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8章
溫寄柔走進庫房,地上擺滿了武器,連落腳都要深思熟慮,不然難以前進。
每把劍看起來都很像,和宗門分發的弟子劍一個款式,弟子劍算不上醜,中規中矩,看多了就有點審美疲勞。
她在劍堆裏翻了許久,終于在底層找到一把極合她眼緣的劍,她将劍扯出來:“師兄,這把劍真酷,我可以将這把劍拿走嗎?”
“師妹,你眼光不錯,這是我鍛造初期最滿意的一把劍。當時我以為寒光鐵鑄成的劍能賣靈石,就花了很多時間在設計上,不是光為了打鐵而打造。”
溫寄柔撫摸着劍身,它被塵封了這麽多年,刃薄依然鋒利,閃着寒光,一點也沒有被鏽蝕。
它比一般劍要大很多,不适合挂在腰間,适合背在身後,相當霸氣。
溫寄柔愛不釋手,稱贊道:“它可真漂亮。”
“小師妹,你是第一個誇它的人,其他人都覺得這把劍過于殘忍。”
“殘忍?”她只覺得這把劍很有威懾力,光從背後拔劍這一動作,就能讓她成為全場最亮的崽。
見她一臉恍惚,殷稷問道:“師妹,你不覺得?”
“不覺得。”溫寄柔有點莫名其妙,“那把劍不殘忍,都是用來殺人的,有什麽高低貴賤可分。”
“......有道理。”他以前本想自用,結果師兄們都說這把劍殘忍,只有邪修才用。
劍身兩側都有一個很隐蔽的凹槽,不光是用來減輕重量,還能放血或者放毒。他當初還想搞幾個倒勾在上面,只要刺中對方,就能拔出一大塊血肉,但是過于醜陋也就作罷。
他見溫寄柔只挑了一把劍,在角落翻了翻,翻出一個類似龜殼的東西:“師妹,這是一件護甲,穿在身上至少能抗元嬰修士的三招。”
溫寄柔不敢說它醜,只能委婉道:“師兄,你不覺得這個穿上去好像一只烏龜,我見其他女修都是穿鲛紗,又美又仙,還很輕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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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我們絕雲峰不是窮嘛,那裏買得起鲛紗,你別嫌它醜,它的防禦力可比鲛紗好多了。”
溫寄柔被說服了,她這樣的窮光蛋,有什麽資格挑三選四:“謝謝,師兄。”
殷稷又給她選了一些,恨不得将她全身都裝備上他的傑作:“你現在修為低微,只能使用這些,等你修為高一點,我再給你換一些高階的武器。”
溫寄柔很是感動:“師兄,你對我真好,就像我的親人一樣。”
“你是我師妹,這是我應該做的,不用放在心上。”
她将武器裝好,殷稷親自送她到門口,她又看見了那些一直往前延伸的靈草:“師兄,這些靈草為何要這樣種植,就像一條線一樣。”
殷稷臉上又浮現出迷之尴尬:“我們絕雲峰的山體特殊,不能種植靈草,所以只能種在邊界上,蹭一下別人的靈地。”
“......”溫寄柔不知道該怎麽表示,她此刻的心情,好一會才道,“所以,你們都住在山腳,也是因為這個原因。”
“對。”
“那......還有沒種植靈草的邊界線?”可惡,她竟然有些心動。
“沒有。”
“額。”溫寄柔有點失望,更是由衷的佩服他們,薅羊毛薅到這種地步,也是厲害。
向四師兄告別後,溫寄柔去食堂吃飯,回去後繼續在空地上練劍。
接下來的幾天,她的生活都很規律,早上去山頂找師父練劍,下午自行練劍,晚上打坐修煉心法。
