓爾說話的語氣低沉,聲音平緩,面上也看不出喜怒,好像就是一個很單純的提問,但在坐人跟他開過的會沒有十次也有八次了,此時他的表現分明就是在告訴大家四個字:
很!不!滿!意!
其餘人也紛紛低下頭,生怕自己被怒火波及,偌大的會議室落針可聞。
短短的幾秒鐘好似幾個鐘頭一樣漫長,創意總監一個人無助的站在前面承受着來自老板的凝視,如果可能,他此刻真的很想遁地逃走。
“一周的時間,你們就搞出來了這種東西?”
完了……
此話一出,衆人心涼了半截,幾天的成果就這麽被否了,大家夥腦子裏的警報被立即拉響,并且做好了要加班的準備。
喻氏一向倡導有效率的上班,在規定的時間內做完了工作,就可以下班,甚至可以早退,而要是沒有完成當天的任務,加班也是常有的事,所以整個公司的氛圍都很好,沒有什麽必須等老板走員工才能走的暗示,相反,大家為了早點回家也會抓緊完成任務,工作效率也有很明顯的提升。
“下周一早晨,我希望各位能給我一份滿意且合理的報告。”喻卓爾站了起來下達了最後指令。
随着他離開,會議室的衆人瞬間松了口氣,還好還好,又給了他們一周時間。
當喻總的面做陳述太可怕了,簡直太可怕了。
喻卓爾鮮少生氣,但那句話怎麽說來着,有一種人就是有渾然天成的上位者的氣息,拒人于千裏的感覺不用多說,讓你看見他時就不自覺的低下頭。
回到辦公室,喻卓爾批掉了幾份桌子上需要他簽字的文件。
“喻總。”
這時秘書敲門走了進來,一臉淡定的向他展示手機屏幕,喻卓爾接過來,映入眼簾的就是他昨天出門聚會穿的那套酒紅色的西裝。
照片很清晰,将他的帥拍的淋漓盡致,但同時顯眼的還有最上面的一行标題:喻氏太子爺又換新寵!少爺和千金修成正果。
喻卓爾:“?”
秘書很貼心的跟他解釋:“這是今早攔下來的一個八卦媒體的稿。”她說着,頓了一下,“不過......對方說他還是會發,除非有償買掉。”
喻卓爾看着照片就想起了昨天,顧又一又不知道從哪游玩回來,非要跟他喝酒,自己去的時候發現那家夥身邊已經美女環繞,剛想走人,一個女人就拉住了他,只不過很快就被他甩開了。
但是短短幾秒,居然也會被拍。
喻卓爾有些頭疼,那些狗仔,還真把自己當娛樂圈明星了。
誰闖的禍誰背鍋,喻卓爾看都不想看,扔下一句:“讓陳钊去辦。”
秘書應了一聲,然後出門。
諾大的辦公室裏只剩下了鋼筆劃過紙張的沙沙聲。
陳钊的辦事效率一向很高,不一會兒就推門進來,手裏拿着手機,似乎剛打完電話,“喻總,照片的事情已經通知了顧一沉,他說他會處理。”
喻卓爾點點頭,下一秒,他的手機就響了起來。
來電顯示“顧三兒”
喻卓爾掃了一眼,沒接,等到電話自動挂斷,又重新響起,他放下手裏的鋼筆,滑動屏幕,陳钊自覺退了出去。
剛接通,話筒對面的人就喊了起來,似乎并不需要喻卓爾答應,“好你個喻卓爾,居然陰我!我好心叫你出來,你就這麽給我哥告狀是吧?”
聽着對方滿腔怒火的控訴,喻卓爾的表情都沒變,他習慣性的将手機免提打開,然後扔在一邊。
對面的人還在喋喋不休,“沒想到啊沒想到,幾個月不見了你居然這麽對我,我把你當好哥們兒,你把我當小白菜,不就是被拍嗎,那我也不知道有記者啊,你怎麽不說我也被拍了呢?現在好了,我哥停了我一個月生活費還不讓我出門,我哪都不能去了,你滿意了!”
