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菊花
拾菊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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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長老深夜被殺,引得宮茉徴被吓得不敢睡覺,跑去了長老院找哥哥。
“……你到的有點太晚了。我們已經仔細盤查過了,今夜議事廳的守衛,是月長老自己吩咐撤掉的,直到議事廳傳來濃重的血腥味,侍衛們才發現,月長老被害。”宮遠徴低聲道。
“而且,”宮尚角補充,“我們發現,月長老把自己貼身的黃玉侍衛,也留在了侍衛營。”
“月長老如此神神秘秘地單獨赴約,倒像是要會見了不得的人。”宮遠徴剛說完,感覺自己的手心一片柔軟,回頭一看,竟是竟是宮茉徴,“你怎麽來了?這麽晚,你不應該——”
“我不敢睡……最近宮門發生太多事情了,我連走路都不敢一個人了。”
宮遠徴垂眸,牽着她走到門外:“哥哥們都在,你現在不用怕。這幾個黃玉侍綠玉侍先陪着你,你在外面等哥哥一會兒,我議完事就帶你回去,好嗎?”
宮茉徴乖順地點點頭,宮遠徴把她緊緊摟進懷裏,捧着她的腦袋,在額間落下一吻,拍拍她的頭,才轉身進去。
議事廳的大門被關上,宮茉徴轉過身,緩緩伸出小手,輕輕搭在宮遠徴吻過的地方,心裏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
過了不久,月公子朝她迎面走來。
他們兩個自從雲雀出事之後就再也沒有見面,月公子當年的一頭黑發如今夾雜着許多白發,當年意氣風發,如今多了許多沉寂。故人相見,月公子只朝她微微點頭,宮茉徴還沒反應過來他會來,他就已經進了屋子。
宮茉徴用腳趾頭也能想到他們在裏面聊些什麽,只是她有些累了,就坐在石階上發呆,想到兩年前的事情,迷迷糊糊的不知過了多久,她感覺自己的身子懸空,瞬間驚醒,雙手下意識摟緊了那人的脖頸。
是宮遠徴。
“累了?那哥哥抱你回去。”
“你們兄妹倆的感情可真好。”霧姬夫人不知何時來了,微微一笑。
“夫人?”宮茉徴有些發懵,霧姬夫人不常走動,常年呆在羽宮,不知為何會出現在長老院。
宮尚角和宮遠徴對視片刻:“我送霧姬夫人回去。”
回到徴宮,宮遠徴把她放在床上,蹲下替她脫了鞋。
宮茉徴自動躺在了內側,看着哥哥寬衣解帶,摘取飾品的背影,心中那種怪怪的感覺愈發明顯,直到宮遠徴摟住了她,才回過神。
“累了就睡吧,不要怕,有哥哥在。”
“嗯,有哥哥在,我現在一點都不怕了。”宮茉徴依賴地把頭靠在宮遠徴胸膛上。
宮遠徴寵溺一笑,把她攬進懷中,哄她入眠。
是夜,宮遠徴在藥房後查看醫案,宮茉徴本在煎藥,口渴了去後面喝了杯茶,回來時看見雲為衫在煎藥,想要惡作劇一把,便無聲繞到雲為衫身後,輕聲道:“雲為衫姐姐,這是在做什麽?”
雲為衫被吓了一下,不動聲色笑道:“原來是三小姐。我是奉執刃大人的命令前來配一些安神的湯藥,沿路侍衛全都知道,并為我指路。三小姐如若不信,可以去問問。”
“我沒有說不信你。那你配完就趕緊走吧,我哥哥就在後面,他可沒有我這麽好說話。”宮茉徴瞥了眼雲為衫的衣服,和咕嘟作響的湯藥,不再看她。
“那就多謝三小姐了。”
“我确實沒有三小姐那麽好說話。未經允許擅入醫館者,徴宮可斬于刀下,你可知道?”宮遠徴不知何時出現,刀刃對準了雲為衫的喉嚨。
雲為衫依舊不忙不亂:“執刃大人的允許,也不算嗎?”
宮遠徴收起了刀,走到了雲為衫身後,把宮茉徴擋住:“衣服上有朱砂的痕跡,湯藥裏有硝石的氣味,還有山栀。雲姑娘,這幾味藥,可不是什麽安神之物啊。你在配毒。”
“宮門族人皆服用徴公子調配的百草萃,毒藥能有何用?除非你的百草萃……有問題。”
“哥哥,算了,讓她走吧。我們……”
宮遠徴這一次沒有依着她,打斷了宮茉徴的話,硬是讓雲為衫自證,把藥喝了一半。雲為衫喝了之後沒有問題,正準備走,宮遠徴突然動手,想将她斬于刀下,不料宮子羽竟突然出現。
“宮遠徴,你可知自己在做什麽?!”
“宮子羽,你可知她在做什麽?”
“我當然知道,不然我為何趕來護她。”
“真好,你告訴我,堂堂執刃,派自己尚未過門的妻子半夜潛入醫館,暗中制作毒藥,是要給誰用啊?”
