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你長本事了啊
你長本事了啊
随着衆人的蘇醒,九轉陰陽陣,也就是布在楓林山的續命陣法自然瓦解,素來不愛造訪的風悄悄吹過,楓葉相撞發出“簌簌”的聲音,火紅的楓葉被吹落,落到了地上。
第一個醒來的是秦悅,他從床上起來,感覺身體沉重,熟悉且陌生,剛落地,差點與地摔了個滿懷,手撐着地,半跪在地上。
忽然感覺身後有只手扶了自己一把,原來是剛剛醒來的白酉,一把推開了躺在自己旁邊手還搭在自己身上的陳東隅,就看見秦悅半跪在地上,上前搭了把手。
秦悅借力站起來,向白酉行了個禮,莞爾道謝。
不得不說秦悅這副莞爾道謝的模樣,像極了心懷慈悲,恩澤天下的神,不愧是千年前的女娲後人,千年風韻猶存。
秦悅适應了一下身體,打開門,就看見了重明。
重明站在庭院中,看着楓樹落葉,聽着風吹飒飒,感受到身後的目光,回頭就看到了秦悅和白酉。
白酉也看見了重明,畏懼油然而生,勉強扯出一縷笑容,又退回了屋子裏。
秦悅走出房門,随手關上,站在長廊中看向重明方才看的地方,陽光透過楓葉撒到地上,楓葉被風吹的飒飒作響,只是這楓葉不合時宜紅得非常厲害,好像被定格在了秋天,不見一縷生機。
“我是來辭行的。”重明轉身,打破了沉默,風輕輕吹過,吹起了她的發絲和紅衣,“此去無歸,你多保重。”
她說他千年前的身軀已歸于塵土,這副身軀是借女娲造人的息壤新造,他千年前的親人入了輪回,整個十裏縣的百姓早已被遷走,九轉陰陽陣破,十裏縣靈力重聚,不出二十年必然恢複原狀。
重明說了好些話,好像都是為了讓他寬心,後面還有好些他都沒聽進去,他看着重明額間入魔的印記,怔怔地說不出話。
重明千年前究竟經歷了什麽,竟無路可去到堕入魔道的地步。
秦悅有些心疼,他記起千年前,他見她最後一面的時候就帶着那個印記了。
她在趕來救他之前,就入了魔,可她如今仍舊眉清目明,身上還帶着神氣和神性,她還是她,不管她入沒入魔,她還是原來那個她,是那個忘川河畔衣炔飄飄,會為弱小考慮的重明,她的模樣永遠長在他的心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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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明說的像是要死別,可是秦悅知道,她必定要離去,她有她的責任,他左右不了她的任何決定。
他沒有挽留,朝她行了個禮,向楓林山初見那次,只是這一次,他也有了他的責任,不能與她同行了,沉吟道:“謝姑娘救命之恩,請允在下為姑娘指路。”
楓林山再遇那次,他也是這般為她指路,他還記得他說:“既如此,請允在下帶姑娘下山去,八卦陣難進難出,姑娘誤闖,在下給姑娘引路。”
重明沒有拒絕,同楓林山再遇那次一樣,靜靜地站在原地,看着秦悅走到自己的身邊。
重明站在陣眼處,秦悅走到重明的身邊,若是千年前,他随便一站,不論在哪都能知道八卦陣出口的位置,如今剛剛複生,所有一切從頭開始,他只能借風探查八卦陣生門,發現楓林山的八卦陣有強行位移之相,但是不出片刻,便找到了生門的位置。
楓林山的八卦陣一月一變,不精通八卦陣之人想要從楓林山出去,确實有點費時費力。
秦悅擡手一指,退了幾步朝重明又行了個禮,“姑娘保重。”
重明看向秦悅指的方向,禦風離去,沒有回頭。
重明才走,秦悅便聽見“咻”的一聲,原來是白酉跟在重明後面也跑了出去,連聲招呼也不打,就把陳東隅丢在了楓林山。
楓林山獨留秦悅和還在昏睡的陳東隅倆人,秦悅無奈,轉身回房去看看陳東隅的狀況,剛進屋就看見了白酉留在桌上的紙條,寫的是妖族的文字。
說的是什麽她出去一趟,不必等她,先行。
這些大概是同陳東隅說的,他将随意扔着桌上的紙條拿東西壓好,看到躺在地上還未蘇醒的陳東隅,将他抱到床上,獨自去了書房,書房的書有些陳舊,卻換了一輪,這千年的書都有,想來是重明無事的時候尋了一些,怕自己醒來後不能适應千年後的世界。
秦悅拿出一本史書看,一看就是好幾天,但是陳東隅仍舊沒有轉醒的跡象。
忽的,整座楓林山地動山搖。陳東隅直接給晃醒了,慌忙地跑出門查探,一出去就看見了一把重劍從天而降,轟的一聲插在了地上。
陳東隅一眼就認出了是自家二師兄宋知的重劍,宋知可是師門暴躁第一人,出了名的脾氣不好,他平日裏見宋知都是繞着走的。
害怕得就要跑回房裏,剛轉身就被人按住了肩膀,身後傳來咬牙切齒地說話聲,“陳、東、隅,你看你來的什麽鬼地方!方圓十裏一片荒漠靈力全無,都不能禦劍飛行,害我只能徒步。你待的這破地方也真是,還設八卦陣,難進難出,你可真、會、挑。”
陳東隅讪笑轉身面對那個冷着面,将怒不怒,陰陽怪氣的宋知,像個犯錯的小孩,奄奄地小聲叫了句師兄。
若是有什麽比宋師兄發怒更恐怖,那就是宋師兄壓抑着自己的怒火,這必然是暴風雨前的平靜。
“你還知道你有師兄啊,你知不知道,大師兄看見你魂燈滅了,急得千裏飛書讓我來尋你,還好我和你三師姐在附近。”宋知大怒,粗魯地抓起他的手探他的脈象。
魂燈是每個人拜入陽天宗時用自己鮮血喚醒的一塊石頭,主要是用來查探軀殼和魂魄是否在一體,魂燈亮意味着軀殼和靈魂沒有分離,魂燈滅則意味着軀殼和魂魄分離,簡而言之就是,魂燈亮,就是活着,魂燈滅,就是死了。
陳東隅的脈象只是有些氣虛,無甚大礙,不過血脈中,好像有些異樣,是血契。
宋知臉色鐵青,怒道:“你到底知不知道血契是什麽東西?下山幾個月還和人建血契了,你長本事了啊!”
