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易無瀾微微側身往前一步, 擋住了魔修看向沐言汐的視線。
沐言汐撥開易無瀾就要上前細看,卻見那人坐在樹上,手中魔氣凝聚, 周圍四散的草葉再度被吸來彙聚成一方漩渦向地面卷來。
易無瀾帶着沐言汐飛躍到一旁, 堪堪躲過這一擊, 同時, 以指化劍向魔修反擊而去。
魔修一個閃避,看了她們的方向一眼,轉而将攻擊集中在神霞殿的其他修士。
沐言汐眉頭皺得很緊,将視線從金衣女子衣服上的彼岸花移開,問易無瀾:“高階魔修進入玄酆秘境後,修為也會像靈修這樣被壓制嗎?”
玄酆秘境開啓前,各大宗門皆做足了準備,才會使得風月樓那張地輿圖備受争搶。玄酆秘境降落在靈修界,幾乎就是靈修的地盤, 魔修竟真的敢闖進來?
雖說修靈氣修魔氣都是修道的手段, 靈修中甚至還有銜闕宗這麽一個全是鬼修的宗門存在, 修什麽道與修士品性并無關聯。
但這位魔修顯然來者不善。
易無瀾神色肅然,道:“會。”
既是如此, 那這人修為最高也不過是元嬰後期。
神霞殿衆人此刻顯然也看出了魔修的身份, 紛紛拔劍迎了上去。
易無瀾護在沐言汐身側,帶着沐言汐避閃草葉的攻擊,連連後退。
魔修見狀又加大操控草葉法陣的魔氣,易無瀾微微的垂了垂眼, 一手悄然往後方側過去。
體內的靈力迅速彙聚到了手上, 那一瞬,周圍的人都依稀聽到了來自草葉法陣的劇烈顫動。
緊接着, 沖在前方的神霞殿修士們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魔修操控的法陣中,那些草葉像是不受控制般互相擠壓、沖擊得七零八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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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上的沙塵也被卷到了空中,整個視野被細碎的顆粒覆蓋得一片迷離。
玄酆秘境中千變萬化,此異常一出,就連魔修也警惕了起來,一揮袖子,将操控草葉法陣的靈力收回。
所有人的動作都停了下來,警惕的看着周圍。
沐言汐拉了拉易無瀾的袖子,問:“沼澤田裏的異動還不夠,難道又有其他的?”
不等易無瀾回答,沐言汐看熱鬧不嫌事大,又嚣張無比的笑了一聲:“連那個魔修都不敢動了,看來玄酆秘境的主人是個靈修啊。”
話音剛落,魔修似乎是試探完了剛剛發生的異常,再度催動靈力将草葉齊刷刷引來,一片密集的草葉屏障依舊聲勢浩大的朝衆人包圍而來。
才一催動,密集的草葉屏障直接将松了一口氣的神霞殿衆修士紛紛隔絕開來。
但魔修礙于方才的異動,對于法陣的操控力也較一開始弱了許多,一道道劍氣極為精準的劃開阻擋在前方的草葉屏障,連日來若陰影般籠罩在衆人頭上的草葉屏障,竟被他們的劍氣接連攻破。
沒了法陣的威脅,修士們再無後顧之憂,長劍破空劃出靈力的劍氣,直接無視了向他們襲來的草葉屏障,直接奔着魔修的方向沖了過去。
神霞殿的修士們方才在沼澤地中就消耗不少靈力,此刻卻一個個士氣大漲。相比起來,反倒是漸漸要被圍攻的魔修沉不住氣,終于從樹上躍了下來。
但她即使面對衆人的包圍襲擊也面不改色,手中展出道道靈力縛帶,裹挾着魔氣向衆人卷去。
她出手極為狠戾,幾乎是沖着一招制敵去的。神霞殿的大多數修士都是第一次對戰魔修的攻擊,一時之間竟有些手忙腳亂。
轟然一聲,其中一條靈力縛帶卷過其中一名修士的長劍,刺入一旁的石壁中,刻入幾寸,轉眼便向那修士襲擊而去。
那名修士旁邊的人一時之間救顧不暇,眼見着就要被魔修抓過去,一道靈力忽而自魔修身後襲出。
所有人下意識朝魔修身後看去,方才還一直留在他們身後的易無瀾與沐言汐二人,不知何時悄無聲息的避開所有人視線,繞開他們對決的靈力,迂回到了魔修的正後方!
