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不可能
不可能
“這樣做輔助線，然後套公式，稍微變形一下……就出結果了。”
折木千枝支着臉，一只手拿筆在草稿紙上演算數學題給千代花梨看。
千代花梨慢了好幾拍才反應過來，然後趴在桌子上自己寫出了答案。
折木千枝捂着嘴打了個哈欠，現在是午休時間，本來她是打算趴在桌上睡覺的，但是估計這星期的午休時間都要奉獻給千代花梨補習了——
千代花梨對數學極為苦手，黃金周小長假的合宿她想參加，就必須在階段考試裏全科目及格，為此她連中午吃飯的時候都在一邊研究數學題。
結果就是……
“嘔——”難吐了。
折木千枝當時吓得抱緊自己的便當，往後退了好幾步。
千代花梨一臉菜色，整個人的畫風都變得像貞子一樣，她拉住折木千枝的褲腳：“折木桑，這是我一生的請求！！！”
“haihai~我知道了，你快恢複正常吧。”
于是就變成這樣了。
“好難啊，如果考試的時候換個數字，或者換幾個條件，我肯定又不會了。”千代花梨趴在桌子上留下兩行寬面淚。
折木千枝用筆尖點了點草稿紙，給千代花梨慢慢分析：“階段考試的範圍也不大，變來變去也就這幾個公式……”
千代花梨聽着聽着，看向折木千枝的眼神都像是在看天神下凡一樣：“好……好厲害，折木同學真的好厲害！”
“畢竟折木同學是我們入學考試的第三名啊。”路過的班長回過頭說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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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名？！”
驚訝的聲音不是千代花梨發出來的，而是在身後。
折木千枝把身體往後靠，擡起頭就看到剛回來的宮侑。
“本來以為你只是長了一張聰明的臉。”宮侑低頭看向折木千枝，和折木千枝的目光相對。
折木千枝用最平淡的語氣做出反擊：“那讓你失望了，我頭腦也很聰明。”
這副得意的樣子看得宮侑又想伸手揉搓她一頓。
因為折木千枝是仰着臉的，他擡手張開五指，發現折木千枝的臉竟然還沒有他的手大。
面對逼近視線的大手，折木千枝眯了眯眼睛，突然伸手抓住宮侑的手腕。
“別動。”
宮侑愣了一下，有些好奇折木千枝要做什麽。
折木千枝從桌上拿了一支記號筆，因為一只手還抓着宮侑的手腕，所以她只能用嘴咬住筆蓋，然後在宮侑手心裏寫字。
宮侑覺得手心有些癢，不自覺地動了動指尖。
“原來你是左撇子嗎？”宮侑突然注意道。
折木千枝：“我坐在你前面這麽久，你竟然才發現，真是厲害啊宮同學。”
宮侑：“……”用一本正經的臉說出嘲諷的話，過于氣人了!
折木千枝把他的手腕放開：“好了。”
宮侑收回手，攤開掌心一看，腦門青筋暴起。
【笨蛋！笨蛋！】還附帶一個吐舌頭的小人簡筆畫。
折木千枝才懶得理會宮侑的情緒，她頭也不回地沖宮侑擺擺手：“好了好了，我們要學習了，學渣勿擾。”
宮侑說話做事我行我素慣了，用宮治的話來說就是從來不會體諒別人，所以不管是在班級還是在社團，宮侑的人緣都要比宮治差很多。
折木千枝是少有的能和他說得上話的人，因為她知道宮侑的大腦結構簡單到只有排球和宮治，心理年齡也就……最多五歲吧，所以拿出哄櫻子的耐心，就能和宮侑正常相處了。
折木千枝是這麽想的，但是宮侑總是做出一些不過大腦的事情……
宮侑拿起課桌上擺着的教科書，兩只胳膊很自然地搭在折木千枝的肩膀上，從後面以環住折木千枝的動作把書攤開在折木千枝的面前，腦袋就湊在她旁邊，興致沖沖地道：
“那你也教教我吧，趁着治現在不在，快教我能一下子及格的方法，到時候我去合宿，讓治一個留下來補習。”
折木千枝被宮侑的胳膊壓得身體都往下沉了一點，咬牙道：“好重，你先起來。”
宮侑：“我都沒用力，你身體也太瘦了。”
宮侑的目光無意間掃過折木千枝白皙的側頸，忽地感覺到自己心跳加快了一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折木千枝是女生，而他離得太近了。
折木千枝回頭，皺着眉頭，不太高興地道：“你是變态嗎？你好歹也顧及一下我是女生啊，再有下次我報警了。”
“才不是！我又不是故意的。”宮侑急急地給自己辯解。
坐在對面一直敢怒不敢言的千代花梨也充滿怨念地小聲附和道：“hentai！”
宮侑惡狠狠瞪了過去：“別拱火！”
千代花梨吓得連忙把書立起來擋住臉。
……
