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第九十七章
這回, 還真輪到易無瀾去‘挨罵’了。
沐言汐見易無瀾被沐言清叫過去後,憋着笑趴倒在書案上樂個不停。
那可是明瀾仙尊哎,明瀾仙尊都多少年頭上沒有長輩壓着了, 要是因為在藏書閣不敬聖賢被挨罵, 會不會有些丢人?
若是還有神霞殿其他弟子看到問起, 知曉明瀾仙尊是因為光天化日在藏書閣同她白日宣淫, 會不會使得仙尊的威嚴盡失?
一想到易無瀾因為這個挨罵,沐言汐笑得直打滾,書卷嘩啦啦散了一地。
鴉不語好不容易趴在書卷堆中睡熟,夢中追神霞殿那幾只仙鶴追得正起勁,被沐言汐亂扔的書卷一把砸中腦袋,整只鳳凰都懵的。
“吱?”
沐言汐手一頓,掩耳盜鈴似的将手邊的書卷拿袖子一擋:“你睡醒了?”
鴉不語聞着門口飄進來的藥味,皺了皺眉:“沐言汐,你是不是又把藥倒了?都跟你說多少回了不能逮着一株花澆, 會被澆死的!”
沐言汐滿不在意, 還在那裏傻笑:“這有什麽, 等易無瀾回來随便掐個訣,保證那株花生龍活虎, 四季常開。”
鴉不語才不想委屈自己, 翅膀指向門口:“可你影響到本座睡覺了,你趕緊去弄幹淨。”
沐言汐竟然也沒發脾氣,很好說話的過去将那灘狼藉處理了。然後,又坐回案桌邊傻笑。
鴉不語見她那副樂不思蜀的模樣, 瞅了半天, 都沒瞅出沐言汐在樂個什麽。
将屁股一歪,又躺平去夢裏追仙鶴了。
另一邊, 易無瀾跟着沐言清出去後,沐言清幾次回頭,欲言又止。
沐言清斟酌言辭:“……小汐她年紀尚小。”
所以請克制些。
易無瀾墨色眼眸又清又冷的看她一眼,“我知道。”
明明沐言清已經知曉沐言汐三千年前的過去,但易無瀾這麽提了,沐言清也心照不宣的應下。
沐言汐這句身體的年紀尚未過百,确實還小的很。
将易無瀾帶至主殿時,雲宗主已經等在那裏。神霞殿的幾名修士作陪在一旁,聊着誅魔大陣,各人臉上都洋溢着喜氣。
蘇念菀滿臉幸災樂禍的問:“所以仙尊所在的靈霧峰真的被大陣炸平了?你們淩霄宗的客房可太簡陋了,難怪那小祖宗不願意去暫住。不如你們也別修繕了,以後讓她們直接住在神霞殿啊。”
跟着雲宗主一起來的另一長老立刻反駁:“那怎麽行,仙尊出自我們淩霄宗,今後自然是要帶着沐……小殿下回靈霧峰的。”
“當初還是你們仙尊自己主動來神霞殿找我們小殿下的,當然得住在神霞殿啊!”
“那你們小殿下不也跟着我們仙尊跑了吧?我們仙尊修為高,就得住淩霄宗!”
“我們小殿下年紀小,住不慣你們那個破爛山!”
兩方人你一眼我一語的就要吵起來時,易無瀾進門來。
雲宗主的目光落向她,周圍的聲音也忽然消失,紛紛起身行禮。
雲宗主像是十分着急,越過衆人後走到沐言清面前:“我有要事想要單獨與仙尊商談,帝姬可否行個方便?”
沐言清三言兩語打發了其餘人離開,走前,像是猜到些什麽,問:“是有關天梯一事?”
易無瀾沒有隐瞞:“帝姬若無要事,不如留下一起吧。”
等到殿中只剩下他們三人,雲宗主率先開口,語氣激動,連平時的教養也顧不得:“仙尊真要渡劫嗎?沒有第二種辦法了嗎?”