十五前一天,她學完劍跟師父請了一天假,她要去靈荟殿聽妙音真人講課。
中午,她和葉笙寒在食堂碰面,他看到溫寄柔不由得皺了皺眉,有些擔憂:“你最近光修煉沒有休息嗎,臉色越來越差了,像是透支了身體。”
她也很無奈,天天看見師父那張人神共憤的臉,難免有些吃不消。他有時候還會親自指導她,親密接觸下,更讓她把持不住,經常流鼻血。
“沒事,下次我見你前在臉上塗點脂粉,臉色就好看了。”
“這和掩耳盜鈴有什麽區別,你太不愛惜身體了。”他有些怒其不争,語氣有些埋怨,更多的是關心。
他從儲物袋裏拿出一瓶養氣丹,嘆了一口氣:“你每日多服幾粒,能緩解修煉的疲憊,你也要注意休息。”
“謝謝。”她倒出幾顆養氣丹,像嚼糖豆一樣,嚼得咯嘣響。
葉笙寒早就将打掃靈荟殿的任務包攬下來,這次去打掃的只有他和溫寄柔兩人。靈荟殿雖大,但是經常有人打掃,施幾個除塵訣也就幹淨了,不必在那裏耽擱太久時間,所以兩人傍晚才前往靈荟殿。
傍晚,夕陽斜下,輕灑萬丈光輝,整個世界都被染成絢爛的彩色。靈荟殿籠罩在霞光中,少了幾分莊嚴,多了幾分精致。
葉笙寒用鑰匙打開殿門,滿殿的香灰被驚起,嗆得他咳了幾下。他連忙使了一個除塵訣,将身前的灰清理幹淨。
溫寄柔探頭看了幾眼,有些嫌棄道:“這裏怎麽這麽亂啊。”
葉笙寒上前查看:“有打鬥的痕跡,香爐上有腳印,是被人踢倒的。”
她望着偌大的靈荟殿,嘆氣道:“這麽亂,得清理到什麽時候。”
若全是灰,還好處理,施幾個除塵訣就能搞定,但是殿內的擺設都打翻了,整理起來有些麻煩。
葉笙寒撩起袖子:“阿柔,你坐着休息,這是我出的主意我負責打掃。”
“我又不是大小姐,沒那麽金貴,我們一起早點幹完,早點歇息。”
“好。”
她來到香爐前:“葉笙寒,我們先把香爐擡起來,等收拾完,再将香點上。”
香爐很大,足有九尺高,兩人廢了很大的力氣,才将香爐擡起來。
兩人合力,先将殿中的香灰清理掉,然後去收拾倒在地上的擺設。
收拾完,兩人從庫房中抱出蒲團,每隔三尺放置一個,中間留下一人過的通道。
弄完這些,天色已經全部暗下來了。
大殿頂上鑲嵌着璀璨的夜明珠,投下朦胧的珠光,宛若被籠罩了一層似夢似幻的輕紗。
還剩下熏香未點,兩人都疲憊的坐在地上,靠在香爐上休息。還沒休息多久,就聽見殿外有人在說活,兩人對視一眼,都在對方眼中看到了慌亂。
電光火石間,溫寄柔想到一個絕妙的藏身之處,她指了指香爐,率先翻了進去。
葉笙寒緊跟其後,也爬進了香爐,兩人背靠背的坐着,屏住了呼吸,沒有發出任何聲響。
“咦,殿門竟然沒關。”
“估計是下午打掃的弟子,忘了關殿門。”
“嘿嘿,這不方便了你我兄弟二人,看來老天都想讓我暴富。”
“妙音仙子這些年鮮少在外界露面,若是能錄到她的倩影,肯定能賣不少錢。”
“找個隐蔽的位置安放,千萬不能被發現,下次可沒這麽好的機會,提前進入大殿放留影石。”
一陣窸窸窣窣,兩人安置好留影石後,又在上面布下将其隐秘的陣法。
授課時,臺下弟子衆多,妙音真人這樣的大能,也很容易忽視這一微小的細節。
兩人離開後,溫寄柔和葉笙寒仍舊不敢出來,外面有留影石,若是将她們錄進去那就不妙了。
她探出神識,尋找留影石的下落,他們在幾個地方都停留了一會。
她給葉笙寒傳音:“你知道留影石在哪裏?”
“我知道,只不過我沒辦法打破上面的陣法。”
“我們兩人合力呢。”
“也沒辦法,就算找到陣眼,起碼要金丹全力一擊,才能擊碎陣法。”
“他們是元嬰修士?”