數學是折木千枝最拿手的科目，在她看來，很多題目雖然複雜，但是抓住題目裏的隐藏條件，很多時候甚至不用動筆算就能得出答案。
但是這種方法完全不适用于千代花梨身上。
第二天，千代花梨面對前一天講過的題目，依然只能寫出一個解來。
“你基礎太差了。”因為基礎不好，所以公式靠死記硬背下來也不會用。
千代花梨蹲在角落裏大哭：“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我真的太笨了我這種人步入社會也是一個垃圾我可能還畢不了業說不定我甚至考不上大學以後撿垃圾會有出路嗎……”
出現了，千代花梨的消極模式。
折木千枝放下筆，嘆了口氣道：“實在不行你就跟着老師補習吧，補習的話會從基礎講起。”
千代花梨擦了把眼淚：“不行啊，快到高校聯賽的預選賽了，這次的合宿對我很重要。三年級的前輩打完這次可能就要隐退了，藤山學姐一直想帶大家去全國的賽場上，如果這次又不能出線，學姐她們就要抱着遺憾畢業了。而且……我也想去全國大賽，我想站在更大的賽場上打球。”
稻荷崎男子排球部雖然是全國大賽的常客，但是女子排球部就弱勢很多，自建立以來還沒有打入全國大賽的記錄。
聽說去年打進了決賽，但最後還是敗給了隔壁的一所高校，離全國大賽的門票就差一步。
“你社團活動幾點結束？等你結束之後我給你補課。”等折木千枝反應過來自己說什麽時，話已經說出口了。
千代花梨差點給折木千枝磕一個：“哇啊啊啊千醬你真是個大好人！”
折木千枝：“……”所以說，我為什麽總是會答應這種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啊。
折木千枝又回頭看了一眼在後面打打鬧鬧，無憂無慮的宮兄弟，他們是選擇性忘記下周有階段考試這件事了嗎？
放學之後，折木千枝不緊不慢地收拾着書包。
“千醬，你要不和我一起去排球館吧？”千代花梨怕折木千枝等她會很無聊，所以想邀請她去排球館參觀訓練。
折木千枝似是考慮了一下，問道：“你們訓練的時候，允許我拍照嗎？”
去取材也不錯。
千代花梨眼睛一亮：“我和教練還有學姐她們說一聲就好！”
“那就打擾了。”
……
但是折木千枝忘記了還有她最不擅長應付的藤山順子也在，于是剛跟着千代花梨進了排球館，就看見藤山順子向她撲來。
“折——木——學——妹——！”
一個飛撲，折木千枝直接就被撲到了地上。
折木千枝：“……”生無可戀臉。
千代花梨：“啊啊啊學姐，千醬快被你壓死了！”
藤山順子笑嘻嘻地把折木千枝拉了起來，問道：“學妹終于決定要加入我們了嗎？”
折木千枝：“不是。”
“好無情！”
千代花梨連忙把藤山順子推到一邊解釋，藤山順子雖然很可惜折木千枝不是來入部的，不過還是允許了折木千枝在她們訓練的時候拍照這件事。
折木千枝自覺跑到旁邊的看臺上，下面女排部也開始日常訓練了。
相比于男子排球部那邊，女排的訓練顯得有些過于安靜了，加上替補，也才十幾個人而已。
折木千枝把鏡頭對準她們，雖然氣氛安靜，但是她們的眼神卻一點都不平靜。
折木千枝抓拍了幾張，不過都拍得不太好，她起身往最前面的座位上走去。
日常的體能訓練之後是分組對抗練習，千代花梨顯然是備受重視的新生，在隊伍裏是副攻手的位置，而且她身高有一百七十五公分，扣球和攔網都有很大的優勢。
但是和藤山順子的配合還總是出現失誤，除了苦練也沒別的辦法。
折木千枝想起藤山順子上次和她說的話，視線落在她們隊伍裏的自由人身上。
接球确實太被動了，那一球人家明顯會往斜線扣，別被騙了啊。
是上手接球還是下手接球，猶豫到球落地都沒決定好。
而且很多習慣上都能看出來，她是從副攻手這個位置上轉過去的。
折木千枝有些認真地看着下面的練習賽，思緒被那顆遲遲不落地的球帶回到以前。
國小的時候，夜久衛輔拉着她一起報名過排球教室。
夜久衛輔勤奮又有天賦，而折木千枝總想着偷懶。而愛操心的夜久衛輔總以為折木千枝是跟不上教練的進度，所以空閑時間還會拉着她加練。
後來升上青學，她也時常當龍馬的陪練。
她雖然沒什麽網球天賦，但是接球練得很熟，有時候也會在想，排球接球好像和網球也差不多，只是一個用手，一個用拍子而已，最重要的是看透球的方向。
“花梨！”藤山順子把球傳給千代花梨。
千代花梨從後排進攻，跳起揮臂，就像展翅的飛鳥。
“我來——”
正對着千代花梨的折木千枝不由得微微瞪大眼睛，飛鳥的翅膀揮下，排球砸在邊界線上，仿佛有潔白的羽毛濺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