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第六十四章

沐言汐已将體內的靈氣逼出了大半, 渾身上下每一處大的經脈都好似被刀割般,目光所及之處漸漸變得模糊。

釋空靈力幾乎會要去修士的小半條命,失重感撲面而來, 她緊咬着牙強迫讓自己保持清醒。自從在玄酆秘境中找到最後一縷神魂碎片, 她已經許久未體驗過這種靈力離體的感覺。

一旁相信她也跟着她一起釋放靈力的修士已經有撐不住的, 在玉石碑矗立的高臺上往下栽去。

“當心!”

“快救人——”

沐言汐的天魂絲還未到達之時, 那幾名修士就已經被令幾個離得近的救下,也讓久積在他們心中的恐懼徹底被放大。

“什麽釋空靈力,我看你們神霞殿遲遲未有進階的人,就是嫉妒我們修煉更快吧?”

“浮屠境一直都在禁止我們私鬥,我們修行的時候都好好的,運轉靈力時之時稍稍被秘境所影響,你就讓我們釋空靈力,到底是何居心?”

“我才不要釋空靈力,看看神霞殿那幾個人的下場就知道了。”

獨屬于幻境的高濃度靈氣肆虐, 受滞的修為、爆裂的丹田、對贏得大比的執念, 配上一群或叫嚣、或躊躇、或沉寂的人。

紛紛人間亂象。

“這裏的靈氣一開始就有問題, 方才那幾個爆丹而亡的修士也是吸收靈氣最多的,你們就算不相信也不要血口噴人。”

林長修等人紛紛将沐言汐圍攏在中間, 警惕有人借機出手。

可随着螢惑引指針轉動的頻率愈來愈高, 縛靈映着晚霞,破開山外重重修士逼近天淨臺,現形的瞬間,血霧團輕輕穿過深綠灌木叢, 螢惑引随着它們的到來盡數停下, 刀光劍影一片狼藉。

剛剛從打坐中被喚醒的修士們不知所措,大腦還因為突然出現的大量縛靈一片空白。天淨臺旁聽從沐言汐的話将靈力釋出體外的修士, 更是膽戰心驚的看着漫山的縛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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逼近的縛靈在即将踏上玉石碑的那一刻,忽然停下了腳步,往兩側一點一點散開,最後竟然直接形成了一個通道。

