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第四十五章

沐言汐将天魂絲召回, 舒舒服服的在溫泉中半躺:“既然仙尊如此關心我的身體,我修累了,你抱我出去吧。”

易無瀾在泉水中央站了許久。

沐言汐重新睜開眼, 嘆口氣:“算了, 就知道指望不上你。”

她扶了下池壁, 打算起身。

就在這時, 易無瀾也動了。

她往沐言汐的方向走近,眼瞳的顏色隔着水霧,似乎更深了些。

就連聲音也帶上幾分啞:“你總是這樣。”

“我怎麽了?”沐言汐後知後覺的察覺到不對勁,她似乎将人逼過了界,“哎算了,我自己出去。”

她的後背很快抵上冰涼的石壁,聲音也低了不少:“你……”

易無瀾手一伸,撈過沐言汐的腰,二人放在大半個身子都浸在泉水中, 避免了視覺的尴尬。如今這麽一相貼, 身上的衣料都仿佛不存在, 沐言汐立刻去推易無瀾。

易無瀾扣住她的手,轉眼間, 已經帶着她飛身出了靈泉。

身上濕透的衣衫皆被換上新的, 靈力将發絲烘幹,又變回衣冠楚楚的模樣。

易無瀾的手掌輕撫過沐言汐的眼睫,顫動的頻率暴露了沐言汐慌張的內心,“躲什麽?”

沐言汐趁機又踢過去一腳。

易無瀾制住她的手腳, 沉下聲:“你不确定的時候, 不要胡亂招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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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言汐才不管招不招惹,一口咬在易無瀾的手掌上逼她松手。

她算是看出來了, 易無瀾這人就是故意的。

什麽皎皎明月,什麽清冷孤傲,全是假的。

沐言汐面無表情,轉身往外走去。

易無瀾跟在她身後,保持着兩步遠的距離。

外面已是朝陽初升,紅日在天邊拖出一道金燦燦的影子,濃淡不一的色調渲染過世間萬物,一點點升至高空。

二人一路行至靈霧峰山腳下,剛要離開,就被一道禁制法陣擋了回來。

法陣對她并無攻擊力,只是單純的阻攔她。

沐言汐召出浮光劍,随意劃拉幾下,禁制紋絲不動,只得看向身後走上來的易無瀾:“仙尊将靈霧峰的禁制定這麽嚴做什麽,難不成還有人敢來靈霧峰撒野?”

易無瀾停住腳步,偏頭:“問這個做什麽?”

“你這麽警惕我啊?”沐言汐眼珠子微微一轉,遺憾地嘆了口氣,“我就随口問問,萬一以後你我成了真道侶,我總不能連自己家如何進出都不知道吧?”

易無瀾:……

沐言汐望向易無瀾的目光越發真誠。

不知道是不是‘真道侶’這三個字的威力,易無瀾神色冷漠,但還是縱容的回答了沐言汐的問題:“是你曾經用在不夜城的陣法修改而來,你若想知道,我可以教你。”

“哦哦。”沐言汐回憶着當初的陣法,有了些頭緒。

“要去哪?”易無瀾問她。

即使自己妄圖出靈霧峰的意圖被易無瀾看穿,沐言汐也有恃無恐,當着易無瀾的面揮出一道靈力,轟然一聲将多少高階修士都不敢觸碰的禁制給轟出了一個靈力洞口。

時辰還早,山中練劍的修士卻不少,紛紛為着之後的大比鉚足了勁,沐言汐不禁生出幾絲羞愧來,她問易無瀾:“你說我參與仙門大比,是不是有些欺負小輩?”

畢竟她擁有了前世所有的記憶,修行之路也無需如新人那般步步攻克,皆是前世刻在骨子裏的修煉記憶,就連神魂也絲毫不遜于易無瀾這個大乘期。

易無瀾側過頭,給她提意見:“你可以試試,做第一個以元嬰期拿下天驕榜第一之人。”

沐言汐:……

沐言汐簡直要被氣笑:“易無瀾,你今日怎麽回事,怎麽句句都像是在針對我啊,就不能說點好聽的?”

易無瀾反問她:“元嬰期成為天榜第一,不好嗎?”

