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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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若拎着包,戴着白司聞送的寶石項鏈,面無表情的站在門口。

柳如馨已經認不出她,而宋眉卻做賊心虛,一下就認出來了。

她本能的拉着柳如馨,想快點走人。

喬安上前想挽着王若,卻被一把推開。

她一愣,不知道王若所謂何意。

王若盯着宋氏母女,一步步逼近她們,在宋眉張着嘴想要說什麽時,一巴掌甩在她臉上。

“你瘋了?你是誰?”柳如馨瞪大眼睛,一把拉住王若的人,想要反打回去。

喬安沖過去一腳踹在她身上,柳如馨踉跄後退,磕到牆角,還來不來呼痛,臉上就火辣辣的一疼。

喬安寒着臉又正反扇了她兩巴掌,厲聲道,“敢對我小姨動手,活得不耐煩了?給我老實點!”

嬌氣又享福的宋家母女單論力氣當然不是王家兩人的對手,王若做了一輩子工人,起早貪黑,不怕苦不怕累,哪是靠男人寄生的宋眉能比的。

喬安心中的這口惡氣堵了七年,當年不再追究她們責任是因為王若離婚又流産,家庭支離破碎,身心非常疲憊,她不想再在仇恨裏糾纏。

哪知,宋家母女竟然把這看作是退讓,認輸,導致她們以為她怕了她們,繼續咬着她不放。

那現在就讓這兩個有錢人嘗嘗她們窮人的厲害,沒在怕的。

王若攔着喬安再次動手,冷漠的說,“安安,先停手。”

現在是法制社會,做小三搶男人頂多譴責,動手打人可是要被告,嚴重還要賠錢坐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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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安在大公司工作,馬上要升職,前途一片光明,可不能讓這兩個賤人牽連了。

“小姨,你不要有顧忌,我知道你心裏苦,只是為了我忍下來了。當年我還小,你怕影響到我高考上大學,如今不一樣了,就算我今天被公司開除,也要讓這對母女剮一層皮下來。”

長達七年的仇恨,她以為已經忘記,但原來,只是被刻意壓制了。

這次要是不反擊,那王若永遠都會有心理陰影,一直不自信,對男人敬而遠之。

她勤快能幹,性格開朗,跳廣場舞時經常有條件不錯的大叔追求她,都被她拒絕了。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憑什麽宋眉就能穿着高定挎着名牌包包,出入在高級場所,外人都覺得她夫妻恩愛,命好,而王若卻蝸居在郊區的老舊小區,上着賣力氣活的班,在菜市場因為一毛錢讨價還價?

最賤的是柳志謙,始作俑者,喬安以前怕王若對他還有感情,提都不敢提。

這一次,她一定要讓他永不翻身。

“你還小,不懂。”王若搖搖頭,知道外甥女憋着氣,也不再解釋。

她看着七年沒見的宋眉,皮膚和穿着都是頂好的,快五十歲看起來像三十多歲。

而她自己,卻是四十多歲的模樣,一手老繭,臉上皺紋和斑點散落,穿着雜牌子地攤貨。

這一切都是錢的力量,當初柳志謙說宋眉要告喬安故意傷害,她吓壞了。

她的安安才十七歲,還有一年高考,是姐姐姐夫留下來的獨苗,她怎麽能讓她有事。

在道義上,所有人都站在她這邊,因為宋眉是小三,上門找原配挑釁,還害得她流産,所以是罪有應得。

可在法律上,宋眉那一胎是喬安親手推的,哪怕街坊們不作證,說沒看見,也能在她衣服上提取到喬安的DNA。

這就是可惡之處,她們只能吃下這個悶虧。

為了盡快離婚,讓事情翻篇,宋眉放棄了夫妻共同的兩個房子,只留下老房子安身,其餘存款,貴重物品,一并給了柳志謙。

柳志謙的惡心程度已經出乎她的意料,他得寸進尺,毫不羞愧,事後幾年還曾來小區參加婚宴,故意炫耀他平步青雲,春風得意。

王若經歷這一遭,早已看透人生,除了等着喬安結婚生子,再沒有什麽盼頭了。

“原來就是你啊,呵,那柳志謙不算眼瞎,明眼人都知道在你和我媽之間應該選誰。”