慈悲為懷的佛子袈裟輕輕劃過灌木叢,踩在薄薄的草葉上,發出細微的響聲,血霧随着他的到來盡數俯首而立。

在浮屠塔時,已有不少修士見識過秦連殇的厲害之處,紛紛拔劍往玉石碑內退進,膽戰心驚的看着秦連殇。

秦連殇沒有理會修士們的警惕,步伐間似有肅殺之氣,視線掠過沐言汐,落到了人群中仍在不斷修煉的孤司偃上。

孤司偃在被秦連殇扔出浮屠塔後,便傳音給了浮屠境外銜闕宗之人。可浮屠境是五位大乘期修士死後所化成,想要從外打破,無異于對抗五位大乘期的結界法陣。

能讓他活着出去的唯一辦法,便是吸收此境的靈力,通過天淨臺破境而出。

只是他沒想到秦連殇來得這麽快,也沒想到秦連殇真的這麽狠。明明銜闕宗是他如今最大的靠山,他卻連銜闕宗之人都不顧及。

孤司偃離突破只剩一步之遙,對于沐言汐的話,他不信,也不敢在這種極需要用靈力保命的時候相信。

意氣風發的最好年華,他只要再突破一點點,就能成為第一個出浮屠境的人,就能一舉揚名。

秦連殇将手中的佛珠一收,看了他片刻,随後一道瞬移去至孤司偃身前,在銜闕宗的其他弟子都還未反應過來時,将人從拉入了縛靈堆中。

掌心凝出一團赤紅的光,抵入孤司偃的眉眼。強探修士識海會造成毀滅性的打擊,但秦連殇做事向來随心所欲,又怎會顧及旁人的死活。

在靈力刺探到孤司偃識海的那一刻,孤司偃體內對于蜃氣的排異程度皆清清楚楚的反應出來。與此同時,孤司偃一生的記憶也宛若走馬觀花呈現腦中。

是流離失所,天災人禍的第一世。

是心懷憤懑,歷經千辛修煉成的鬼修。

是入銜闕宗,站隊曲南宮奪取的宗主之位。

是重入大雍,以洗髓丹壯大的大同國運。

是最後入仙門大比,幾轉籌謀,妄圖颠覆人修的癫狂計劃。

“好受嗎?”秦連殇問。

他俯身。

秦連殇如今附身在佛子封離的體內,用的是封離的容貌,圓潤的臉龐帶着笑意,瞳色卻很深。他笑了起來:“是我之前小看你了,能被曲南宮如此重用,倒是有幾分能耐。”

孤司偃在他靠近的一瞬間,被扔出浮屠塔時的恐懼窒息再度湧上來,入體的靈氣還未吸收,體內就已經被另外逼入一種令他難以反抗的力量。

秦連殇将靈力抽回,靜了片刻,忽而一笑道:“看來你對蜃氣并不陌生,就是不知道你自己有沒有試過。”

“如果你體內積聚大量蜃氣,是早些成為縛靈徹底沖開七絕鬼域的封印,還是依舊能活下來呢?”

浮屠塔的方向突然響起三道鐘聲。

本是伴随了數月早已應當習慣的聲音,此刻卻仿佛是奪命的魔音,令孤司偃驚恐的睜大了雙眼。

他終于明白秦連殇要做什麽了。

秦連殇與曲南宮都想要拿浮屠境做一個祭臺,一為除去人修年輕一輩的傑出弟子,二為讓修士死亡成為縛靈,激發血池的力量,打開七絕鬼域令縛靈徹底降世。

“你、你不能殺我,你殺了銜闕宗這麽多弟子,整個銜闕宗都不會再同你合作,你一個化神期又能做什麽?”

秦連殇似是想到了什麽,面帶疑慮:“曲南宮如今已經找到了控制縛靈的辦法,想必他不會再計較你們幾個吧?”

話畢,他将手一松,看似清瘦無骨的手指在孤司偃頸側留下深深的指印。秦連殇轉而看向嚴陣以待的修士,終于用衆人聽得到的聲音,緩緩敘說:

“重新介紹一下吧,本座是不夜城的上一任主人,和你們那位明瀾仙尊……”他看向沐言汐的方向,露出笑容,“還是個故交。”

“修士修行本就是逆天之舉,你們能修靈氣,為何不試試修蜃氣呢?事半功倍啊。”

靈修聞言,紛紛議論起來:“什、什麽?這裏真的有蜃氣?”

“蜃氣是什麽?也是能修行的氣體嗎?”

“長老授課的時候都讓你好好聽了,蜃氣就是那些縛靈吸收轉化成靈力的氣體啊,修士根本不能吸收,不然你就等死吧。”

秦連殇往玉石碑的方向緩步走去,目光落到那個修士身上:“誰說修士不能吸收蜃氣的?不僅能吸收,還能将其轉化為靈力為他所用。”

“這世上沒有什麽是不可能的。”

一如他出七絕鬼域的那夜疾風驟雨。

潑天雨幕伴随着驚天的響雷,将整個神殒之境照得煞白一片,屍山血海漫過腳下的小徑,一路通往魔域主城。

身上的華袍已經碎得能看到裏衣,暗紅的血漬分不出是來源于血池,還是來自腳下已經死去之人。

魔域前來阻攔的魔修紛紛站在幾丈之外,秦連殇半跪在地上,歪頭掃過衆人,最終落在渾身是血的女人身上。

那是樂南秋,是上一任的魔尊夫人,亦是秦連殇的母親。

樂南秋渾身浴血,手下緊緊的按着古劍的劍柄,以防它再繼續刺入,口中鮮血大嘔,美麗的雙眸漸漸渙散,卻還是掙紮着看向眼前的少年,似乎是要說什麽。

“娘。”秦連殇握住琅邪劍的手一拉,鮮血噴湧在黑金劍尖上,雷光閃過,劍鋒映照整座神境,“謝謝娘特意為我尋來的劍,這些年我很喜歡它。”

