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27章

段忱收到信號, 連夜便帶着錦衣衛趕到了陽林縣,知道去年天災一事後,當即便與李鳳璟去了縣衙, 單憑一個縣令自然不敢如此膽大妄為, 其中少不得付良的手筆,付良已押解回京, 這件事處理起來便容易許多, 李鳳璟将陽林縣縣令革職查辦後,京中很快就派了新的縣令上任。

若賀若真在場,必能認出新任縣令便是她進京之前, 在俞氏茶棚見過的其中一位趕考學子。

此案之後便交由新上任的縣令, 山上的百姓也都得到了妥善的安置。

李鳳璟的名聲因此也發生了翻天覆地的改變, 朝中老臣無不欣慰的誇贊幾句, 聖上近日臉上的笑容也多了許多,得知李鳳璟要南下,二話不說的下了道皇長子代天子糾察各地方的聖旨,并送了兩個人來。

景子顏與沈念。

有了這道聖旨,無需錦衣衛的手谕, 李鳳璟便能明正言順糾察各地。

段忱自然也就回了京城。

“早聽聞江南好風光,此去可得好好瞧瞧。”

景子顏掀開車簾,滿臉雀躍。

他雖然不像小殿下那般執着于江湖,但能出京看看, 也是很歡喜的。

沈念手持一本書,聞言擡眸往外看了眼。

馬車行駛的不算快,他便剛好看見了俞氏茶棚的幌子。

他記得與國師進京前曾在此地短暫歇腳, 正是在這裏, 錦衣衛故意将小殿下失蹤的消息透露給他們。

當時不明其意, 如今才知原來是聖上欲讓小殿下拜師。

沈念收回目光,如今雖一切如了聖上的意,可即便如此,即便小殿下已自願拜師,他心裏還是隐隐有些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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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為何,他現在也說不上來。

而前方的馬車裏,李鳳璟心情很不美妙。

他原以為此行只有他與師父二人,可父皇偏偏将沈念與景子顏塞了進來。

他有些氣悶的掀開車簾,心裏暗忖有什麽辦法能将後頭那礙眼的二人弄回京城。

賀若真似是察覺到他有些燥意,擡眸看去卻恰好看見車簾外茶棚店家朝他們的馬車拱手行禮。

賀若真微微一怔,猛地想起陳麻那句話。

‘得一人相幫占了這個山頭...’

而她能那般快的找到小殿下便是因他指路。

原來如此。

李鳳璟無意中看去時,店家已經轉身收拾茶碗,他忙道,

“師父,就是他,我當時眼睛都眨抽筋了,他都沒看出我被綁架了。”

賀若真收回視線,淺淺一笑。

她并不想去深究在這件事中店家扮演着怎麽的角色,推波助瀾也好,一手策劃也罷,總之是沒有害人之心,最後的結果也如人意,如此便好。

世間污垢不少,但也有些無名英雄,默默的用自己的力量為這世間帶來一片光亮。

-

南下的路途并不短,一行人又慢悠悠的邊走邊看,直到一月後才到楊城。

李鳳璟剛到楊城便拉着景子顏出去看宅子。

沈念與賀若真留在了客棧。

二人暫且無事可做,在窗邊煮茶閑聊,

“聖上為何命你同行?”

沈念挑了挑眉,“國師能不知?”

賀若真瞥他一眼沒接話。

她确實猜到了聖上的用意,景子顏在離京前已進了錦衣衛,沈念進了翰林院,一文一武,年紀都與小殿下相當,很顯然,聖上這是為小殿下選了兩位心腹。

少年時的情誼最難忘卻,如今幾人相伴巡游,多的是機會培養感情,待将來回京入了東宮,小殿下有他們二人扶持,加上朝中老臣的擁戴,小殿下必能穩坐東宮。

她從出生起便注定會入世十年,自小所學除了武功便幾乎都與江山社稷息息相關,她能不自謙的說一句文武雙全,若她傾囊相授,加上小殿下本性聰慧,待及冠之年必能獨當一面。

“聖上為小殿下鋪的這條路,瞧着很是平順。”

沈念似是想到了什麽般,笑了笑道。

自古以來帝王多的是手段培養儲君,其中不乏以慘痛教訓磨其心志,想比起來,聖上已算的上是極其溫和。

賀若真沒有否認。

只要一切順利,這條路确實算得上平坦。

-

李鳳璟足足看了五天的宅子才終于定下,位于城南街道,不在中心也不算偏遠,此處多是富貴人家的住處,一個巷子才十來戶,算得上是很安靜。

李姓是國姓,賀若亦只有雪山一族,李鳳璟想來想去便幹脆寫了賀宅,對此其他人也都認同,畢竟同行幾人的姓氏,在當下也很惹眼。

宅院很大,光主子的院落就有六個,李鳳璟将正院留給了賀若真,自己住在相鄰的院子。

至于沈念景子顏二人,由他們自己挑去。

他們此行加上車夫,三尺與景子顏帶的錦衣衛也不到二十人,房間自是綽綽有餘。

但景子顏思來想去還是強行住在了李鳳璟的院子,用他的話說是,怕小殿下又被劫了,沈念思索半晌後也跟了過去,理由是他也怕被劫。

景子顏想起沈公子在京城時惹來的那些動靜,當即就鄭重其事的點頭,幫着沈念把姓李放在了他的對面房間,于是便形成了李鳳璟在中間,左右各住着沈念景子顏的局面。

且他整個院落也處于中間,前邊是賀若真,後邊的是十來個錦衣衛,不論從哪個方位來看,都是将小殿下牢牢的護在中間。

李鳳璟對此萬分無奈,卻又不得不妥協。

他确實被綁架怕了。

住處分配好後,李鳳璟又拉着景子顏去買了些仆人,畢竟他們此行的人都是錦衣玉食慣了的,就連三尺也沒碰過粗活,院裏的衣食住行得有人負責才行,等這一切全部安置妥當,已過去了半月。

也是在這時,景子顏才恍然明白了些什麽。

“小殿下這般大動靜,莫不是要在此久住?”

