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 2 章

“少夫人的傷好得差不多了,雖然沒有傷及肺腑,但最好還是再靜養幾日,不宜大動幹戈,過渡勞累。”

李醫生站在書房裏,認認真真地給夏溧報告容琛的傷勢。

“少夫人?”

聽着李醫生對容琛的稱呼,讓夏溧有些詫異和驚悚。

這是什麽鬼稱呼?!

李醫生微笑着開口:“聽說那位少年入贅了夏家,還未恭喜夏少與少夫人喜結連理,祝福二位新婚快樂。”

說着,李醫生從口袋裏拿出一個打了蝴蝶結的小玻璃瓶,放到夏溧面前的桌子上,“這是我送給二位的新婚禮物。”

入贅?

新婚禮物?

夏溧冷冰冰地看着他,臉上帶着幾分薄怒。

怪不得他閑暇時候,會聽到家裏的傭人說起少夫人,原來說的是容琛。

看着眼前裝着透明液體的小瓶子,夏溧皺着眉看向他,說:“這是什麽?”

那聲音就像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讓李醫生感覺到後背發涼。

為保住這份年薪百萬的工作,李醫生手疾眼快地把瓶子收了回來,支支吾吾地說着:“沒什麽沒什麽,我去看看藥煎好了沒有。”

在他走了之後,許榮軒打來電話。

夏溧:“喂?”

許榮軒:“聽說咱們夏少爺金屋藏嬌,怎麽也不帶出來見見?”

夏溧:“……”

許榮軒:“聽說你英雄救美,帶了個美人回家,還讓人入贅了你們夏家。”

夏溧:“這又是從哪聽回來的。”

許榮軒:“外面都在傳,說你準備接手夏氏,聽說你那繼母氣瘋了,沒想到你真的會找個男人結婚。”

夏溧:“哪來那麽多‘聽說’,都是一些道途聽說,沒有任何事實依據的謠言罷了。”

許榮軒:“所以作為你發小的我,來向你求證的同時,想要告訴你,外面的流言壓不住了。還有你那繼母,你自己小心一點,需要幫忙的話,盡管吩咐。”

夏溧:“不用,我自有打算。”

許榮軒:“那金屋藏嬌的美人,總得帶出來讓我和方少見見吧?”

夏溧:“我這邊還有事,先挂了。”

“等等!別挂!喂?喂!”

許榮軒聽着話筒裏傳來挂斷的滴滴聲響,輕笑一聲:“這是惱羞成怒了?”

殊不知,夏溧反手就把他拉進了黑名單。

金屋藏嬌這四個字不斷地在夏溧腦海中回想。

夏溧感到惡寒。

“陳叔,收拾一下行禮,回老宅。”

陳叔有些詫異,應聲:“是。”

夏溧的聲音有些冷,不爽地開口:“把容琛帶上,還有,這宅子裏的傭人不必留了。”

陳叔目光微變,嚴肅地說了句:“少爺,我知道該怎麽做了。”

夏溧輕哼一聲,他的繼母手是真的長啊,伸得這麽遠。

叩叩——

“進來。”

容琛輕輕打開書房的門,走了進來。

看着面色不虞的夏溧,容琛心裏一緊,他好像來得不是時候。

夏溧看着悶不做聲的容琛,緩緩開口:“什麽事?”

容琛硬着頭皮,斟酌說道:“我想繼續讀書。”

夏溧看了他一眼,說:“我本來就打算送你出國讀書。”

容琛驚訝地問:“出國?”

夏溧嗯了聲,淡淡地說道:“我會送你去英國讀書,待你完成學業後,回來接掌夏氏集團,這就是我要你完成的條件之一。”

容琛:“我……”

夏溧聲音微冷:“如果你做不到,那就換人。我不喜歡養廢物閑人,既然我選擇了你,那你就得肩負重任,夏氏不能落在外人之手。”

容琛滿腦子都是夏溧那句“換人”,在他話落之後,連忙說了句:“我做得到,請給我一點時間,我會給你滿意的答卷。”

聽到容琛這麽爽快的回複,夏溧微微驚訝地打量了他一眼,慵懶地勾起唇角:“我很期待。”

夏氏本家的祖宅位于H市的半山別墅,依山傍水,環境優美恬靜,是H市的頂級豪宅。

夏溧的車緩緩開進別墅大門,從山腳到山頂的路程很遠,容琛坐在車後座,緊張地攥着手,這段時間以來,他偶爾能從傭人的嘴裏聽到關于夏溧的身份,還有關于他和夏溧之間的謠言,甚至是一些不懷善意的目光。

這一切都讓他坐立難安。

“歡迎少爺回家。”

看着門口站着的那排傭人,容琛渾身僵硬地跟着夏溧的步伐。

有人遞上熱毛巾擦手,有人鋪着紅地毯,有人端來茶水……

看着這前呼後擁的架勢,夏溧面無表情地開口:“行了,都散了吧。”

坐在沙發上的美豔婦人緩緩走上前,體貼地為夏溧整理胸前的領子,溫柔地說:“這麽久沒回家,要不要先上樓休息一會?”