“應該是,不然布置不出這樣威力的隐秘陣法。”
“艹,這兩個元嬰狗,真是卑鄙,竟然想偷怕妙音真人。”
這下,她徹底不敢出去了,若是被拍到,那兩個元嬰狗定會找她們報仇。
雖然,她并沒有看到那兩人的臉,也不能排除他們做賊心虛,以為被發現了。
兩人暫時想不到解困的辦法,只能先待在香爐裏,等明日人多混亂,再想辦法出去。
溫寄柔習慣了晚睡,她靠在香爐上,怎麽也睡不着。她瞅了葉笙寒一眼,發現他在打坐修煉,不愧是龍傲天男主,這樣惡劣的環境都能靜心修煉。
她也不肯示弱,也開始凝神修煉,第一式心法她在夢中參悟,感覺挺簡單。第二式心法她修煉了許久,一點進展也沒有,希望換個環境修煉,能讓她有新的感悟。
她也很快進入修煉狀态,置身于一個玄妙境界,心神合一,妙不可言。
夜深,四處靜谧,葉笙寒睜開眼,他看着身旁閉目修煉的女子,心中有一絲觸動。
他在今夜,才意識到他有多弱,面對強者他只能龜縮到香爐中。連他們走後,他也不能破開困境,害得她也跟着他躲在這方寸之地。
他想保護她,就像她在水鏡中保護他一樣。
他現在能做的,唯一努力修煉,争取早日成為她能依靠的男人。
他懷着一腔熱血,投入修煉,內府有一絲松動,隐有突破之意。
殿內的靈氣,不斷向他湧來,香爐周圍包裹着濃郁的靈氣。
溫寄柔感受到了這一變化,她睜開眼,發現他身邊靈氣缭繞。他低垂着眼簾,一臉寧靜之色,沉浸在修煉的絕妙世界裏。
他肌膚上隐有光澤盈動,越發白皙剔透,唇角微微上揚,透着誘人的緋色。
她不自覺扯了扯衣襟,有點熱,他怎麽越看越好看了,真要命。
她別過眼,娴熟的掏出手帕将血擦掉。
葉笙寒聞到血腥味,從入定中醒來,緊張道:“阿柔,你受傷了嗎,我聞到了血腥味。”
溫寄柔一臉淡定:“老毛病了,最近有些上火,喜歡流鼻血。”
她轉移話題道:“恭喜你突破了。”
他之前才練氣初期,短短幾日,就修煉到了練氣中期,築基指日可待。
“都是托阿柔的福,若你沒在我身邊,我修為不會有這麽大的進展。”
“你太謙虛了,我什麽也沒做,都是你自己努力的結果。”
葉笙寒知道她不會信,也沒過多解釋,只是一錯不措的看着她,黑眸中滿是柔情。
“你看我幹什麽,我臉上的血沒擦幹淨?”溫寄柔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臉頰暈了一抹潮紅,像抹了脂粉,愈發嬌豔欲滴。
他連忙低下頭,臉也紅了起來,他不敢表露心意,怕會吓走她。他一點也不貪心,就這樣挺好的,起碼她還當他是朋友。
若是被她知道了,他肮髒的內心,他害怕她會讨厭自己,從而避他如蛇蠍。
她被九耀真人選為徒弟,親自教她無情劍,足以證明她心如磐石,不會輕易為誰而動。
氣氛忽然暧昧起來。
溫寄柔鬼使神差的伸出手,在他臉上掐了一把,嫩滑的手感,讓她有些愛不釋手。
“你皮膚真好,可以摸摸嗎?”
葉笙寒有些羞惱:“你都摸了,還問我作甚。”
“哈哈。“聽着他傲嬌的語氣,溫寄柔笑得不能自我。
好一會兒,她才道:“我就是确認下你介意不,我最近練劍,手勁見長,手心也磨出了繭子,怕弄疼了你。”
“不疼。”
“那我用兩只手摸哦。”
“嗯。”
他的縱容給了她很大的勇氣,她将雙手都撫了上去,邊摸邊感嘆:“你真的好乖哦。”
葉笙寒更加害羞了。
“就像我以前養的貓一樣,軟乎乎的,特別好rua......”
原來幫他當貓啊,他其實更想當人,只不過這樣他也很開心。至少他托了貓的福,能被她喜歡,就算是喜歡寵物的喜歡,也沒關系。
說完,溫寄柔都覺得她有點像渣女,哄人的話一套一套的。
她那裏養過貓,她養烏龜都要養死的人,怎麽敢去禍害嬌弱的貓貓。
溫寄柔一直壓制的心魔,淡了許多,身心都舒暢了,她大大方方的靠在他肩頭:“葉笙寒,我有點困,想睡覺,可以就這樣枕着你睡嗎?”
“嗯,可以。”葉笙寒當然不會拒絕,只會擔心他有些消瘦的肩膀,會不會硌着她。
溫寄柔心滿意足的找了個舒服的位置,她擡眸,笑盈盈的說:“晚安,我的好朋友。”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