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石斛

捌石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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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尚角回到舊塵山谷之後,長老們就打算讓他和宮子羽一起把親給選了,又把宮遠徴、宮茉徴、宮紫商一起叫到了長老院。

兩批人在門口碰上了面,宮茉徴跟在哥哥身後乖巧地和宮紫商揮手問好,宮紫商笑眯眯地和宮茉徴點點頭,對上宮遠徴的視線之後,又變成充滿敵意。

“紫商大小姐和遠徴弟弟、茉徴妹妹都到了。”宮尚角道,“我想請三位長老多留一會兒,我有要事,要和大家商議。”

“三位長老年事已高,先讓他們回去休息吧。你有什麽要事,可以直接和我說。我雖然年紀輕,資歷尚淺,但我已經是執刃,還請角公子,注意分寸。”

宮尚角微微一笑:“我要商議的,正好就是此事。想必你也留意到了,從你進來到現在,我沒有開口叫過你一聲執刃對吧?想要讓我喊出這聲執刃,子羽弟弟,不容易。”

又來了……怎麽又是這檔子事……

宮茉徴無奈地微嘆了一口氣,開始神游。

門口的花好像有一瓣花瓣枯萎了……今天天氣好像還不錯,要不要出去走走呢?今天早上的蒸糕味道還不錯,回去以後讓她們再給我做一盤兒……

就在她發呆時,對面的宮紫商突然站了出來:“第一,缺席繼承者須行過弱冠成年之禮,這一點,宮遠徴弟弟你不符合;第二,繼承者須為男性,這一點,我和阿茉不符合:第三……”

宮茉徴看着宮紫商熟練地背着宮門祖訓家規,又提到了自己,有些發懵。

不知道她又錯過了什麽,突然宮子羽就朝她的方向沖了過來,一把揪住了她哥哥的衣領,吓得她一下就不發懵了,趕緊上前去把兩個人分開。剛分開,宮遠徴和宮子羽就各挨了一巴掌。

“你們平時無法無天,蔑視家規也就算了,今日三位長老都在,你們還敢公然動手。宮遠徴還沒成年,莽撞無知,不和他計較;但是你,宮子羽,卻對自己血脈家人動手,你無論是身份、能力、德行,一樣都不占!你憑什麽說,自己對得起這個位子?”

“殺害我父兄的人,我一定會找到!”

“執刃!如果沒有證據,不可說此重話!”長老憤怒地勸阻。

“無憑無據,血口栽贓,你不配當執刃。”

兩人又唇戰了幾個回合,把宮子羽和宮紫商給氣走了。

一回到徴宮,宮茉徴就拿了冰袋,小心地貼在宮遠徴臉上。

“我不疼。”宮遠徴看着滿心滿眼都是他的宮茉徴,眼裏的溫柔好像都要溢出來似的。

“我心疼。”宮茉徴吸吸鼻子,用手扶着冰袋,“角哥哥也真是的,說扇就扇,比他身上的絲綢料子還絲滑。”

宮遠徴忍俊不禁,一把把小小的她抱進懷裏,把腦袋埋在她脖頸中。

“什麽?!”

宮茉徴有個習慣,宮尚角回宮門之後的幾天,她都會在角宮為她準備的房間住上幾個晚上。這天,她剛醒來,聽說自己的哥哥被關進了地牢,連鞋都來不及穿就要沖出去,被侍女一把攔住。

“小姐,外面天冷,徴公子交代了,一定要把衣裳穿好了,切不可受了風。”

宮茉徴沒有辦法,只好乖乖讓侍女伺候着梳妝打扮好,一刻不肯停,就沖去了地牢。毫不例外,她被攔住。

“三小姐,您就別為難我們了……”

“求求你們了,讓我們進去看看我哥哥好不好?我真的很擔心……”

“哎呦三小姐,您可別這樣,我們可受不起啊……”兩位侍衛看着宮茉徴乖巧可愛的臉上露出了楚楚可憐的表情,加上她姿态放得低,态度又誠懇,他們禁不住這樣的苦苦哀求,只好互相試了個眼色,側身放行,“三小姐,您可要快些出來,可別告訴別人。”

“好!我不會說的!”

宮茉徴看到宮遠徴時,他正閉目小憩。

無聲進入牢房,宮茉徴輕輕跪在宮遠徴面前,把帶來的披風小心地蓋在宮遠徴身上,見他沒醒,就把食盒裏的食物和碗筷拿了出來。

轉身盯着宮遠徴看了一會兒,她拿出手帕,溫柔地替他擦着臉上的灰塵。突然,她毫無防備地被宮遠徴抓住了手腕,吃痛地叫出聲,手帕掉落在他的身上。

宮遠徴一看是宮茉徴,急忙放開手,替她揉手:“對不起阿茉……”

“沒關系……”宮茉徴松了口氣,看着哥哥專心為自己揉手,“哥哥,你怎麽突然進地牢了?角哥哥為什麽沒有護着你?發生什麽了?”

宮遠徴的手微微一僵:“……就是哥同意把我送進地牢的……事情複雜,我不想你牽扯進來,你就別管了。”

宮茉徴也不多說什麽,點點頭,抽回了手:“不用揉了,不痛了。我給你帶了飯,你快吃吧。”

“嗯。今日徴宮的事務,你記得——”

“我記得呢,你放心吧。不過,你什麽時候可以回來?”