魔修為了躲避易無瀾的攻擊,卷向神霞殿修士的靈力縛帶也轉了方向,被打落長劍的修士立刻被旁邊的修士拉了回去。
兩股靈力相撞,餘波卷過沼澤,泥濘若噴泉般四濺。
魔修眯起了眼,漠然的打量着衆人:“以多勝少,神霞殿就這麽不講規矩?”
沐言汐手中天魂絲垂下,其上泛着緋紅的靈力光,好似條條無聲的紅色雷蛇。
她正要上前,就見金衣魔修仿佛還沒嘲諷夠,語氣十分狂妄:“算了,反正連第一大宗淩霄宗也都是廢物,你們靈修新一代還真是沒一個能打的。”
淩霄宗?
難不成淩霄宗的修士也在這座島上?山那頭時不時傳來的劍光,竟是淩霄宗的?
像是看出了她們的疑惑,魔修心情極好的為他們解惑,語帶譏諷:“是啊,來找你們前,我剛跟淩霄宗那位少宗主過了招,本還以為有多厲害,靈修真是不堪一擊。”
說完後,魔修看着神霞殿衆人身上的道袍,語氣依舊狂妄無比:“你們裏面有神霞殿少宗主嗎?沒來也沒關系,神霞殿劍法學得最好的是誰?”
神霞殿修士的目光下意識望向沐言汐的方向,魔修也若有所思的看了過去。
沐言汐的心頭猛的一跳,甚至生出一種将天魂絲塞給易無瀾證明身份的沖動。
但天魂絲只有神霞殿的血脈才能操控,若是露了餡,反而更為麻煩。
魔修悠悠在沐言汐與易無瀾之前打量,神霞殿的修士紛紛罵了起來:“狂妄什麽,林師兄你快上!”
“放肆!知不知道這是靈修的玄酆秘境?剛剛你操縱失效的教訓還不夠你吃的?”
“想讓我們小殿下陪你過招,做夢吧,讓姐姐來陪你過招。”
魔修笑了一聲,往衆人的方向走了兩步,“怎麽,又想打群架了?你們神霞殿就是這麽欺負一個弱女子的?”
沐言汐瞪大了眼睛,沒想到還有人比她更不要臉。
魔修像是吃準了衆人的心态,神神在在的往一塊巨石上一坐,不動手也不離開,擺明了就是賴在這裏。
甚至還有閑情話家常:“聽說你們小帝姬被退婚了,你們帝姬怎麽也沒點表示,該不會故意借機壞小帝姬名聲吧?”
“你們靈修一個個道貌岸然的,表面上和和氣氣,背地裏勾心鬥角,真夠虛僞。”
“喂——”沐言汐終于聽不下去。
她有時候倒希望沐言清能少管管她,也不至于出個神霞殿還要從千棘林大費周章。
魔修的視線被沐言汐吸引了過去。
沐言汐整個人軟弱無骨的半靠在易無瀾身側,打着哈欠,“廢話說完了嗎?”
魔修眉間一緊,卻在察覺到沐言汐身上的修為後微微一愣,似是沒反應過來此人為何會上前出頭,冷笑一聲道:“我不跟小朋友打,你走吧。”
“啊我知道了。”沐言汐存着挑釁的心思,“你不跟我打,是因為怕輸給了我這麽一個築基期太丢人。”
她搖了搖頭,與易無瀾說道:“你看這人連臉都不敢露,別是什麽醜八怪吧?”