夏溧後退一步,絲毫不介意撞上容琛的懷裏,用手撣了撣剛才婦人觸摸過的地方,似笑非笑地說:“你怎麽還在這?”

原本滿臉笑容的婦人,有一瞬間的僵硬,又快速地恢複了得體的微笑,“小荀這個點該回來了,知道你回國之後,就一直念叨着要見哥哥。今天看見哥哥回家,一定會很高興。”

感覺到虛扶在腰間的手臂,夏溧有些不習慣地推開了容琛的手,并冷聲一句:“你最好是帶着夏荀一起滾出去,別出現在我的面前。”

看着夏溧和容琛走遠,張雅芳臉上的笑容消失不見,陰冷如毒蛇的目光癡纏在二人身上,若有所思。

接着又恢複了往常般的笑容,對着傭人說了句:“去給少爺送我給他炖的湯。”

“是。”

夏溧帶着容琛上了三樓,這一整層都是他的私人空間。

在夏溧心裏,既然容琛被他用錢“買”下來,那麽,容琛就是他的所有物。

安排在他的房間隔壁。

夏溧前腳剛坐下來,陳叔就端着小湯盅敲了敲夏溧的房門。

夏溧看着他手裏的湯盅,目光不善地說了句:“陳叔,你知道我的規矩。”

陳叔無奈地嘆聲:“夫人吩咐讓我端來給少爺。”

夏溧毫不猶豫地出聲:“倒掉。”

張雅芳只不過是爬上了家主的床,暗中懷了家主的孩子,用盡手段想要踏入他夏家大門,成為家主繼室的女人罷了。

現在趁他父親死了,想要剝奪夏氏的一切,簡直是癡人做夢,無稽之談。

夏溧明白陳叔的難處,自然不會跟他計較,只是厭惡的開口:“以後再有這樣的事情,你直接拒絕。”

“等等。”

看着陳叔的背影,夏溧忽然想起是該給容琛補補,長得如此瘦弱,說不定去了國外還要被人欺負,這怎麽行。

夏溧:“找個營養師來,趁容琛還在家裏住的這段時間,給他好好補補。”

陳叔應聲:“是。”

晚上七點。

夏溧打着哈欠,迷糊地路過容琛的房間,忽然想起什麽,又退回來幾步,徑直地打開了他的房門。

剛好撞見容琛從浴室裏出來,裹着浴袍,發梢上還挂着水滴,聽到開門的聲音似乎受到了驚吓,轉身與夏溧的目光撞在一起。

慌亂中,他那不合身的浴袍也被摔在地上。

夏溧:“……”

原本還有些昏昏欲睡的他瞬間清醒了。

容琛連忙撿起浴袍,慌忙地穿戴好,他的臉色通紅,說話也不像平時那般裝作穩重成熟的樣子,反而露出了他該有年紀的稚嫩和慌張。

“你為什麽不敲門?!”

夏溧啧聲:“需要我提醒你嗎?這裏是我家,這是我的房間,包括你,都是我的所有物,我為什麽需要敲門?”

“還有,你也不必裝作一副我對你做了什麽事情的樣子。”

“就你那白斬雞的身材,本少爺不感興趣。”

幾句話,讓容琛無力反駁。

默默地看了一眼他身上突起的肋骨,青白色不太健康的皮膚,讓他有些懊惱。

夏溧見他這副樣子也不好再逗弄他,只好說道:“下來吃飯。”

容琛随意地擦幹了頭發,快速地穿好衣裳,追上了夏溧的腳步。

長長的餐桌上,只坐了寥寥幾人。

夏溧坐在主位上,容琛坐在他的左側,張雅芳和她的兒子夏荀坐在右側。

餐廳很安靜,只有瓷器碗筷輕輕碰撞的聲響。

夏荀陰沉着臉,看向容琛的目光像淬了毒,他的視線太過明顯,讓容琛感覺莫名其妙。

張雅芳拍了拍夏荀的肩膀,笑道:“小荀不是說許久未見哥哥,今天終于見到哥哥了快和哥哥打聲招呼。”

這一口一個哥哥的,讓夏溧嫌惡,嗤之以鼻道:“我哪來的弟弟?”