柳如馨自知打架自己占不了便宜,被喬安打的幾巴掌讓她失去了逃跑的欲望,既然不走了,那她就破罐子破摔,手上打不贏,嘴上卻要贏,總要強她一頭。

喬安操起桌上的筆盒扔了過去,柳如馨往後面躲避,筆盒砸到了宋眉身上。

宋眉吓壞了,她剛剛被王若打了一巴掌,人還是懵的,此刻又被喬安打了,她徹底委屈了。

她也沒傷天害理啊,柳志謙當初圖她妩媚貌美,圖她體貼入微,圖她前夫的科研成果,她有什麽辦法,她只不過順水推舟而已。

那些年她跟的男人也不少,別的女人怎麽就能忍了,王若和喬安偏偏就不依不饒。

一個男人而已,女人何苦為難女人。

“王若,這麽多年過去了,再深的怨也都淡了,你何苦這麽咄咄逼人?我和我女兒沒你們兩個能打架,我們是普通女人,斯文人,做不來這種事。柳志謙今天已經和我離婚了,他不是個好人,我也是昨天才發現。按理說,我們兩個都被他害了,都是受害者,你逮着我不放幹什麽。”

她是真心這樣認為的,已經離婚了,那就兩清了,如果王若想要柳志謙回去,兩人就去複婚啊,她現在只是一個局外人罷了。

喬安被她的無恥震驚了,她原來就覺得柳如馨的腦回路異于常人,不可理喻,沒想到根源在她媽身上。

果然是上梁不正下梁歪,這是母親言傳身教的結果。

王若一臉冷漠,她的心已經激不起什麽波瀾。

“我不放過你?問問你的好女兒都幹了什麽,我昨天才知道她個小賤人大一時就搶走了安安的男朋友,今年又搶了一個,這是你教出來的好學生,有樣學樣!”

要不是昨天街坊們背着她議論,她都不知道這事兒。

當時她兩眼一黑,差點栽倒。

七年了,她以為生活早就恢複正常,原來她的外甥女卻承受着和她相同的屈辱,被那個賤女人的女兒以同樣的方式搶走男人。

安安是一個多麽驕傲,多麽自信的孩子,可她忍了下來,還是兩次,她簡直不敢想象孩子心裏有多委屈。

她再也坐不住,請了假就跑過來了。

結果居然撞上那對小三母女又來上門,企圖毀了外甥女的事業。

如果說搶男人是心理傷害,那毀事業就是斷絕生計了,這是要把人逼入絕境。

宋眉下意識看了柳如馨一眼,也有些詫異。

其實她從柳如馨打電話時發現了鐘靖,但因為當年王家姨甥倆選擇退讓,她就自覺贏了她們,再更加上現在她們有錢了,低位和當年天壤之別,所以沒覺得有什麽。

可沒想到柳如馨居然那麽早就盯上了喬安,這讓她心情很微妙。

一方面女兒兩次都能得手,搶走她手下敗将的外甥女的男人,這讓她隐隐有些驕傲。

另一方面,也正是柳如馨三番兩次的挑釁,讓喬安忍無可忍,狠狠還擊,也導致了她今天的局面,不光離婚被抛棄,還失去了最重要的金錢。

哪怕是親生的,她還是不可避免的在心裏怪罪女兒。覺得她成事不足敗事有餘,還拖累了自己。

“你真做了?”

宋眉假惺惺的拉了拉柳如馨的衣服,一副懷疑的樣子。

其實在場的人都知道她是裝的,演戲而已,只是懶得點破。

柳如馨沉默了一下,忽然甩開她的手,爆發了。

“你明明知道是真的,還要假裝問我?我有今天全是拜你所賜!自從爸爸死後,你有做過一天合格的母親?你把男人領回家,在床上翻滾,連門都不關,我在客廳做作業,語文老師讓寫《我的媽媽》,你讓我怎麽寫?寫我媽天天做新娘,夜夜換新郎,在床上叫得比誰都大聲?寫我那些“繼父”趁她睡着了偷偷摸我親我?”