魔修:……
神霞殿的修士多多少少都像林長修那般,被沐言汐那張可惡的嘴捉弄過。這一次瞧見她這張嘴對上外人,倒是覺得十分痛快。
魔修冷冷道:“蝼蟻不配看到我的臉。”
沐言汐似是認同般點了點頭,從靈芥中摸出一只朝歲城買的狐貍面具,戴在自己臉上:“你說得對,蝼蟻确實不配看到我的臉。”
魔修一愣,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沐言汐的話中之意,難以置信這人的嘴皮子竟如此利索。還沒過招,就敢拐着彎罵自己也是蝼蟻。
身後的草葉察覺到了她的情緒,更為洶湧的卷動起來。
沐言汐像是被吓到了,往易無瀾身後一躲:“對不起,是我失言了。”
“你就別跟小朋友計較了吧?”
魔修:……
魔修見她這副不中用的樣子,本要爆發的怒氣也生生憋了回去,與築基期的人動氣不值當。
偏偏這時,沐言汐又跟易無瀾聊了起來,聲音絲毫不避諱的傳入魔修耳中:
“還以為她真不欺負小孩兒呢,結果多說兩句就生氣了。”
“口口聲聲想找靈修過招,說得多麽冠冕堂皇,她怎麽不去找明瀾仙尊過招?”
話音落下,身後傳來一片笑聲,“是啊,有本事找明瀾仙尊去啊?”
“哦,是不敢吧?畢竟你們整個魔界找不出一個能打的。”
“打不過修為高的就來欺負修為低的,真給魔修丢人。”
魔修沉默了半晌,才咬牙切齒道:“我可以壓制修為,你們要是不跟我打,也別想從幻幽島上出去。”
沐言汐從易無瀾身後探出半個腦袋,“此話當真?”
魔修嗤笑道:“自然當真。”
沐言汐嫌面具礙眼,随手一抛,眼珠子轉了轉,“魔修的話不可信,除非你現在就壓制到築基期。”
“你是神霞殿那位小帝姬吧。”魔修的語氣十分篤定,“在你們之前我遇到不少宗門的人,築基期就敢來這秘境的,你還是頭一個。”
沐言汐故作驚訝:“哦,沒想到你這人腦子不太好使,眼睛倒挺亮啊。”
她摸了摸自己的臉,“唔…… 難不成我的美貌已經聞名魔域了?”
魔修:……
神霞殿衆人:……
沐言汐這張可惡的嘴在氣別人時,當真是越聽越順耳。
還沒開始動手,那滿臉志在必得的魔修似乎都要被沐言汐氣死了,她幾乎是從唇縫中咬出幾個字:“行啊,你過來。”
“不行!”
“我反對!”
神霞殿的修士也顧不得看戲了,他們這麽多人在,若是真讓沐言汐一個築基期去出頭,他們還怎麽有臉回神霞殿?
然而沐言汐這個當事人,似是沒察覺到魔修的怒意 ,甚至還嫌棄的繼續跟易無瀾抱怨:
“青衣啊,不是說魔修向來肆意張狂不受約束嗎?怎麽沒聊幾句她表現得比神霞殿古板的長老還要兇啊?”
易無瀾将沐言汐的爪子從背後拿下來,握在手中,“真要打?”
沐言汐甩開易無瀾的手又揪上去,面不改色心不跳:“我那麽多法器又不是擺着看的,她都願意壓制到築基期了,我有什麽不敢的?”
她湊近易無瀾,以靈力傳音:“我若是打不過,你們及時出手不就行了?”