張雅芳有些僵硬,夏荀小聲嘟囔了句:“我也沒想着要當你的弟弟。”

這句話的聲音很小,讓坐在對面的容琛剛好讀懂了他的唇語,有些詫異。

夏荀揚起一抹笑容,對着夏溧說:“好久不見。”

夏溧沒有回應,場面有些尴尬。

他扒拉着餐盤裏不愛吃的蔬菜,又叮囑容琛多吃一碗飯。

容琛聽到這句話,想起了剛才夏溧對他的評價:白斬雞身材。

于是他又默默地添了飯。

張雅芳見狀,眯着眼打量了一下對面的容琛,說:“沒想到小溧會喜歡這種類的孩子,聽說是叫容琛?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少爺?這個點才吃晚飯看來是真餓了,慢些吃,不用急。”

聽到自己的名字被提起,容琛率先看了一眼夏溧。

感覺到容琛的目光,夏溧擡眸瞥了他一眼,随後面無表情的,一字一句地對着張雅芳說:“我的事,與你無關,他如何,更與你無關。”

張雅芳噎了下,有些委屈地解釋:“我只是想關心你,怕你被這些來路不明的人騙了,你父親臨終前,我曾答應過他,要好好照顧你們兄弟二人……”

“停。”

夏溧打斷了她,輕蔑地開口:“是不是來路不明你會不清楚嗎?也大可不必拿父親的話作文章,我心裏怎麽想的,父親他不是心知肚明嗎?同樣的,你應該也很清楚,少拿這種話來惡心我。”

張雅芳用手帕輕輕擦着臉上的淚痕,哽咽地說:“震雄他一心想着看你成家立業,生兒育女,更想着你能承擔起夏氏的重任,為家族發揚光大。”

夏溧嗤笑一聲:“關于我同性戀這件事,我倒是很好奇,不知道你是從哪裏聽來的呢?還真是多虧了張小姐,用同性戀這個理由為我擋下了這麽多麻煩事,說不定我還得感謝張小姐。”

“張小姐”的稱呼讓張雅芳臉色僵硬,在整個夏家,唯獨會叫她“張小姐”的只有夏溧,也只有夏溧敢稱她為“張小姐”而不是夫人。

因為夏溧,從來沒有承認過她的身份,可偏偏夏溧在夏家的身份不可動搖,若是他不開口承認她的身份,那麽她張雅芳在外人眼裏也不過是不被承認的主母身份。

由于理虧,她也不敢出聲為自己辯解一二。

在一旁默默吃瓜的容琛看了夏溧一眼,他曾想過,是不是因為他這張臉,所以被夏溧相中,現在看來,完全不是這麽一回事。

甚至夏溧本人,也并不是同性戀。

讓容琛猜不透夏溧選擇他的理由。

被注視了許久的夏溧扭頭看了他一眼,聲音不太愉快地說:“吃你的飯。”

張雅芳像是找到了發洩口,對着容琛出聲嘲諷:“是該多吃飯,否則讓外人看見還以為我們夏家苛待這位新進門的夫人。”

“閉嘴,不想吃飯就滾出去。”

夏溧怒斥出聲,張雅芳不敢再說什麽。

夏溧冷冷地看了她一眼,他只想安靜地吃個飯,而張雅芳有備而來,字字句句都帶着刺探,讓夏溧厭煩。

故意說容琛是孩子,是在諷刺夏溧,為了拿到遺産故意選個好拿捏的小孩子來充數。

她已經派人暗中調查了容琛的所有資料,卻裝作驚訝,故意問起容琛是哪家的少爺,若是容琛剛才回答了她的問題,就會被她惡意揭開父母去世的傷疤。

說容琛來路不明,也不過是在故意挑明容琛的身份,這種小門小戶的人沒有資格入贅他夏家。

連說他吃飯吃得急,都是在諷刺他沒有教養禮儀。

比起讓他與H市的其他豪門世家千金聯姻,張雅芳巴不得他跟容琛百年好合,斷子絕孫,她現在如此委曲求全,裝模作樣,只是為了日後夏荀能以夏氏血脈這一點繼承夏氏集團。

可她又嫉恨,一個小門戶出來的人都能讓夏溧擡進家門,卻不能讓她名正言順地當着夏夫人。

只要夏溧一天不承認她的身份,她在圈子裏都被人看低一眼。

所以她才會針對容琛。

容琛倒是不在意張雅芳說了什麽,而是将目光放在了她旁邊這位叫做夏荀的身上,夏荀的目光時不時看向夏溧,眼中偶爾閃過癡迷的神色,讓一直在暗中觀察他的容琛皺緊了眉頭。

直到夏溧吃完起身,夏荀才收回了目光,滿臉陰鸷的笑容,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經過剛才幾人的針鋒相對,容琛也掌握了不少信息,既然現在他跟夏溧是一條船上的人,夏溧又十分讨厭這位繼母還有繼兄弟,他自然也不需要給這兩人什麽臉面。

容琛可以原諒夏荀對他那種不甘和充滿了嫉恨的目光,可對于夏荀對夏溧那種占有欲和觊觎的視線讓容琛不喜。

從簽下協議那一刻開始,他就認定,他此生都是夏溧的人。

同樣的,夏溧也只能屬于他。

所以,在夏溧轉身離開之前,容琛對夏荀露出了一抹挑釁的微笑。

就像兩個小孩子在暗暗搶奪自己心愛的玩具。

他幼稚地朝着夏溧的背影,喊了一聲:“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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