他近乎癫狂的從袖中翻找出一個綴滿寶石的半殘王冠,皺着眉耐心的将其戴到自己的頭上。發冠已無百年之前驚鴻一瞥的奢貴,就連發冠的形狀也不知為何缺了半角,歪歪斜斜仿佛随時能掉落下來。

秦連殇一手握着劍,一手扶着發冠湊上前去,似乎是想讓樂南秋看得更為清楚些。他近乎癫狂的笑問:“娘,您不認識我了嗎?您看啊,這也是您當年及冠禮時一同為我準備的。”

大雨将二人全身淋透,樂南秋身上的血水源源不斷,沒入身下早已發紅的土地中。她的臉上分不清是血水還是眼淚,艱難的吐字:“是……是我不該…… ”

秦連殇癫狂的眼眸中閃過一次茫然,渾身的戾氣也在這一刻盡數收下。

可樂南秋卻說:“是我不該将你慣得如此嚣張跋扈,不該令你心狠手辣、喪盡天良。”

秦連殇的眼神愣怔了一瞬,他輕輕笑了一下,收斂下來的暴戾氣息又在這一刻盡數湧現,眼底滿是冰冷,像是磨滅了最後一絲人性。

扶着發冠的手放下,破破爛爛的發冠沒了支撐,沿着衣袍滾落,被雨水沖刷在泥濘中。他握上了樂南秋的手,柔聲問:“娘,事已至此,您就不能再哄一哄我嗎?您真的不要我了嗎?”

然而樂南秋的雙目中,只剩下了怨恨。骨肉親情,在這場大雨中,盡數毀去。

秦連殇仿佛毫不在意,他收起琅邪劍,将樂南秋輕柔的抱在懷裏,一如小時候樂南秋抱他一樣,小聲呢喃:“為什麽呢娘,當初不是你們将我送進七絕鬼域的嗎?我乖乖在那裏待了百年,您怎麽就不認我了呢?”

樂南秋張了張嘴,“他呢?”

“他,誰啊?”秦連殇皺着眉想了想,恍然大悟,“您是在問爹嗎?他被我廢去修為扔進血池裏了啊,整整七日呢,終于不罵我了。”

“逆子,你竟敢……”

“娘,這不是你們當初對我做的事情嗎?我也想讓爹吸收蜃氣變得強大啊,所以您不會怪我的,對不對?”

樂南秋似乎還想說些什麽。

一道靈力自秦連殇掌中竄出,猛地沒入樂南秋體內。她本就受傷的丹田瞬間碎裂,渾身靈氣化為烏有,瞳孔漸漸渙散,失了氣息。

魔域的上一代統治者徹底殒落,原先劍拔弩張的魔修紛紛收起武器,向着他們新一任的尊主單膝而歸。

秦連殇卻毫不在乎,他看着樂南秋仍睜着的雙目,一邊哭一邊笑:“娘,我好疼啊,我快要死了,您為什麽不來救我呢?”

“他們都死了,他們都死了,為什麽我還活着啊。”

“您一定不會怪我的是嗎?畢竟您最寵愛我了。”

他獨自呢喃了許久,魔修也都不敢接話。幾息後,秦連殇似乎終于意識到樂南秋已經死了。大乘期的新一任魔主,卻如同一名剛及冠的少年,在這個寒冷的雨夜中痛哭出聲。

雷聲陣陣,像是為整個魔域做了場祭祀,沖天的血腥味徹底埋葬了他的過去。

手中的佛珠上出現一道裂痕,秦連殇似乎有些出神。他的目光微閃,望向天淨石旁衆修士,重新控制好情緒,笑道:“人被逼入絕境的時候,沒什麽是絕對不可能的,想要出去,你們就只能不斷的修煉。”

魔域上一回的重新洗牌,令魔修避諱莫深。以至于之後數百年,世人皆知他研究縛靈與之為伍。

人人都覺得他瘋魔,屠盡親族過于冷血。

尤其是在仙魔大戰時,當世人真正領略到縛靈的威力時,對于秦連殇更為忌憚與恐懼。

但實際上,他們不知道,在那暗無天日的百年中,秦連殇也是恐懼過的。他嚣張跋扈的少年時代、令人聞風喪膽的青年意滿中,只有那一次及冠生辰,是真正無辜的。

秦連殇看着遠超浮屠塔中的、一張張面露驚懼的臉龐,久違而又熟悉。他問:“諸位怎麽都停止修煉了?”