确實挺爽,估計比她重修回大乘期,更令後輩膜拜。

畢竟當年易無瀾拿下天榜第一時,修為已經接近化神期,只差渡個劫,就沒資格參與天驕榜争奪了。

幾乎每一屆天榜第一的修士,都是如此的修為,本沒有什麽好大驚小怪的。

“嗯。”沐言汐的聲音裏帶了點無奈,“但你也太高看我了,就如當年,若是我真參與了最後一場鬥法,對上你時,我也沒十足的把握。”

“你當時修為便高于我。”易無瀾卻執着。

“是啊,可我當時就不忍心對你下手。”沐言汐沖她眨了下眼,“所以那年的天驕榜第一,注定是你的。”

易無瀾啞然。

跟着沐言汐的腳步,問她:“想去哪兒?”

“随便走走吧。”沐言汐道,“淩霄宗于三千年前的變化還挺大。”

尤其是靈霧峰,只餘下了易無瀾一人。

沐言汐被帶至蒼極峰,易無瀾腳步未停,她微微挑眉,也跟了上去,自山道并肩而上。

蒼極峰中多竹林,兩旁青竹生得茂盛,蒼翠欲滴。

清風拂過,衣袖翻飛。

衆弟子見了二人,先是驚訝,後又紛紛恭敬行禮,無半點逾矩之舉。

竹山上的霁雪寒霜随着山高慢慢消融,蒼極峰好似落置于一片雲煙浩瀚中,二人行至玄德齋外。

修為不及金丹,無需參與大比的修士皆在此上早課,也能見幾名修為高一些的修士老老實實的坐在裏面。

玄德齋的牌匾外暈着一層陣法,牌匾上的字龍飛鳳舞,還是當年沐言汐第一次所見的模樣,陳舊的牌匾歷經時間的洗髓顯得更為莊嚴。

三千年過去,這個書齋似乎也沒有半分變化,白花花的一片道袍端坐在裏面,上面站着一名德高望重的長者教授一些宗門歷史、各宗所長之類的理論雲雲。

沐言汐站在窗外,隐約有種當年第一回來淩霄宗的錯覺。

少年人滿腔熱枕,一心想着救世濟民匡扶正義,卻每每難倒在無窮無盡的抄書中,最是無憂無慮。

那時候淩霄宗還是個小宗門,玄德齋中也沒那麽多人,流年飛逝,年少的時光已然消逝在歲月的長河中,當年的一同在玄德齋同窗過的,也只剩下了身邊的易無瀾。

沐言汐袖擺輕垂,風穿竹而來,不時與身旁易無瀾的疊靠在一起。

易無瀾幾次偏頭看沐言汐,在光與影的交替中,在玄德齋的窗檐下,捕捉沐言汐眼中流轉的光。

沐言汐側過頭時,她們的目光交錯,所有回憶的躁動都掩藏在二人的不動聲色中。

這場對視很快被一道聲音打斷:“仙尊,小殿下?”

二人同時收回目光,轉身望去。

只見燕子逸帶着幾名師弟師妹匆匆而來,劍還未收起,顯然是剛練完劍。他身後的幾名修士見了沐言汐後,神色也有一瞬間的恍惚。

而後紛紛回避視線。

畢竟,沐言汐當年與雲景和的退婚,以及前幾日的大比,早已傳遍淩霄宗。

其實外面紛紛在猜測沐言汐與易無瀾的關系,他們原本也只當是仙尊為了退婚一事對沐言汐所做的補償,卻不料,還能親自帶着人來玄德齋。

燕子逸見無人說話,只好又開了口,恭敬詢問:“仙尊,可要我去尋安烨長老?”

“好。”

“不用!”

易無瀾跟沐言汐幾乎同時脫口而出。

易無瀾看了沐言汐片刻,将一只玉鈴铛系在了沐言汐的腰間,順着她的意思:“去吧。”

沐言汐不明所以,拉住了易無瀾正要收回的手:“你這是做什麽?”

燕子逸看着那個代表着靈霧峰身份的玉鈴铛,隐約猜出了點易無瀾的心思,很有眼色的帶着同門走到了不遠處。

人走後,沐言汐又問了一遍:“易無瀾,你這是想做什麽?”