易無瀾神色如常,坦然道:“你想再啓一回誅魔大陣?”
雲宗主明知誅魔大陣啓陣的難度,卻還是咬牙道:“再啓一回便再啓一回。”
易無瀾搖頭:“那再下一回呢,或者,等到你要渡劫的時候呢?”
雲宗主:“那便由我去渡劫!”
“你的心意我領了,但這件事,只能由我來。”易無瀾透過琉璃窗,望向湛藍的天雲,“雲淵,我的修為壓制不住了,而天梯也需要一個契機。”
旁邊的沐言清聽得雲裏霧裏:“什麽渡劫,什麽天梯,你們在說什麽?”
“天梯顯形的唯一辦法,就是由大乘期修士去渡雷劫。”雲宗主少見的失了态,嘶聲道,“可誰也不知道天梯該如何修補,若是在雷劫結束後天梯還沒有修補完全,仙尊将會隕落在天梯之下。”
修士在雷劫下淬體煉魂,幾乎會耗盡修為,九死一生。因此在雷劫後,上天将給予靈力的饋贈,以修複在雷劫中千瘡百孔的身體。
修士的修為越高,雷劫也越是兇險。
渡劫期的雷劫又與之前的雷劫不同。修士在渡過渡劫期雷劫後,便不屬于這方世界,所需的力量也是這方世界所無法給予的,需要由天梯從上界引導力量回饋給修士。
這也是數萬年來,無一修士飛升的原因。
天梯斷裂,修士修為到達大乘期圓滿後,無論渡不渡得過雷劫,都只有死路一條。
“不行。”沐言清當機立斷,“這樣渡劫太危險了,易無瀾,我不管你想不想飛升,我不允許你将小汐一個人留下。”
若是渡劫成功也就算了,上界的修士還可以入修真界,就像他們可以入凡俗界一樣。就算限制多,至少也不是不能留下。
但這明擺着就是去送死的,沐言清說什麽也不同意。
易無瀾早知這件事情做下決定後,會遭到阻攔。但她既然提前跟雲宗主提了,就沒有想要隐瞞。對着二人實話實說道:“對戰曲南宮時,我曾将壓制的修為恢複多回,雷劫已成定勢。”
她這麽說,雲宗主和沐言清都越發難以接受。修為越接近渡劫、壓制得越久,一旦放開後,便越難再壓制回去。
沐言清拔高聲音:“小汐知道這件事情嗎?你們不是分開了三千年嗎?你等了她那麽久,現在就要狠心将她抛下嗎?”
易無瀾沉默下來,沒有再回答。
兩相僵持之下,雲宗主嘆了口氣,勸沐言清道:“帝姬也不必如此憂慮,仙尊渡劫時,天梯終歸會顯于人前,到時候未嘗沒有轉機。”
“轉機?雲宗主,不是你妹妹要守活寡,你自然覺得有所轉機。”沐言清卻不領情,句句帶刺,“所以仙尊這是還沒有告訴過小汐了,是嗎?”
“我會告訴她。”易無瀾既沒承認也沒否認,“我也相信她。”
沐言清的話如鲠在喉,她焦躁的在原地踱步,半晌才繼續問她:“沒有別的辦法了嗎?你打算怎麽做?你需要我們做什麽?我這就叫人去準備。”
易無瀾搖頭:“無需如此複雜,雷劫應當就在兩日後。”
沐言清:……
沐言清本以為還有些時日可以準備,卻沒想到易無瀾的雷劫會來得這麽快。短短兩日,幾乎什麽也做不了。
易無瀾又道:“天梯終歸是靈力來源,傳我之令,通知各宗門兩日後于神霞殿彙合修補天梯。至于言汐……還望二位不要将這事告訴她,她在剛失去一名至親,我想,多陪她兩日。”
沐言清打斷她:“不,不只是兩日,你要一直都陪着她。”
易無瀾眼眸半斂,低聲道:“我盡量。”
她的言語十分誠懇,近似懇求。這還是沐言清第一回看到易無瀾在她看錢低頭,只為了讓她保守秘密,以成全沐言汐的兩日。
可明明,易無瀾釋放真實修為時為的都是救人。而将要去渡劫之人,是易無瀾自己。
沐言清就算有再多的指責也不忍心說出口了。
“你說的小汐的那名至親,應當就是秦連殇吧?你既然知道她承受不了,就一定要在雷劫中活下來。”
易無瀾:“好。”
易無瀾的話剛應下,門外便傳來一聲詢問:“小殿下?”