溫和的嗓音非但沒有令修士們放松警惕,反而更為忌憚。萬佛宗的佛子不會如他那樣讓活人去吸收蜃氣,蜃氣的反噬于修士而言堪稱酷刑。過于強烈的反差讓在場每個人愈加徹骨生寒。

半空中仿佛有一根無形的弦在不斷收緊,每個人望着玉石碑外望不到盡頭的縛靈大軍,如臨大敵。

一名淩霄宗的年輕修士看不慣他如此趾高氣揚的行徑,拔劍正要上前理論,手腕處突被握上,出鞘一半的劍被推了回去。

他不滿的轉頭,卻見沐言汐向他搖了搖頭。

天淨臺的另一處,亦有沉不住氣的弟子顫聲責問:“所以這裏的靈氣真的有問題?”

“方才我們小殿下不是都告訴了你們,要把靈力排出體外嗎?”在秦連殇捉住孤司偃的半柱香時間裏,神霞殿的修士皆已将體內靈力排空,各個虛弱不已,臉色蒼白。

“誰,誰知道她說的是真的假的。”那修士聞言,也跟着周圍的人一同試圖将靈力釋空。

可剛一運轉,他體內積聚過久的蜃氣就開始肆無忌憚的沖撞經脈,真氣逆流而上,一口鮮血猛地噴湧而出。

這下,在場修士心中最後的疑慮也徹底消除,一個個驅動靈力,生怕晚一點也會對丹田造成不可逆轉的損傷。

“一個個着急什麽?”秦連殇在旁邊冷眼旁觀,像是以此為樂,“本座有允許你們停止吸收靈氣嗎?還是說……你們都覺得自己沒有轉化蜃氣的天賦?”

他掌心裏绛紅色的靈力動蕩開,分立兩側的縛靈紛紛轉向天淨臺的方向,血霧之氣沖天,逼得所有釋放靈力之人停下動作,尖叫着往天淨臺方向後退逃竄。

強勁的氣息自四面八方湧來,山中鳥獸驚鳴四散。

各宗門主事弟子見此境況後,來不及震驚,紛紛試圖向浮屠境外傳音,試圖求助。

然而法器随着他們體內可運轉靈力被侵染,幾乎連一句話也傳不出去。

有人失聲:“怎麽、怎麽會這樣?”

“他到底是縛靈還是人?他究竟想幹什麽?”

有人喃喃道出了大家的心聲:“他難道真的是想讓我們轉化蜃氣嗎……”

修士釋空靈力的動作越快,縛靈圍攏而上的速度便越快。血霧狀的縛靈像是饑渴已久的惡鬼,每一步都踩出殷紅的腳印。

玉石碑邊緣最外層的修士很快被縛靈占據身體與意識,在靈力無法調動之時,幾乎毫無反抗之力。

方才還戰戰兢兢的同門,在頃刻間神志全無,鋒利的劍尖在地面劃出一道深深的溝壑,刺向自己的同伴。

“住手!”在劍尖即将刺到另一名修士胸口之時,沐言汐手中天魂絲釋出,卷過那名縛靈的手,止住了他的動作。

秦連殇的目光流連到沐言汐的手腕上,掠過她蒼白的臉,似是想到了什麽,饒有興趣的笑了笑,暫時收住了縛靈們的動作。

與對待其他人看似溫和實則冷漠無比的态度不同,他望向沐言汐的眼底充滿着欣慰與贊賞,像是終于等到了這一刻。

沐言汐攔在受了驚吓的修士身前,定定望向秦連殇:“殺這些人于你并無太大用處,你若想徹底解開七絕鬼域的封印自有更合适的辦法。可你若真要動手,等離開浮屠境,就真不怕各大宗門向你尋仇嗎?”