“不是說要做我的記名弟子嗎?”易無瀾語氣平靜,好似這只是一件極為平常的事情,“淩霄宗所有弟子都要來玄德齋聽講。”

沐言汐若有所思,眼底的神色從驚訝,揶揄,又漸漸帶上幾分恍然。

其實那日雲宗主上靈霧峰,得知易無瀾給自己安排了一個留在淩霄宗的身份時,她就早有預感,似乎就注定了她的身份會發生些什麽轉變。

記名弟子,還是那日易無瀾來尋她時,她随口胡謅的,沒想到成了真。她破了雲景和的劍招,這确實是個對外極為合适的解釋理由。

況且衆所周知易無瀾修的是無情道,曾經三千年前的那個道侶都是為了靈修才忍辱負重,萬萬沒道理如今再冒出來一個真心誠意的道侶。

一個似真似假的關系,夾雜着外人所不明白的暧昧。

倒也不錯。

沐言汐與易無瀾對視着,然後微微往前傾,直到呼吸近距離交纏。

在靈泉中沒有繼續下去的那一幕再度重現,糾纏的眼神裏除了試探,更多了幾分揶揄之色。

沐言汐的目光從易無瀾的眼,緩緩下移,停在偏薄的唇上,雙唇緊抿,配合多年執掌歸墟殿的氣勢,給人壓迫感十足。

可她或許是唯一一個,不會被易無瀾這種氣質壓住的人。

她想起仙門大比後她離開淩霄宗,易無瀾來尋她時那個極具懲罰與壓迫性的吻,觸感微涼,動作強硬,清清楚楚的提醒着那時的沐言汐,跟她有親密關系的人,不僅僅是青衣,而是外人口中殺伐果斷的明瀾仙尊。

若非她們處在玄德齋外,沐言汐想,也許她還會期待再來一回。

前世沐言汐撩撥易無瀾時,還會帶上幾分刻意的捉弄,以維持她們之間那清白的友誼。

如今倒是明目張膽的蓄意勾引,氣息若有似無的纏上對方,又在即将貼近時分離,游走到易無瀾的耳畔,輕輕開口。

“仙尊知不知道,合歡宗的話本有半數,都是以師徒為開端展開的?”

待沐言汐退開時,易無瀾偏過頭,落在她的唇上:“是嗎?”

沐言汐撥弄着腰間的玉鈴铛,往後退了一步,揉着聲線,好似撒嬌一般:“易無瀾,我中午想吃魚。”

距離拉開,剛才的一幕恍惚如夢。

“好。”易無瀾無聲無息的笑了下,“需要我來接你嗎?”

“不用,迷不了路。”

沐言汐招招手,走向燕子逸的方向,“燕師兄?”

她這句師兄叫得順口,倒讓燕子逸極不自在:“小、小殿下,你這麽叫我不合适。”

畢竟以沐言汐與易無瀾剛剛的相處來看,沐言汐的輩分怕是高的很。

沐言汐打趣道:“沒什麽不合适的,燕師兄該不會是因為雲景和的事情,不歡迎我吧?”

燕子逸不擅長言語,倒是他身後的一位師妹湊了過來:“怎麽會不歡迎?仙尊哪能事事照顧你?不如來我們青羽峰啊,我們那女弟子最多了。”

旁邊擠進來一名男修:“哎,你們青羽峰都那麽多女修了,小殿下就該來我們折岳峰,讓師兄們好好照顧你。”

另一男修聞言嗤笑一聲:“你們折岳峰那麽高的山,每天晨練腿都跑斷了。不是煉丹就是耍劍,女弟子有哪個待得下去的?還不如來我們千仞峰。”

“去千仞峰跟你們雲師兄比劍嗎?有沒有腦子?師妹就算不去我青羽峰,不如去燕師兄的蒼極峰。”

“你們幾個都在吵吵嚷嚷什麽?”身後傳來一道渾厚的男音,“別以為要參與仙門大比我就沒法收拾你們了。”

沐言汐看着幾人像是打了蔫似的,同時轉身行禮:“安烨長老。”

安烨長老吹胡子瞪眼的,手裏還拿着一柄寬厚的戒尺,震懾力十足,眼神掃過去時,沐言汐這個還站得直挺挺的人,就成了他的目标。

“你哪個峰的?這是起晚了,連道袍都拿錯了?”

沐言汐行禮,正欲解釋,就見安烨長老拂袖離去:“行了,等你們大比結束了再跟你們算賬,都進來。”

那日沐言汐與雲景和鬥法時,安烨長老沒有去旁觀,有些修為低的小弟子倒是去的早,占了個看熱鬧的位置。等沐言汐跟着燕子逸走進來玄德齋時,周圍各種的目光就落了過來。

一個是破了仙尊劍招之人,一個是受過仙尊指點之人,見二人相處還極為融洽,格外引人注目。

沐言汐對其他人也不熟,索性就跟燕子逸擠在了一張案桌上,問他道:“你們不是要練劍嗎?怎麽也跑來聽課了?”