殿內的三人不約而同的轉向門口,易無瀾面沉如水,快步推開,門外只有神霞殿的一名女修,正往外張望着,聽到身後的動靜後,轉過身來:“仙尊?”
易無瀾點了下頭,問:“方才是不是有人來過?”
女修指了一個方向:“我剛剛看到小殿下在門外,本想替她通報一聲,可她剛聽到我的聲音就走遠了。”
殿內的沐言清也追了出來:“是小汐?”
易無瀾沒有解釋,眉頭緊鎖,有抹不去的擔憂:“我去尋她。”
*
沐言汐怕沐言清和易無瀾打起來,才從藏書閣出來尋人。守在殿外的女修見到了她也沒阻攔,沐言汐以為雲宗主是尋到了讓天梯顯形的方法,于是在外聽了一陣。
方法确實是找到了,卻不是雲宗主找到的,而是易無瀾。
并且,還是以渡劫的代價。
沐言汐回到藏書閣的時候,她的思緒已經十分混亂了,各種聲音充斥在腦海中,讓她無法思考。
在同曲南宮交戰時,沐言汐就不止一次的察覺到易無瀾修為的提升,但她那時候也沒多疑。一方面是覺得易無瀾平日裏可能對修為有所保留,另一方面是那時候她也在交手無暇深思。
如今想來,就單是在不夜城就有兩回。一回是易無瀾為了救她,将曲南宮擊落,那時候易無瀾剛收招就在周身築起了靈力屏障。
當時他們都以為易無瀾是受了傷,如今看來,易無瀾分明是為了隐瞞修為,而強行擋住了過于暴烈的靈力威壓。
還有一回是曲南宮試圖蕩平整座不夜城,被秦連殇所控後,易無瀾一劍刺穿了曲南宮的識海。
當時強烈的靈力威壓逼得她也無法靠近,但她卻下意識以為,那道靈力威壓是從秦連殇易無瀾曲南宮三人身上爆發出來的。
如今看來,處處都是破綻,是她不願承認、不敢深究罷了。
可為什麽連易無瀾也要瞞着她?
秦連殇在她離開不夜城前,特意帶她去了趟七絕鬼域安撫她,就為了讓她能安心啓動誅魔大陣。
而現在呢,易無瀾為了成全她修補天梯,連渡劫這樣的事情都敢拿出來做賭注。
沐言汐的臉色已經變得十分難看。
腳步聲自藏書閣臺階上傳來,沐言汐的視線越過書架,落向走進來那道人影。
易無瀾自外進來,正對上沐言汐悲怆的眼神。她停住腳步,眸光輕輕動了動。
沐言汐站起身來,向着易無瀾步步走近,問她:“你同雲宗主、同我姐姐說的話,是不是真的?”
被沐言汐的視線緊逼着,易無瀾嘆了口氣,走上前牽起沐言汐。冰涼的手心微微發着抖,傳遞着沐言汐的彷徨與恐懼。
易無瀾将另一只手擡起,試圖去抱沐言汐,卻被一把甩開。
連同剛剛牽在一起的那只手。
沐言汐看着她,堅持問:“你是不是要渡劫?”
在沐言汐目光的逼視下,易無瀾終于承認:“是。”
沐言汐低頭,怔怔的看着易無瀾的手,問:“什麽時候決定的?”
心思缜密如易無瀾,就算在外人看來,易無瀾展露真正修為都是在生死關頭,沐言汐也知道,易無瀾定是早就有所打算。
易無瀾能用三千年等待她重歸于世,又怎舍得離開她?