柳如馨紅了眼,胸口起伏,捏緊手,有些痛不欲生。

宋眉捂着嘴,眼淚掉下來,嗚嗚的哭。

“你看看人家,連你瞧不上的王若都能獨自撫養一個孩子,走正正經經的路子。你自己搶了別人多少男人,破壞了多少家庭,現在反過來責怪我搶男人惹事,害你沒錢了,離婚了,享不了福了,你要不要臉?”

說着說着,她的眼淚開始狂掉。

她恨恨的看着皺眉的喬安,一字一頓的說,“要是你是個正經人,我會比她差?”

這麽多年她之所以一直恨着喬安,那是因為她和她曾經處境相同,喬安卻走了一條截然不同的路。

同樣是單親家庭,人家還只是小姨和外甥,都能互相扶持,腳踏實地,一路奮鬥到今天,事業蒸蒸日上。

而她呢,過早的看透了媽媽身邊的衆多男人,不再相信男女之間有愛情,從媽媽身上看到錢是一切,男人都是別的好,因為有主,相當于豬肉蓋了一個合格檢疫章,只要她搶過來,就可以放心使用。

至于白司聞,她只能想想,連跨出第一步都不敢。

在她少女時期,白司聞代表着潔白,高貴,夢幻,是不染塵世的王子。

如今卻被死對頭喬安摘下這個水中月,她感覺人生都颠覆了。

想到白司聞,她的恨意再次鋪天蓋地。

毀滅吧,累了。

她一把抓起茶幾上的水果刀,對着喬安的臉刺下去。

“去死吧你,我不好過誰也別想好過!”

王若尖叫一聲,慌忙跑過來要攔,被宋眉死死抱住。

“你們不要一起欺負她,我女兒太慘了,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

她喃喃自語,不停的掉眼淚,也不知道是真的悔過,還是戲瘾又來了。

“來啊,死就死,反正有人陪葬!”

喬安衣服被劃開,差點被刺穿胳膊。

柳如馨有刀,她赤手空拳,根本不是她的對手,只能節節後退。

可喬安是什麽人,字典裏從來沒有認輸兩個字。

她豁出去了,操起書桌上的臺燈就砸。

柳如馨的刀砍在臺燈上,玻璃碎了一地,濺到人身上像針紮一樣疼。

王若看到喬安瘋狂的舉動,吓得大叫,“安安,安安,不要和她硬來,我的兒,你可不要出事!來了啊,來了啊,有人拿刀殺人啦……”

宋眉驚呆在原地,本來就膽小的性格,徹底被吓得不知所措了。

喬安已經無懼生死,迎着柳如馨的刺刀,拼命揮舞臺燈抵抗。

柳如馨招架不住,一下坐倒在地。

喬安舉起臺燈狠狠砸在她身上,七年的怒氣在此刻全部噴薄而出。

“我讓你砍!讓你砍!”

“你以為只有你有悲慘童年,我沒有嗎?我13歲父母雙亡,奶奶重男輕女,把我趕出家門,把我爸媽的房子給她小兒子住,我的房間成了她孫子的房間,我爸媽的存折被他們買了車!我在隔壁阿姨屋檐下躲雨,被社區工作人員送到救助站,在黑燈瞎火的小房間裏呆了整整一夜,我整晚沒睡,一直哭一直哭,我沒有家了……”

王若急了,她感覺喬安陷入了某種情緒,再不叫醒她會鬧出人命。

“安安,住手,不要再打她了!有人來了,有人來了,是警察……”

喬安渾然不覺,她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那個世界裏她無依無靠,被全世界抛棄。

“第二天一大早,小姨才趕到,她抱着我時,我才覺得有了依靠。我在她家努力做一個乖乖的小朋友,不喜歡讀書也要好好學習,不想讓柳志謙看扁,怕他瞧不起小姨。結果你們呢,出現在她面前,耀武揚威,害得她失去了這輩子唯一的孩子,她再也不能生育了,那個胎兒還有兩個月就要出生了,它可能是弟弟,也可能是妹妹,是我唯二的親人,是你們殺了它!我再次沒有家了……”

一聲尖叫後,辦公室的門被破開,很多人沖了進來……

警局裏。

徐夢妍焦急的走來走去,時不時往裏邊張望。

她猶豫再三,還是拿出手機撥了一個號碼。

“喲,今天是怎麽了,居然主動找……”

徐夢妍冷着臉,打斷他,“我沒有時間跟你廢話,喬安犯了事,現在在派出所,你有沒有辦法把她弄出來?”