燕子逸一本正經的解釋:“仙尊曾言,修士修道,最重要的是修心明事理,所以玄德齋的課不可落下。”

沐言汐心道還真得了易無瀾的真傳,想當初,她不知道陪着易無瀾來玄德齋睡了多少覺。

說了幾句話,随着安烨長老坐到主位,玄德齋內驟然安靜下來。

安烨長老身邊還跟着四名弟子,分立站于兩側,神情倨傲,還跟着一堆的侍從。

排場竟比易無瀾都要大。

沐言汐皺了皺眉,頗有種想就地離開的沖動。

安烨長老的目光掃過一衆修士,不知是不是沐言汐的錯覺,目光在她的方向多停留了片刻,才移開。

一衆弟子起身行禮,沐言汐不情不願,行的禮卻也不敷衍,等到能坐下時,立刻彎了腰。

之後的授課內容講的皆是有關縛靈之事,如今七絕鬼域封印松動,低階修士最是容易被附身,一衆弟子聽得聚精會神,沐言汐本想裝一裝,卻幾次忍不住打了哈欠。

她修為已至元嬰期,其實可以不用睡覺,無奈安烨長老的授課實在太過冗長枯燥,尤其是在提到對付縛靈的方法時,對于銜闕宗那座六合塔贊不絕口。

沐言汐嗤笑一聲,銜闕宗那個神乎其神的六合塔裏面到底是什麽,她确實不清楚。但銜闕宗對于縛靈的研究,都是來自于三千年不夜城的那位魔尊,秦連殇。

縛靈之力,來源于斷裂的天梯,脫離于六道輪回。縛靈被創造的初衷,就是為了遏制修士的成長,是一種極為強勁而又恐怖的力量。

秦連殇當年都沒能研究出徹底掌控縛靈之術,銜闕宗拿着那殘稿做出些名堂,也不知道安的是什麽心。

她已經開始後悔要出靈霧峰,還不如對着易無瀾那張古井無波的臉發呆,也好過來這裏受折磨。

安烨長老的目光幾次掠過沐言汐,隐隐不快。他修習至化神期後,有了來玄德齋授課的資格,他來得不久,卻也從未有人敢用這樣的态度對他。

冗長的兩個時辰後,是随堂測試,安烨長老身旁的弟子下發考卷,在案桌間行來走去。

沐言汐随意掃了一眼,對她來說皆是經歷過的一些常識,興致缺缺,燕子逸給她遞了筆,她接過後連個墨也沒沾,趴在案桌上打瞌睡,就打算這麽交差。

易無瀾應該也不會嫌棄她交白卷。

不對,易無瀾當年也是很嫌棄的。

所以每次她睡醒後,都會發現易無瀾板着張清冷漂亮的臉,照着她的字跡,幫她寫了一遍。

想起年少無憂肆意的時光,沐言汐的嘴角上揚,睡得更沉了些。

直到一陣喧嘩聲将沐言汐吵醒,入眼的便是那安烨長老身邊的一名男修,舉着她的考卷嚷嚷:“師尊,我就說了她沒認真聽您講,這答卷跟燕師兄的一般無二,真是太明目張膽了!”

沐言汐一愣,這才發現她雪白的考卷上,已被染上墨汁,一時之間竟有些分不清現實與夢境。

但上面的字跡明顯不是易無瀾代筆的,她粗粗掃了幾行,竟是與燕子逸的那份一般無二。

一看就是施了點小法術的,只是那字跡,委實有些難以入眼。

她十分淡定的往後一靠,看向來找事的男修:“我沒有。”

“我親眼看着抄的你還敢說沒有?”那男修拔高聲音,“你是哪個山峰的?冒犯師長、公然舞弊,我定當将你上報宗門,把你逐出宗門!”

沐言汐不緊不慢的看向他,擡手點了點那份答卷:“這份考卷上的字是由誰的靈力所繪,我想偌大的淩霄宗,總不至于找不到一個能還我公道的修士吧?”

男修看了眼身後的安烨長老,提高聲音:“你這是強詞奪理,玄德齋中已經很久沒出現過你這樣不服管教的人了!”

“……不服管教?”沐言汐漸漸坐直身體,回望過去,“你說的沒錯,我也确實在玄德齋中很久沒見過你們這樣與宗門背道而馳之人了。”

她掃過男修背後的那位靠山,目光倏然淩厲:“你既然這麽喜歡拿雞毛當令箭,不如問問你那位好師尊,明瀾仙尊守護修真界三千年太平,淩霄宗高階修士皆以鏟除縛靈為己任,怎麽到了安烨長老口中,倒成了他們濫殺無辜了?”