易無瀾低聲道:“在六合塔時。”
沐言汐一怔,六合塔。
她在六合塔中見到了北霄帝尊留下的幻象,想必當時入境之人,并非只有她一個。
沐言汐緊緊攥着手,回想當初在六合塔裏面見到的畫面,突然反應過來:“是當初北霄帝尊啓誅魔大陣時,那些渡劫修士身邊的金色光梯?那個就是天梯,對不對?”
“是。”事已至此,易無瀾不再隐瞞,“但并不僅僅是因為那道留影。”
不等沐言汐問,易無瀾就已經主動提了起來:“在進入最後的那座大殿前,你催動了識海中的道侶契,帝尊留下的意念也将我當成了他的傳人,我見到了他。”
“他告訴我,想要順利維持天梯的顯形,必須有一名渡劫期修士有強烈的飛升意志、并且不懼怕雷劫後消亡于世間,才能為其餘修士争取到最多的修補天梯的時間。”
“當年他将一身修為盡數傾注于誅魔大陣,即使縛靈消失,那些修為至大乘圓滿的修士也不敢去渡劫,亦或者在渡劫之時便擔心渡劫後還是隕落,導致道心不穩,無一人成功。”
“但我告訴他,我願意為之一試。”
那一瞬間,沐言汐心裏湧起深深的無力感與自責感。若是她沒有将易無瀾帶至六合塔,易無瀾就是不是不會有這個打算?
在表面的無力感後,從心底升起的,又是急劇擴散的恐懼,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易無瀾像是能讀心,定定望着沐言汐:“若我沒有見到北霄帝尊,也許等到修為壓制不住迎來雷劫,那時候縛靈重新出現在修真界,那時我們也将更為被動,如今是我能想到的,對我們最為有利的局面。”
見沐言汐沉默着神色恍惚後,易無瀾輕輕喚了她一句:“言汐?”
沐言汐心神一顫,像是終于回過神,在易無瀾擔憂的目光中閉了閉眼,道:“你讓我想想,讓我一個人想想。”
說罷,也不管易無瀾有沒有同意,就快步往藏書閣外走去。
她怕她繼續待在這裏,會忍不住毀了整座藏書樓。
藏書閣外,雲景和與燕子逸正跟在幾名神霞殿修士身後閑逛,看到沐言汐大步而出時,二人上前打招呼:“沐言汐!”
沐言汐像是沒聽到,直直與他們擦肩而過。
燕子逸覺得奇怪,正要追上去,被雲景和一把拽住胳膊:“別去了,仙尊已經過來了。”
燕子逸往反方向一看,易無瀾正焦急的追了出來,腳步匆忙,臉上鮮少的失态。
他們對着易無瀾行禮,擡頭時,已不見了蹤跡。
沐言汐悶頭往前走,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要去哪兒,神霞殿地處昆侖山,室外沁人心脾的空氣也無法改善她壓抑的內心,讓她越發喘不過氣。
她腦中亂成一片,幼稚的想要逃辟這一切。她舍不得去怪罪易無瀾,也舍不得易無瀾離開。
好似只要她不去面對,易無瀾就會一直陪在她身邊,她們就能保持原狀。什麽天梯,什麽雷劫,都可以統統不在乎。
穿過後殿,主殿附近的修士更多了,一路有不少修士向她問好,若是之前,沐言汐定是要回一句的,可如今她已經沒了守禮法的力氣。
往山下走時,還出現了不少其他宗門的修士,服飾各異,顯然都是來準備兩日後修補天梯的。
他們看到魂不守舍的沐言汐後,有不少想上前關懷。可在見到沐言汐身後幾步遠、滿眼只有沐言汐一人的易無瀾後,紛紛歇了動作。
沐言汐的心像是被攥緊,她不再走主幹道,往小徑下山。
沐言汐出了神霞殿地界,脫離了靈力恒溫的環境,昆侖山刺骨的雪風刮過來,将她吹得踉跄,愈顯身形單薄。
易無瀾終于喊住了她:“言汐,你要去哪?”