聽到這,喻卓爾終于找到了一個回複的理由,他嘴角扯了扯,輕笑了一聲,毫無波瀾的語氣透過聽筒傳入對面,莫名的讓人打了一個寒顫,“你被拍的還少嗎?顧、三、少、爺。”
他一字一句的稱呼,對面的人自知理虧,有些底氣不足,磕磕巴巴的說:“我、我也不想啊,那些狗仔整天就盯着我有什麽辦法。”
說到這顧又一就來氣,顧安地産是濱城有名的房地産公司,顧又一從出生就不愁吃穿,又仗着自己有張好臉到處拈花惹草,整天游手好閑,對接管家業一點興趣都沒有,幸好頭頂有兩個哥哥護着,父母看他也沒心思學管理,索性就縱着他。
這些年公司在顧一沉的帶領下逐步攀升,而顧又一也絲毫不落下風,将自己花花公子的名頭發揚的越發光大。
當然,這一切也脫不了狗仔的功勞。
顧又一說着說着,倒真把自己給說服了,“全濱城有頭有臉的人物就這麽多,相比那些禿頭啤酒肚的大爺,那肯定還是拍我們這些帥哥賺錢啊,雜志社又不傻,而且你整天跟個吃齋念佛的和尚一樣,人家沒辦法只能來拍我了,我這還算是給人家業績做貢獻了呢,積德的你懂不懂。”
喻卓爾無視他的自我感動,打開桌上最後一份文件,即将要簽名的時候卻看到了賬目彙總的數額有些問題,他眉頭一擰,按下內線電話通知秘書,“十分鐘後叫財務科開會。”
語氣不容置喙,秘書愣了一下,很快便反應過來,“好的,喻總。”
顧又一聽到他又事要忙,無聊的啧一聲,“事真多,我怎麽就跟你成哥們兒了呢,沒意思。”
喻卓爾看了看時間,想起昨天顧又一身邊那個短發辣妹,面無表情的調侃,“中午了,該給你新對象送溫暖了。”
顧又一很快理解他的意思,憤憤道:“你少來啊,我雖然換的多,但至少有對象,你呢,都快三十的人了連手都沒拉過吧,你要是能找到對象我立馬從新湖龍港一路給你磕回去,這輩子孤獨終老吧你。”
“啪”的一聲,電話被挂斷。
無情的嘟嘟聲響起,雖然他不能當面欣賞喻卓爾的臭臉,但能讓他吃癟,着實讓顧又一爽了一把。
不過這件事并沒有讓喻卓爾鬧心多久,他挂斷後起身出門,一頭紮進會議室。
陳钊看這架勢搖了搖頭,估計午飯又要省了。
——
梁娴收拾好後對着窗戶發了一會兒呆,外面的雨一直不見停,
最後還是換上了她最讨厭的雨鞋。
下雨天路也不好走,梁娴出門時給李翠蘭打了個招呼,又去市場買了點菜,總算是趕在下午飯之前到了彭玉華家。
雖然兩人是師徒,但彭玉華是刺繡名師,還是滇繡的傳承人,獲得過許多重量級獎項,因此經常被邀請在全國或者全世界飛來飛去,兩個人一年到頭也見不了幾次面。
彭玉華的丈夫前幾年因病去世,也沒有子女,梁娴是她從小看着長大的,跟親女兒也差不多。
有些日子沒見,老人家一看到梁娴就拉着她絮絮叨叨了好久。
飯桌上,彭玉華問梁娴最近的作品情況,梁娴似乎有些愁,“師傅,我感覺我的繡功下降了,最近腦子裏一點內容都沒有,而且針腳也老是出問題。”
彭玉華又問了幾句,最後得出梁娴是到了瓶頸期。
“刺繡也有瓶頸期?”梁娴還是第一次聽說。
“怎麽沒有。”彭玉華放下筷子,跟她說:“根據繡手自己的狀況,每個人的瓶頸期都不一樣,有的十幾歲,有的幾十歲,你別看我繡了這麽多年,現在也會遇到瓶頸期。”
“那怎麽克服啊?”馬上就是刺繡大賽了,梁娴等了很久,并不想在這個時候掉鏈子。
“別緊張。”梁娴從小就對刺繡有些不尋常的天賦,看她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彭玉華安慰的說:“一般來說換個環境,或者緩一緩就好了,你呀,就是在江寧待久了,沒有新環境的刺激,那靈感肯定會枯竭,剛好下周法國有個刺繡論壇邀請我,你不如跟我一起去?”
梁娴眨了眨眼,“師傅您又被邀請去演講了啊,要去多久?”
彭玉華想了想,“大概一個月,不過之後還要去一趟瑞士,這一來一回估計要幾個月時間。”
幾個月啊......
梁娴想了想,如果平時倒也還好,但還有幾天就放暑假了,民宿肯定會很忙,李翠蘭一個人她放心不下,而且刺繡館也會有旅游團去參觀。
這麽一去,時間好像有點久了。
最終梁娴還是拒絕了,“我就不去了師傅,等過陣子我再找時間去散散心吧。”
彭玉華沒勉強,但這裏也沒外人,彭玉華就少了些在外面嚴肅刻板的樣子,她喝着湯,有意無意的說道:“你好學我知道,但你也別一門心思都紮在刺繡上,有時間就多出去看看,認識些人什麽的......”
梁娴反應了一下,後知後覺才知道師傅的意思,腦袋上不由得升起幾個問號。
最近到底是怎麽了?為什麽她媽和她師傅都開始操心她的人生大事,她看起來就這麽沒市場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