那邊的代莫凡一愣,顯然沒想到會是這樣。

“犯的什麽事?做小偷?亂扔垃圾?還是殺人放火啊?”

徐夢妍強調,“是那個瘋女人要殺她。”

代莫凡臉色一凜,沒了剛剛到玩世不恭。

等聽徐夢妍說完事情的經過,他沉默了。

徐夢妍急了,“到底能不能幫忙,不能我就找別人,現在時間就是金錢,我沒空跟你打啞謎。”

代莫凡猶豫了一下,說,“她小姨也牽扯進去了,我要是幫忙,我爸肯定會知道,他一直對王阿姨舊情難忘……這事兒要是讓我媽知道了……”

他媽可是一直盯着他爸的一舉一動,精神也有些異常,這也是當初他和喬安見面認識的原因。

徐夢妍徹底失去了耐心,聲音冷極了,“代莫凡,你一個快三十的人還整天吊兒郎當,除了混吃等死,還有什麽追求?連幫朋友忙都要顧忌自己不講理的媽,你真的是一個獨立的男人嗎?”

代莫凡捏緊手機,一言不發。

“我看我們還是算了吧,我徐夢妍要才有才,要貌有貌,這些年風風雨雨都是自己扛,和靠爹靠媽的纨绔子弟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你以後不用再追求我了,到此為止。”

決絕的挂了電話,徐夢妍深吸一口氣,決定打給楊黛,她人脈廣,應該有辦法。

接待室裏,辦完正事後,室內安靜下來。

“您在看什麽?”

接待員問對面的大老板,他好像一直盯着那個審訊室。

男人微微一笑,親切的說,“那個房間裏是不是有一個小孩兒,長的很機靈很可愛的?”

接待員想起衣衫淩亂,神情固執的喬安,很難把她和小孩兒聯系在一起,尤其還是“可愛”的小孩兒。

“啊,是個……小女孩,犯事兒了。”

男人搖搖頭,像是不相信,“怎麽會,你們是不是搞錯了,她不可能犯事。”

接待員一聽,立刻打起精神,原來他認識那個女……嫌疑人。

這可不簡單,他得去提醒一下頭兒。

“她是您的朋友?”

男人又搖搖頭,只是說,“就見過一面。”

接待員松了口氣,不熟就好。

誰知接下來男人竟然說,“她是我侄兒的女朋友,我和她并不熟,只在一次家庭聚會上見過面。”

“她,她……”

半個小時後。

趙哲推開玻璃門,白司聞大步流星的走進來。

他表情平靜,步履穩健,看上去沒什麽異常。

看到等候的人後,點點頭,喊了一聲“三叔”。

三叔笑着拍拍他的肩,對旁邊的人說,“我都說了是司聞的女友,你們還不相信,這不,他立刻就來了。”

白司聞對其他人一一示意,直截了當的問,“她呢?”

“在那邊,我帶你去。”

一個女警員指着前邊緊閉的門,熱情的說。

白司聞說了聲謝謝,快步走了過去。

看着他的背影漸漸消失,三叔笑呵呵的和老友告別。

“真是怪了,你這老小子,白家那種情況,找了這麽個姑娘,哪可能有結果,這不是害人麽。”一個老警員嘀咕。

另一個也覺得奇怪,“估計是瞞着家裏,這回要鬧大喽,到最後還是會分手,娶個門當戶對的千金。”

三叔笑着指了指老朋友們,搖了搖頭,“那可由不得他們,現在是司聞當家做主。千不千金不重要,侄子獨愛小辣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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