對付築基期的魔修,在場的修士随便拉出一人,只要出手夠快,就能将魔修輕松壓制。沐言汐只是打算當個誘餌罷了。
易無瀾阻止她:“不妥。”
若是真這麽做,神霞殿就是趁人之危。
沐言汐也明白這個道理,可如今魔修來勢洶洶,在名聲與人命之前,她選擇了後者。
她也得對神霞殿的修士負責。
魔修對于草葉法陣的控制不知為何減弱了,若是他們冒然攻擊,魔修也許還有後招。因此,她這個築基期去當誘餌令魔修放松警惕,是最好的辦法。
魔修似乎沒了耐心,卻也沒再借助幻幽島上的草葉法陣,手中召出一把長劍,狠狠朝着沐言汐揮出一道靈力。
沐言汐似乎沒察覺,還在易無瀾背後搞什麽小動作拉拉扯扯。
易無瀾本來還側着身,察覺到那道裹挾着魔氣的靈力後,立刻轉過身,手掌彙聚靈力将那道攻擊震碎。
無法借助島上的草葉法陣後,魔修攻來的靈力顯然也只有元嬰後期,可當兩道靈力相撞擴散時,在場的人都能感受到其不同尋常的餘威。
魔修臉上原本的志在必得也漸漸掩去,望向易無瀾的目光警惕萬分。
就在如此劍拔弩張之際,一道清亮的嗓音響起,于林間驚動盈盈目光:“青衣啊,我就知道你不會不管我的,你說我該如何報答你啊?”
她想了想,自薦道:“若不然,今夜我為你暖床呀?”
神霞殿衆修士一轉眼,只見沐言汐不知何時又将半個身子貼到了易無瀾身上,含情脈脈的望着易無瀾。
易無瀾沉默片刻:“別鬧。”
話一說完,沐言汐的臉色忽而沉下,指尖的天魂絲驟然出手,化為千絲萬縷的幻影卷向旁邊的大樹向魔修扔去。
魔修側身避開,大樹在旁邊的沼澤田炸出一個大坑,髒污的沼澤泥濘四濺。
沐言汐展示完了自己的身份與靈力水平,忙又躲到易無瀾身後,倉促間連手上的天魂絲都來不及收回,胡亂拖下差點絆住自己的腳。
神霞殿的其他修士差點就要瘋了,甚至按耐不住多年的修養罵出聲:
“欺負築基期算什麽本事?”
“有本事跟我打啊!”
“不是說要壓制修為嗎?你就是這麽壓制的?”
沐言汐好不容易将天魂絲重新收回掌心,就聽易無瀾忽然問了一句:“真要打?”
沐言汐難得安靜,默不作聲。
易無瀾:“好。”
沐言汐還沒想明白易無瀾的這個‘好’,握着她的掌心處忽而被傳入一股較往常更為洶湧的靈力。
清寒的靈力若泉水般,通過相貼的掌心傳遞入沐言汐體內,引得沐言汐的手微微發顫,幾乎快要握不住。
可下一瞬,靈力注入丹田,凝聚時産生道道熱流,絲絲縷縷纏繞在丹府之中,枯涸的丹田若久旱逢甘霖,在短時間內被強行充盈。
沐言汐一驚,立刻去查探自己的修為。
原本只有築基中期的修為,竟漸漸恢複到曾經的金丹中期,甚至還隐隐往上突破。腕間的天魂絲沿着二人的手腕,随風搖曳,在陽光下閃着紅豔的光。
就連她一向唱反調的神魂,竟然也乖順的接納了這些靈力!
這是自四年前沐言汐的神魂徹底承受不住她的靈力、而導致修為倒退後,沐言汐第一次感受到靈力充沛的感覺,讓她直接愣在了原地。
她知道自己跟易無瀾的靈力比較契合,卻沒想過易無瀾還能讓她短暫的恢複到曾經的靈力巅峰。這定不是如往常那樣簡單的給她輸靈力就可以。
許是用了什麽秘法或是付出了什麽代價,才能讓她這副身體得以承受住這些修為。
沐言汐一時之間愣在原地,無法理解易無瀾為何要如此做。
認識這麽久以來,易無瀾救過她無數回,她甚至都記不起自己為易無瀾做過的事情。
又或者說,她在風月樓替易無瀾出頭,在易無瀾中瘴毒時陪伴,與易無瀾為她所做的放在一起後根本不值得一提。
眼前這個魔修顯然只是想要試探靈修各大宗門新一代修士的能力,并沒打算将人趕盡殺絕,而且相對守規矩,不然也不會在這裏跟她們耗費那麽多時間。
就算她打算讓神霞殿的修士趁魔修壓制修為時突襲,丢的也只是神霞殿的臉,又與易無瀾有什麽關系?