“安烨長老既然如此見不得殺戮,不如自請退出淩霄宗,早日向銜闕宗投誠,問問他們收不收你?”

周遭皆是悉悉簌簌的議論聲,修士們看向安烨長老的眼神分外微妙,欲言又止。

安烨長老知曉如今雲景和與顧淮之的關系,也知曉歸天宗與銜闕宗的算盤,提及縛靈時,也是下意識偏向了銜闕宗。

卻沒想到那些認真聽講的弟子沒覺察出什麽,反倒是被這個一直打瞌睡的弟子抓住了把柄。

若是真被沐言汐扣上叛宗的罪名,他想起易無瀾的手段,心中頓時警鈴大作。安烨長老快步走到男修身邊,奪過他手中考卷:“行了行了,這事我會調查清楚,今日授課就到這裏,散了吧。”

沐言汐見安烨長老這副逃避的樣子,卻沒打算放過他。

“處理考卷卻不對縛靈之事作解釋,我說呢,原來安烨長老您真覺得銜闕宗的六合塔有用啊,那您多給我們講講呗,免得我們以後出去立場不定,是雲宗主的主意還是仙尊的主意?”

安烨長老一拍桌子:“你休要胡言亂語!”

“是不是胡言亂語你心裏清楚。”沐言汐嗤道,“我對你的真實想法沒興趣,不過玄德齋授書育人,你若是在此誤導同門,我也不介意去問一問雲宗主,淩霄宗對待縛靈一事到底是何态度。”

安烨長老徹底慌了起來。

即使雲景和與顧淮之交好,在縛靈一事上,淩霄宗也一直是站在易無瀾那一邊對縛靈趕盡殺絕的。但如今雲宗主與明瀾仙尊的相左,畢竟沒有真的鬧到明面上,他這事若是鬧大,他定然是會被犧牲的。

“胡言亂語!我還未追究你不敬師長、擾亂學堂、公然舞弊之罪,你還生起事來了?我定要代你師尊好好管教管教你。”

安烨長老手中長劍陡然出鞘,一道靈力揮去,化神期的靈力威壓盡數散開,竟是半點也未收斂!

沐言汐沒想到安烨長老竟然真的會動手,若是他對淩霄宗無二心,此刻又怎會如此偏激?

真是誤打誤撞。

但她如今到底只是元嬰期的修為,安烨長老是比她高了兩個大境界的化神期。沐言汐心下一計較,迅速往門外避去。

安烨長老見沐言汐如此,另一掌靈力也很快拍出,銀白靈光格外刺目,他的靈力威壓極強,分明是打着重傷沐言汐的主意。

沐言汐袖中天魂絲幻化成長劍,無數劍影自手中釋出,快速穿梭于那幾乎能弑人的強大威壓中,風勢在沐言汐手中很快轉變了方向,順着劍氣化為風刀,徑直刺向安烨長老。

安烨長老猝不及防,沒想到沐言汐不僅能化解招式還能從中反擊,他重新審視了一遍沐言汐,擡頭看向沐言汐的眼神,也變得格外陰鸷。

在他們過招之時,燕子逸等人也早已與安烨長老身邊的幾名修士纏鬥在一起,玄德齋內外亂成一片,殘卷灑了一地,唯有‘玄德齋’三字,還蒼勁有力的高高挂起。

那些修為較低的小弟子被安烨長老無差別攻擊的靈力威壓,逼得紛紛退至不遠處的竹林,不知所措。

安烨長老的招式愈發狠戾,飛走在空中的沙礫将二人團團圍起,昏天黑地豎起一道屏障,飓風将涼沙卷起,将外界的視線全然隔絕。

結界內的飓風離沐言汐越來越近,沐言汐攥緊天魂絲所幻化的長劍,此劍的劍光比她曾經用順手的浮光劍要暗淡不少,就在安烨長老制造的飓風要将她吞噬的那一刻。

劍光劃破虛空,《天衍靈訣》快速運轉。

四時有序,萬物有時;風雲雷雨,逆之于天。

《天衍靈訣》第二則。

天衍其二,易世間之秩序。

劍光劃破長風,飓風猶有實體般随着沐言汐的劍光團團散開,鋪天蓋地而來的烈風頃刻間被沐言汐的劍光分崩瓦解。

在結界外的燕子逸只能趁着風散的瞬息,窺見依舊纏鬥在一起的身影,若滔天熱浪般的靈力向四周散開。

安烨長老起初不可置信,不知道沐言汐是如何破除的他的劍招,随即又很快鎮定下來,立刻釋出更強悍的靈力攻擊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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