“我是執刃,沒必要和你交代這些。”宮子羽說完就帶着雲為衫走了。
宮遠徴轉頭看宮茉徴,正在鎮定自若地煎藥,仔細一看,手卻在微微顫抖。
“阿茉害怕了?”宮遠徴輕輕一笑,“你放心吧,我沒那麽魯莽,不會動手的。”
“這是她剛剛煎藥時剩下的藥渣,你看看吧。”宮茉徴把清理出來的藥渣推到宮遠徴面前。
“阿茉真聰明。”宮遠徴想摸摸宮茉徴的頭,卻被她不動聲色地避開了,氣氛不免變得有些尴尬。
“我給你泡了菊花茶,你要是想喝就喝吧。你還要去找角哥哥說明此事吧,那我先去休息了。”宮茉徴垂下眸,把溫熱的菊花茶放在宮遠徴面前,關了火,繞開宮遠徴,腳步聲輕地離開了醫館。
宮遠徴想着她剛剛的疏遠,看着她提着燈籠離去的背影,手不自覺握成了拳頭,攥得很緊。
次日,宮茉徴還是照例來找宮遠徴,卻發現他只穿了裏衣,背上受了傷,而宮尚角正準備給他抹藥。
“哥哥!角哥哥,我來吧。”宮茉徴提着裙子在他身後坐下,接過宮尚角手中的藥替他抹藥,“你怎麽受傷了?”
“……沒事,不用擔心。”
“又是沒事。肯定是你和角哥哥在做些什麽事。”
“……金繁不過是個綠玉侍衛,怎的如此厲害。”宮遠徴他們本來就沒想瞞着她,便繼續聊着。
“回頭我查查金繁。”
“對了,蘭夫人的醫案,我只拿到了一半。”
宮遠徴還沒說完,宮尚角突然伸手制止,看向了門外。
是上官淺在偷聽。
“角公子,你弄疼我了。我是看徴公子帶着傷回來,去拿了些藥油回來。”
“你果然在偷聽。”
“兩位公子放心,你們丢的東西,我有辦法拿回來。”
上官淺看着圍坐喝茶的三人,溫順道:“角公子,入住後,我一直想方設法讨你歡心,做了很多不合你心意的瑣碎雜事。但我是真真切切想幫到公子,這樣,才對得起我的身份。”
宮茉徴經過這一段時間的相處,只覺得上官淺精通“茶藝”,便不大喜歡她。
“你的身份。”宮尚角嘲諷一笑,“口氣不小。”
“我剛才,約莫聽到金繁搶了徴公子的東西。如果這個東西非常重要,一定會貼身攜帶,金繁一定會提防徴公子,卻不一定會提防我。”
“如果失手,後果可沒你想得那麽輕松。”
“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這麽上心。”宮尚角看着上官淺,眼神裏充滿探究。
“夫之命,大于天。不是嗎?”
“……好茶呀。”宮茉徴輕輕砸了砸嘴,放下茶杯。
宮尚角和宮遠徴驚奇地看着宮茉徴,他們從未見過宮茉徴這樣明裏暗裏、夾槍帶棒地說話。
“……你要去拿的東西,是半本醫案,它的內容和用途,不該問的別問,不該看的別看,懂嗎?”
“知道。”
上官淺轉身離開後,宮茉徴無視了兩個哥哥的叫喚,立刻起身追了上去:“上官姐姐。”
“阿茉。”上官淺停下腳步,嘴角帶着溫柔的笑。
“上官姐姐從前在家裏,是不是常讀歷朝歷代宮鬥的話本子呀?”宮茉徴眉眼彎彎,好像真的很好奇的模樣,讓人都不忍心不回答。
“此話怎講?”
“沒什麽,就是覺得,上官姐姐可能是受到了話本子的影響,和宮裏頭既要争寵,又要除敵的嫔妃似的,好生辛苦。那些嫔妃一個個都是虛僞做作,天子面前溫柔乖順,背後卻是陰險至極,多恐怖呀,對吧?”宮茉徴看着上官淺的臉色變得有些不太好看,壓根不給她說話的機會,“啊,我的哥哥們還在等我,就不和你多說了。對了,上官姐姐,你之前做的甜湯,特別好喝,我還想喝。下回,姐姐再做給我喝,好不好?”
上官淺面色恢複如初,笑得更加燦爛:“好。”
回到位子上,宮茉徴一口茶還沒咽下去,兩個哥哥你一言我一語,都是在問她怎麽對上官淺敵意那麽大。
“你長這麽大,我可從沒見過你這樣和別人說話。”
“這是作為一個女子本身的直覺,你們不懂的。”
“我們有什麽不懂的,說說看?”
“都說了是直覺,我也說不出上官姑娘哪裏有問題,就是覺得和她相處,她身上裹了好幾層包裹似的,做人不夠亮堂,說話也裏三層外三層,我不喜歡。”宮茉徴放下茶杯,示意宮尚角給她續茶。
宮尚角和宮遠徴相視一笑,拿起茶壺,給宮茉徴倒上。