而且能替她恢複修為之事非同小可,易無瀾就這麽輕易的幫她了?
沐言汐睜大了雙眼,連呼吸也跟着不穩的顫抖起來。
清潤的靈力充盈過丹田,好似也将她的心漸漸充盈。
魔修許久沒得到回答,她看不到易無瀾與沐言汐在做什麽,就連神霞殿的衆修士也只能看到二人交疊的手。
魔修将自己的修為壓制到了築基期,召出的長劍也黯淡了幾分。一道劍氣向猝不及防的沐言汐方向襲去。
易無瀾帶着沐言汐往旁邊一避,靈力自易無瀾的袖口擦過。
沐言汐急呼一聲,忙去查看易無瀾的胳膊,好在劍氣只是擦破了衣料,并未傷到內裏。
可她的這口氣還未松下,就察覺到握着她手的力松懈了幾分。沐言汐側過頭,發現易無瀾的臉色也變得有些蒼白,“青衣,你……”
“無事。”易無瀾的氣息還算平穩,低聲叮囑,“半個時辰,速戰速決。”
魔修的劍氣再度揮來,神霞殿的修士紛紛驚呼一聲,他們不知道易無瀾做了什麽,只能看出易無瀾的靈力似乎出了問題,大概是之前的舊傷突然發作。
他們紛紛就要閃身過去替二人擋劍,可魔修的劍氣過得太快,他們根本阻攔不及。
在魔修的靈力即将到達的前一刻,千鈞一發之際,一直躲在易無瀾身後的沐言汐忽而側身而出,将易無瀾擋在了身後。
手中的天魂絲在頃刻間凝成一把通體雪白的長劍,于日光下泛着瑩瑩寒光。神情漠然,目光卻極為明亮,好似将驕陽的碎影淬入其中,散發着令人驚豔的光。
衆人的注意力還未從沐言汐的轉變中反應過來,就見劍光一閃,劍帶寒芒疾刺而去。
這一劍實在是太快,也太厲,魔修對于這麽一個築基期的修士根本就是毫無防備,就連刺探過去的劍氣也只用了兩三成的靈力。
卻沒想到隔着數十米的沐言汐在接過劍招後恍若一縷光似的消失在原地,劍氣散去,人已直逼至身前,而她手中的長劍已化回天魂絲,直直刺入她的胸口。
天魂絲可以輕而易舉的刺入修士神魂,尋查真相,要對其他部位造成傷害更是輕而易舉。
不光是魔修,在場之人幾乎都驚愕得不能自已,神霞殿衆人都沒想到自家成日泡在藥罐子裏的小殿下竟然有這等本事,被震得說不出話來。
勁風刮過沐言汐臉龐,揚起墨發飛揚,染血的天魂絲連着天青色的衣袂翻飛,面容明豔到妖媚。
銳利,張揚,不可逼視。
魔修瞳孔一縮,她因為一時輕敵被占了先機,當即不服輸的看着沐言汐,“故意壓制修為、借機偷襲算什麽本事?有本事再來一場!”
沐言汐對這種威脅充耳不聞,擡手就要去掀魔修面紗,看看到底是哪位魔修混入秘境,到時候也給神霞殿的長老們提個醒。
在她掀開面紗的那一瞬間,卻見那雙極為漂亮的眼睛微微一眯,沐言汐這才意識到自己也中了對方的招,未等她看到魔修容貌,一道強烈的勁氣迎面而來,裹住二人急掠而去。
沐言汐整個人都來不及反應,就被魔修掠着往後退去,巨大的草葉漩渦不知何時又占據一方急劇轉動。
視野很快被一片綠意所覆蓋,撞入草葉牆的瞬間,草葉顫抖,散發出一陣強大的明光,一股極大的吸力将二人吸了進去。
那竟是一道傳送陣法!