“師兄你看我這不是沒事,靈力還小有長進……”陳東隅看着宋知的臉色,說話越來越沒有底氣,聲音越來越小。
“你還意思說!”宋知上手拍了一下陳東隅的腦袋,“平日讓你好好修煉你不聽……”
“什麽人!”宋知話還沒說完,突然察覺陌生的氣息,握緊身旁的重劍,一腳踢起,借力向突然出現的人劈去。
秦悅本在紅霜居後林畫着古書上的陣法,千年沒有用,都有些手生,忽然感受到地動山搖,趕緊往前院走去,剛看到陳東隅和一個陌生男子在講話,那陌生男子就提了把重劍朝自己劈來。
秦悅沒有後退,不慌不忙掐訣,身前的土拔地而起,直接把人擋在了前面,不遠處傳來陳東隅的喊聲:“師兄,自己人!”
陳東隅剛看清秦悅的臉,就看見自家師兄已經拔劍沖了上去,攔都攔不住,跟上去喊了一句,就看見秦悅面前的土拔地而起,完全不需要他幫忙。
秦悅在離魂門都自報家門開門見山了,怎麽不算自己人呢。不過秦悅究竟是何方神聖,死去千年複生竟然還能修習的如此之快,區區幾日就能學會控土之術,他當初學的時候可是一點都沒喚起來,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天之驕子?
宋知聽到陳東隅說話已經剎不住,一劍砍在了憑空出現的土牆上,砍得太用力,重劍卡在土牆上,一下拔不出來,只好用力踢一腳土牆,借力帶着重劍翻身落地,回頭看陳東隅,吼道:“你小子,不早說!!!”
“師兄,你出手太快了。”陳東隅給吼得有些委屈,聳聳肩,無奈道。
“對不起,最近不太平,妖族騷動,我還以為你是藏匿于此的妖,失禮了。”宋知收起重劍,将它背在身後,覺得剛才沖動的行為很是唐突,行了個禮,朝眼前人道歉道,“對了,我叫宋知,你叫什麽?”
秦悅收起術法,聽到宋知的話,倒是沒有太計較,回了個禮,莞爾道:“無妨,在下秦悅,字無憂。”
“诶,師兄,最近不太平,你和三師姐下山可是出了什麽事?”陳東隅頂着宋知的怒火,探出個頭,問道。
“最近妖族騷動,破壞了北冥昆侖山的封印,封印出現裂縫,女魃趁機跑出昆侖山,一路南下,大師兄派我們請她回去,不過幹旱的跡象到十裏縣就沒了蹤影,所以我和你三師姐在附近查探。”宋知一邊解釋,一邊瞪了陳東隅一眼,“你既然沒事,我就下山去找你三師姐了,拖一天百姓就多受一天難,我得先走了。”說着又拔出重劍,準備再次挪動八卦陣。
北冥昆侖山是女魃居住之地,女魃有止雨之能,被北冥的百姓尊稱為旱神,所到之處山川河流一片幹渴枯敗,為防止女魃下山故而給昆侖山設了封印,不得任何人出入。
妖族破壞昆侖山封印究竟意欲何為,陳東隅不免将這事同百蝶村的事聯系起來,百蝶村有結界想來不是輕易就能找到,可是妖族不然,若是李珏沒有人指點,他是不信的。
五年前還沒有李珏這號人物,滅一個百蝶村,用一個幻蝶石居然就能當上縣主,說明他上頭,也有人不簡單,難不成是東海城勢力早已被妖族滲入,還是說有人利用職位之便,搜刮寶物,陳東隅不敢再想,看來是時候寫信讓阿爹提防一下了。
沒錯,陳東隅就是東海陳家的兒子,東海陳家掌管東海一城,而他就是傳聞中那陳家體弱多病的陳家三子,因為體質特殊,那至純至淨的魂魄,招鬼魂垂涎,常年被鬼魂纏身,導致他久病纏身,五歲那年也是因為他特殊的體質,鬼魂哄搶,導致他命垂一線,幸得清和真人相救,不然他就死在五歲那年了。
陳東隅還沒想明白,就聽見了秦悅的聲音。
“慢,往那邊走,就能下山。”秦悅出聲攔住宋知,阻止了他強行挪動八卦陣的動作,給他指了個方向。
宋知道了個謝就這樣風風火火的走了,留下還在沉思的陳東隅和秦悅。
他總覺得這二者有什麽關聯,可又沒有任何思路,或許白酉能知道一二,可是白酉呢?
陳東隅忽然想起了什麽,若是白酉在這,他師兄怕是早就有所察覺,他看向秦悅,剛要開口就聽見秦悅的聲音,“你是想問那位姑娘的下落吧,她桌上給你留了紙條,沒有說她去了哪,只是讓你先行一步,不必等她。”
陳東隅跑回屋內,果然看到了那張紙條,紙條上畫的是什麽鬼畫符,哪有什麽先行一步,不必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