“……說不準,但是我相信哥,很快就會救我出來。”

話音剛落,就聽到侍衛來禀報,宮尚角來接宮遠徴了,兄妹二人相視一笑,就在宮茉徴起身的那一刻,宮遠徴不動聲色地把宮茉徴落下的手帕收進了袖間。

角宮

“哥,幫我加些石斛。”

“好。”

“那賈管事,真是無鋒的人?”

宮尚角看了眼背靠在宮遠徴肩膀上,專心看書的宮茉徴:“和他共事那麽多年,你難道不清楚嗎?”

“我當然清楚,所以才奇怪。但那塊無鋒的令牌确實是在他房間裏發現的……難道,是哥哥為了救我,做了塊假的無鋒令牌?”

“說什麽胡話,令牌自然是真的。”

“但應該,是有人故意放在賈管事房間。”宮茉徴淡定地翻過一頁書。

宮遠徴轉頭看她:“我不是說了——”

“我知道——不是我自己去找事,是裴寂,我什麽都沒問呢,一股腦全告訴我了。”

宮遠徴垂下眼眸:“那是誰……”

宮尚角淡淡道:“查不到。”

“他為何要幫我?”

“幫你?我覺得他在害你。”

“……這次被宮子羽先發制人,太可氣了。而且一想到日後要對他行執刃之禮,我就惡心。”

“大丈夫能屈能伸,不要急于一時,諒他也過不了三域試煉。可惜,原本想逼他一個月內交出執刃之位,但月長老替他求情,我就不多說了。”

“這月長老,總是偏袒宮子羽,着實可氣。”

“不可妄議長老。三位長老中……”

宮茉徴本來還豎起了一只耳朵悄悄聽,但聽了會兒就不感興趣,專心看服飾書了,直到聽到宮尚角想讓宮遠徴把上官淺從女客院落接回來,立刻來了精神:“角哥哥!我可以一起去嗎?!”

宮尚角和宮遠徴相視一笑,對她點點頭:“可以,順便,你可以先和她親近親近,叨叨家常。”

“好!謝謝角哥哥!”宮茉徴一把摟住了宮尚角的脖子,臉頰緊緊地貼着他。他們這對堂兄妹正在和睦,自然是沒有注意到,宮遠徴面上帶笑,桌子底下的手,卻已經緊緊攥住了自己的衣擺,綻出微微猙獰的衣褶。

女客院落

上官淺開門出來的時候,看見一男一女正背對着她,女子比男子矮了快一個頭,兩個人都編了繁複的發型,發間系滿了鈴铛,穿着相似的帶着苗疆風格的服飾,手上都戴了手套,像兩個娃娃似的。

腰間,也都別了暗器囊袋。

上官淺上前:“徵公子,三小姐。多謝你們來接我。”

兩個人轉過身,宮茉徵和上官淺已經認識,自然不用多說什麽。

“……徵公子,平時是不是不愛說話?怪不得我看到那些侍衛侍女看到徵公子,都有些害怕。”

宮遠徵微微一笑:“讓別人害怕,總比害怕別人好。”

“好像是。”

宮遠徵又恢複了面無表情,拉着宮茉徵轉身就走。

上官淺看了眼宮茉徵的腰,有些着急:“欸,三小姐!”

她許是走得太急,被不平的路面給拌了一跤,整個人失重,撲向宮茉徵。

取下暗器囊袋的一瞬間,她被宮遠徵的手臂攔住,才沒有倒在宮茉徵懷裏。

宮遠徵有些不滿:“你想問什麽?”

“……我想問,角宮離這兒有多遠,我怕宮二先生,等久了會着急。”

宮茉徵微微一笑,上前挽住上官淺:“角哥哥不會着急的,走吧?”

宮遠徵在前面帶路,宮茉徵想和上官淺說話,怕哥哥介意,就用氣音加手比比劃劃,兩個人也說笑了一路,直到過橋時遇到了宮子羽他們。

宮遠徵不願意開口叫宮子羽執刃,宮紫商就趁機占便宜,讓宮遠徵叫聲姐姐聽聽,宮遠徵沒法子,又糾結又有些害羞,不情不願地叫了聲“姐姐”。

宮茉徵長這麽大還沒見過宮遠徵如此模樣,可惜她站在她身後,沒看清宮遠徵的表情,不免有些遺憾。

走到溪邊,上官淺突然想起自己有送給宮尚角的禮物沒拿,便回頭去拿。宮茉徵小腳溜到宮遠徵面前,彎腰擡頭看宮遠徵的臉色:“哥哥,商姐姐讓你叫姐姐,你就叫姐姐啦?”

“啧。”宮遠徵伸出食指彎了彎,輕輕敲了一下宮茉徵的額頭。

“哼,真沒意思。”宮茉徵故意抱怨了一聲,想去溪邊玩會兒水,不料被宮遠徵一把拉住手臂,便回頭走近他,笑意盈盈,“怎麽啦?”

“……你要是想聽,我也可以叫你姐姐。”

她微微有些詫異,歪着頭對上他的眼眸,眼晴裏的小星星一顆一顆地往外冒,在熾熱中熔成了金河,繞着他好奇貓兒似的打轉。

他有些懊惱自己一瞬間不過腦子的話,如今只覺得心髒漏跳了幾拍,呼吸也紊亂了。她湊近些,黑曜石的眸裏一如既往,淌着蜜一樣的情意。他只覺得自己要溺亡在她的眼晴裏了,微屈的指節顫了顫,卻不知為何,無法松開拉着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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