衆目睽睽之下,秦連殇的聲音竟十分柔和:“可我也說了,我就是想看看,靈修到底能不能吸收蜃氣啊。你若不信執意要攔我,那就當我是來殺人的好了。”

沐言汐身後人人變色,有人低聲道:“果然!”

“但我剛剛活過來沒多久,想給自己多攢些福報,我勸諸位還是不要逼我動手了。”秦連殇一手撥弄佛珠,一手做了個‘請’的手勢,“還望諸位為了你們的天驕榜繼續修煉,莫要與我作對。”

沐言汐半步未動,沉下聲音:“你真要在此動手?”

話音剛落,秘境上空突然傳來一陣劇烈的靈力波動,聲音越過鐘聲宛若驚雷,整個秘境在瞬息間地動山搖。

待到重歸平穩時,縛靈再度被操控,血霧缭繞映出鬼面,面容映照在靈修的劍面上,空氣中濃厚的殺機一觸即發。

秦連殇的視線自天邊收回,輕輕嘆了口氣:“看來浮屠境外已經在試圖破開秘境了。”

他悵然道:“可我聽聞如今修真界也僅有易無瀾那麽一個大乘期,想要破除五位大乘期佛子所創設的浮屠境怕是要失敗的。”

在場沒有人能聽出他話中的遺憾,聞言紛紛聳動:“方才那麽大的動靜,定是秘境外的人在試圖救我們!”

浮屠境上空的靈力波動令修士們看到了希望,有修士怒道:“好在入境前我攜帶了幾粒靈珠,真以為我怕了這些縛靈不成?”

“想讓我們屈從,他休想!”

已經将靈力釋空的修士紛紛以随身攜帶的靈珠補充靈力,正面迎上一湧而來的縛靈。

他們的靈力大不如前,卻也能勉強攔住最外圈的縛靈。這樣下去靈修即使占不到上風,顯然也不會困入絕境。

秦連殇望了望天穹的結界,雙目半眯起。突然,一股飓風般的恐怖氣勁自他手中拔地而起,直沖天淨臺中央。

“快跑!”

“快躲開!”

衆修士紛紛避讓,顧不得外圍被縛靈包圍的地界,封離本就是化神期修士,如今加上秦連殇,這一擊于他們而言近乎致命。

在白黎初扶起滄梧宗一名脫力的女修擡頭時,見到了她此生最難以想象的場景。

天淨臺下的白玉長階,原本溢滿的人群紛紛避讓開。殺傷力十足的靈力停留在了兩塊玉石碑之間,升起一道巨大的靈力沖擊波,直沖雲霄。

令人不适的氣息在虛空中彌漫,近乎蓋過濃郁的靈氣。在驟亮的沖擊靈力下,似乎有一道人影立在兩塊玉石碑間,洩漏出千萬道魔氣缭繞的緋色靈光。

是沐言汐!

周圍的縛靈令他們來不及震驚,便又投入到對戰之中。白黎初輾轉于另一個丹田碎裂的修士之時,轉頭看向沐言汐。

只見她正緊握長劍與秦連殇對望,往前邁了一步又一步,徹底進入了縛靈的包圍圈。

劍光森寒游走其間,铮铮作響,若非白黎初親眼所見她釋空靈力時的虛弱,定要以為她從未失去過靈力。只見秦連殇飛身而出,遂然發力,琅邪劍悍然撞上浮光,兩股靈力随着長劍死死相抵,劍身發出尖銳的摩擦聲。

沐言汐被重重逼退幾步,撞上一塊玉石碑,卻見秦連殇将長劍一釘,刺入石碑半寸:“我之前就告訴過你,只有我才能接受異于常人的你,也只有我能激發你的潛能。”

沐言汐望了眼已經出現裂痕的天穹,體內靈力運轉,不斷沖擊《天衍靈訣》的第三則,轉化此境中的魔氣為她所用。

她的瞳孔中閃過一絲妖豔的血紅,磅礴的靈力自周身而起,淡淡道:“可我最讨厭別人威脅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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