賀若真幾人早在前幾日便察覺到了,但都沒吭聲。

反正離小殿下及冠還有四年,這四年随便他如何鬧騰,況且,在一個地方住的越久便就越合賀若真的意。

畢竟她要教小殿下的東西太多,若總在趕路,難免會有所延誤。

這一點是李鳳璟沒有想到的,所以當某一天賀若真将一堆書本放到他面前時,他瞪圓了雙眼。

“小殿下與景公子已經城內玩鬧了半月,該收收心了。”

賀若真面色平靜道,“我既得小殿下一聲師父,便要對得起這二字。”

李鳳璟哭笑不得的看着面前這一堆書,“倒...倒也不必如此認真。”

賀若真面色一凝,“阿鳳,你若想還百姓一個太平盛世,就必須得有所付出,你如今的能力,遠遠不夠。”

“可是...”

“沒有可是。”賀若真打斷他,正色道,“從明日開始,阿鳳每日辰時與景公子一起習武。”

李鳳璟震驚不已,“...什麽!”

習武?他沒有聽錯吧!

“在亂葬崗時,我見阿鳳好似會些拳腳功夫,景公子說阿鳳曾習過武,且極有天賦...”

“不,沒有,景子顏騙師父的,我沒有天賦,一點都沒有。”

李鳳璟在心中将景子顏翻來覆去罵了好幾遍後,朝賀若真笑的格外乖巧,“師父你看我這樣哪裏像有習武天賦的,這小胳膊小腿的,刀都拿不穩呢。”

“景公子說,武師對阿鳳期待極高,奈何阿鳳不上心,用了許多辦法偷懶,聖上才不得不作罷。”

賀若真瞥了眼他露出來的半截胳膊道。

“景子顏胡說,分明是武師覺得我不适合習武,這才......”

李鳳璟說到一半,對上賀若真那雙似已看穿他的眼神,肩膀一跨,幾近祈求道,“師父啊,就算這是真的,可是都這麽多年過去了,我已經十七了,已經過了習武的年紀。”

賀若真皺眉,“十七?”

她分明記得二月是他十六的生辰。

“對啊,還有八個月我就十七了。”

李鳳璟認真道。

賀若真,“......”

“無妨,會些防身的功夫即可。”

李鳳璟還欲找借口,卻聽賀若真繼續,“每日卯時四刻至辰時四刻習武,巳時至午時四刻來書房。”

“不要啊師父,我...”

“每日風雨無阻,一旦遲到當日學習時間翻倍。”

賀若真不容置疑道,

李鳳璟欲哭無淚的盯着賀若真,“......”

這跟他想的不一樣,他就是想離她近些,再近些,但不是這種近。

“我...我得暗中私訪,若是這樣...”

“午時四刻之後的時間阿鳳自由安排,足夠處理其他要務。”

“萬一要遇着些緊急事,需要很早處理呢。”

“可以同我告假,但之後得補回來。”

李鳳璟,“.....”

半個時辰後,李鳳璟一臉生無可戀的走出書房。

恰逢景子顏過來,見他如此便打趣了句,“小鳳鳳這是怎麽了?”

哪知話才落,李鳳璟便朝他撲了過來,咬牙切齒道,“景子顏,老子掐死你!”

“喂!你幹什麽,瘋了!”

“你這張嘴留着只會害人,別要了!”

“現在可沒有外人,我會還手的我告訴你!”

“你還手啊,還手老子也要撕了你的嘴,叫你整日胡說八道!”

“嘁,來啊,你能打得過我我不姓景!”

“...”

沈念不知何時過來,抱臂靠在書房門上,看的津津有味,“這又是怎麽了。”

賀若真輕輕彎了彎唇,也立在窗邊看熱鬧。

一陣激烈的撕扯後,傳來李鳳璟氣急敗壞的聲音,“啊啊啊,敢掐我臉,我跟你拼了!”

“疼疼疼,景子顏你松手,手要斷了!”

“不松!”

“師父救命啊,我錯了,我要習武,我要打死景子顏!”

沈念挑眉啧了幾聲。

“普天之下,也就景家這位小公子敢揍小殿下。”

賀若真點頭,“揍得好。”

說罷她緩緩朝院外走去,居高臨下的看着地上扭成一團的兩個人,“想好了?”

被景子顏死死按在地上,兩邊臉被捏的通紅的李鳳璟見她過來,委屈的癟了嘴,“師父救我。”

“嗯?”

“我學。”

賀若真眉眼一彎,“嗯,真乖。”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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