翩翩飛舞的彼岸花輕然落下,吞沒綠意,展開一幅極美的夢境。
落地時,沐言汐摔落在地上,渾身上下的骨頭都好似被摔斷了一般。她悶哼一聲,查探自己的靈力。
卻發現還是金丹中期。
她為自己匆匆掐了道訣處理傷勢,這才開始打量起周圍的情景。
像是誤入了一方城池。
到處都是華美的宮殿,卻又與神霞殿的宮殿不同,莫名給人一種徹骨的寒意,詭異萬分。
這裏好像一個異世界,隔絕了神霞殿的修士,隔絕了易無瀾,隔絕了駭人的草葉法陣。
甚至是……跟她一同入內的魔修。
沐言汐神色恍惚的向其中燃燒的燭臺伸出手,指尖穿透而過,幾朵彼岸花輕輕落在她的指尖。
幻境中變化萬千,無法預料到下一秒會發生什麽。
沐言汐在宮牆間穿梭着,來到一座古樸的塔樓前。
她的身體始終是虛幻的,任意在裏面穿梭着,好似融入了幻境,好似又被隔絕在外。
耳邊漸漸響起人聲:“那女的到底什麽來頭,竟然能讓向來不近□□的尊上擄人離席?”
“誰知道呢?但人長得是真好看,方才尊上若是不動手,怕是她今晚也能被瘋搶。”
“這樣清冷孤傲的小靈修,誰不想嘗一嘗滋味?”
沐言汐并不知道他們說的‘尊上’與‘靈修’都是誰,只是腳步聲漸近,她不知道自己的身影會不會被人看到,只能快速往塔樓上方尋出路。
塔中的卷軸安靜地躺在各櫃中,兩邊的黑暗好似藏着什麽噬人的鬼魅,正蠢蠢欲動,以待找到時機就向她撲來。
“探靈盤顯示闖入塔樓的人……在三層!”
“快!上去看看。”
沐言汐心下猛地一驚,随着自己翻上三層的動作,這才反應過來,是魔修要找的那個人在三層!
反正都入了幻境,沐言汐打算探個究竟,看看這裏到底發生了什麽。
很快,她見到了一襲紅衣的自己,提氣而上,快得幾乎要隐在夜色中。
沐言汐想了想,按照自己的性子,應當也做不出太過離經叛道的事情,既是自己的幻境,頂多也就是仗着一副健全的身體放肆些。
懷着這樣的想法,沐言汐沒有一絲一毫的準備,跟着不遠處的那道身影,一腳踏入了其中一方隔間中。
清冷的月光自窗邊灑落進來,成為隔間唯一的光源。
沐言汐跟進去,只見自己身上一襲華麗緋袍,額間戴着寶石額墜,手中的羽扇更是靡麗,漂亮的翎羽與寶石墜了滿扇。
沐言汐一時之間竟覺得自己最近太過勤儉節約,自愧不如。
這麽一個暗處并沒什麽好看的,沐言汐正要離開,突然見又見自己飛掠過去,好似抓住了什麽人,傳來一聲鈍響。
還有人?
沐言汐停下腳步。
只見那個‘沐言汐’一改方才的懶散,将一黑衣人狠狠一拽,一把抵在了牆上,同時伸手緊緊扣在那人的脖頸上,神色狠戾:“誰讓你來這裏的?”
“信不信我殺了你?”
黑衣人絲毫未掙紮,被掐住的脖頸微微仰着,輕輕開口:“你舍不得。”
沐言汐看得心中直樂,這個自己顯然是招惹了一樁風流債。
她不經有些好奇是招惹了怎樣一個美人。
心有所念,腳步也移了過去。
借着微弱的月光,她看清了那張臉。
——竟是易無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