沐言汐停下腳步,迷茫的看了眼周圍,半晌才從延綿不絕的雪山中辨別出方位:“我随便走走。”
易無瀾用靈力為她驅除寒氣:“別着涼了。”
沐言汐擡眼看了看虛浮在虛空中無形的屏障,沒出聲。
易無瀾一聲嘆:“走吧,想去哪我都陪你。”
沐言汐卻沒動。
易無瀾還以為沐言汐不願意讓她陪,于是往後退了幾步,保持回原先的距離:“我不打攪你,就遠遠的跟着,行嗎?”
沐言汐仍是一言不發,往易無瀾的方向走了幾步,學着易無瀾,為她也結出一層禦雪屏障,這才轉身繼續往前走。
走了那麽遠的距離,沐言汐終于有了點去思考的勇氣。其實她也很明白,誅魔大陣只是暫時清除了蜃氣,并不是永久的清除。天道不會放過任何一個針對修士的機會,誰也不知道血池會再什麽時候重生。
而他們剛毀滅的血池,不可否認的是,也是借助了蜃氣之力。以修真界如今的戰力,他們也許無法再毀一次血池。
因此,在血池重聚之前,修補天梯是最好的抉擇。
她們走的路徑偏遠,沒走幾步便來到了一座斷崖之上。沐言汐沒有絲毫猶豫,一腳踏空。
易無瀾瞳孔劇縮,在大腦反應過來之時,身體已經率先随着沐言汐跳了下去。
一條緋紅的天魂絲纏住了易無瀾的腰,天魂絲一卷,将她帶入了斷崖中間的一個山洞。
沐言汐像是惡作劇得逞一般,嘴角上揚:“仙尊這麽看着我做什麽?難不成我還會尋死不成?”
她壓下嘴角,語氣一轉,幽幽道:“哦,反正仙尊也是要去送死的,就當我提前殉情好了。”
易無瀾:……
“言汐。”
半崖的山洞很黑,不可視物,沐言汐卻仿佛對此極為熟悉,沒有用任何靈力照明。
易無瀾也沒有用靈力,亦步亦趨的跟在沐言汐身後往裏走。
直到沐言汐的腳步停下,她打了個響指,周圍驟然亮起,山洞中擺了不少物件,一看就是根據沐言汐的喜好來的。
“這一世,自小我便神魂不穩,整個神霞殿都顧念我的身體,禁止我下山入世。十歲那年,我偷跑出來,在這個山洞待了整整三日,最後餓得受不了了,才跑回神霞殿,從那日起,我便時不時偷溜出來,将很多東西留在了這裏。”
她淡淡的笑了笑,手拭過桌面,“即使我把東西帶來後,就再也沒有來過,你看,都積灰了。”
易無瀾不知道沐言汐要表達什麽,唯一能做的就是安靜的傾聽。
“其實我比大多數人都要幸運,我出身于神霞殿,自一開始就擁有了大多數人無法擁有的修煉資源與天賦。少時不更事,一心做着匡扶天下的美夢,帶着一腔的熱血踏入爾虞我詐的喧嚣紅塵。”
“兩世以來,我被很多人抛棄過,亦舍棄過很多東西。就像這一方小小的山洞,當年我覺得它是我逃離長輩控制的庇護所,後來我卻再也沒有臨幸過它。”
“我的脾氣很壞,對待新鮮事物也永遠只有幾分的熱度。可是我兩世以來,唯一堅持做的只有兩件事,一件是為了縛靈與天梯,另一件是你。”
易無瀾閉了閉眼,走過去将沐言汐抱在懷裏,越抱越緊:“別說了,言汐,別說了。”
易無瀾疲憊的聲音落在耳畔,沐言汐原本想要發洩出來的怒火頓時洩了氣:“可是三千年前我就為了蒼生大義舍棄了你一次,為什麽三千年後,還要我再做一次決定啊?”
她的聲音很輕,空茫而又無措:“我只想好好的跟你在一起,就有這麽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